小说下载尽在http://www.bookben.cn - 手机访问 m.bookben.cn--- 书本网整理 附:【本作品来自互联网,本人不做任何负责】内容版权归作者所有! 书名:[Fate/Zero]人鱼 作者:茶怡 【文案】 以第四次圣杯战争的Happy Ending为目标展开的游戏。 通关游戏,玩家回到现实世界的条件 一,全角色Happy Ending(全角色为冬木市第四次圣杯战争所有参与者) 二,攻略GM指定角色(角色名未知,需玩家自己发现) 三,决不可攻略不可攻略角色(若攻略后果自负,角色名未知,需玩家自己发现) 四,全角色好感度满 内容标签:穿越时空 骑士与剑 时代奇缘 搜索关键字:主角:西洛 ┃ 配角:言峰绮礼 ┃ 其它:FateZero,玛丽苏(注目) ☆、序·魔女游戏   夜风刺骨而入,噬骨的冷意。   左三把,右三把。黑裙的代行者抽出六把黑键,迎着冷风向高塔顶点的虚幻白影疾奔而去。   于此展开的第九XX号圣杯争夺战,进行速度超乎预料之快,不过三日,已经决出了胜者。   胜者正是那个如同魔法使般立于全市最高点塔楼上的少女。   黑与白装点了君临黑夜的魔法使的身姿,使得被她俯瞰着的夜市霓虹显得庸俗不堪。   代行者无法确定她是Master还是Servant。   仅凭独自一人就斩杀了六名Servant,在这里等待圣杯降临的少女,不可能是人类(Master)。   但若是Servant,她并没有历史上任何英灵的特征。   狂怒之风经由塔楼顶端的少女之手卷起,仿若小型龙卷风般向代行者袭来。   代行者的帽子被吹落,藏在帽中的浅蓝长发以曼妙姿态散开,但她的身体依旧迎着风之魔术沿着塔楼疾驰而上。   哼——   白色的魔法使发出低微而饱含藐视之意的冷笑,低声吟诵咒文,伸开左手五指。   「Es last frei Werkzung ――!」   象征死亡的恐怖红光平切过黑裙代行者的身体,红色撕裂她的胸腔,瞬间鲜血飞溅。   代行者明白了,面前的敌人,是无法用普世规则衡量的术者,封印指定的稀世魔术师。   对方拥有不依靠Servant,独自一人取得胜利。压倒性的恐怖实力。   代行者带着飞溅起的鲜血,如半空坠落的黑鸦直直朝地上落去。   ……   …   身体没有被摔烂,代行者好好地躺在地上。   因为魔术师抵消了她落地的重力。   “与其不断回到原点挑战妾身,不如好好通关游戏。”魔术师俯瞰她,颜色浅淡的眼睛里有按耐不住的以操纵她人为乐的促狭,“想要回到现世,可不能靠打倒GM作弊啊。”   夜晚的梦境,是连通这处于不同时空的两者的通道。   是身在1994年的代行者,与身在2012年的魔术师,唯一可以交流的通道。   原本代行者西洛也是2012年的住人,她受教会指派监督2012年发生的第九XX号圣杯的争夺战。   但在2012年的战争中,尚且经验不足的她输给了面前的魔术师柯   赛特。魔术师没有杀死她,而是将她送到了一个游戏之中。   送到了以冬木市第四次圣杯战争为蓝本的游戏棋盘上。   “约束确定,取消你与GM的沟通权限。”封印指定的魔术师,柯赛特·爱德尔菲尔特以她一贯的魔女般的冷酷声音宣布,“除非我有单方面的命令指示,直到你通关回到现实世界,我都不会再与你见面。”   “好吧。”熟知对方艳丽笑意下的冷酷与狠辣,代行者妥协,“这是在夜晚的最后一次见面了。那么,再度确认通关条件,GM。”   “达成冬木市第四次圣杯战争的Happy Ending。   攻略指定角色。   全角色好感度满格。   并且,指定不可攻略角色,绝对不可攻略。”   脸上浮现起危险的笑容,魔女确定了条件。   “攻略不可攻略角色的后果是什么?”西洛的一颗心狂跳起来,柯赛特那可怕的威胁表情实在让她无法不在意。   “由你自己确认。当然,提前忠告,这个游戏,需要你慢慢探索规则与攻略方法,不死个几次是没办法通关的。”   “那么,指定角色是谁,不可攻略角色是谁?”   “当然要你自己去发现了。”GM朝她投来冷淡一瞥。   ……   …   早上五点的闹钟响了,明明在梦中和魔女彻夜战斗累得要命,却不得不起来做教会的早课。   西洛从温暖的被窝里伸出一只手,按下了闹钟。   梦醒了。   想起来了,从今天开始,她不需要做早课了,她已经不再是教会的圣职者。   身为教会代行者的她选择回到阿其波卢德本家,站在了与教会对立的魔术师协会的立场上。   西洛·爱尔菲特·阿其波卢德,是魔道名门阿其波卢德家收养的义女。   为了让她对这个世界有“真实感”,不着调的GM将变回婴儿状态的她丢在了这个世界,西洛的确如GM所愿地在这个世界真实地度过了十八年。   西洛突然离开教会只有一个原因,冬木的圣杯已经开始选择Master,作为被选中者,她的身体出现了圣痕。   在时钟塔做讲师的哥哥,肯尼斯来信说,你受到圣杯眷顾,是阿其波卢德家的荣誉。   他支持义妹参战,但阿其波卢德家归根结底是魔术师协会那边的,所以她只有离开教会。   >     圣痕出现的部位是左肩,就反应来说,比一般Master要强烈些,足足持续了半年才没有排异反应。   虽说GM要她把这个游戏当做全息网游来玩,但种种真实感已经让她无法用游戏的心态来面对了。   QAQ   通关游戏,回到现实世界的条件   一,全角色Happy Ending(全角色为冬木市第四次圣杯战争所有参与者)   二,攻略GM指定角色(角色名未知,需玩家自己发现)   三,决不可攻略不可攻略角色(若攻略后果自负,角色名未知,需玩家自己发现)   四,全角色好感度满   【GM贴心提示】为了弄懂游戏规则和指定角色身份,玩家不死个几次是不行的。   为期十八年的练级准备已经结束,游戏的真正舞台,冬木市正在远方向她招手。   不死个几次不行的糟糕命运,正在前方等待着西洛。   作者有话要说:呐,开新坑了!   算是[Fate/Zero]祸水的系列文~~o(>_<)o ~~   祸水的最后一章,加入第九XX号圣杯争夺战的柯赛特因为记忆加成,如同作弊般地推倒所有Servant,赢得了胜利。   在负责监测那次战争的本文女主,见习代行者的西洛到来时,战争已经结束。   然后S.M了西洛的柯赛特把西洛送到了本文这个游戏里,让她通关四战的Happy Ending~~~~~   那个呢,惯例要的……[收藏留言……   为了满足之前一篇里四战死伤无数的怨念,所以开了一篇要四战全员HE的文~~~~~ ☆、持黑键者与少女心   夕阳刚落下不久,细砂上犹有余热。   这里是阿其波卢德家的私人海滩。   西洛脱下鞋,赤足踏在温热的沙滩上,海风中带着并不令人讨厌的腥甜味道。   肯尼斯哥哥为她准备好的圣遗物,征服王亚历山大大帝的披风一角在快递途中被盗了。   哥哥很生气,毕竟那是他花了很大功夫才找到的珍贵遗物。但西洛觉得无所谓,她的通关条件又不是取得圣杯战争胜利。   哥哥仓促间联系了圣杯战争的监督,言峰璃正。   虽然魔术师协会与圣堂教会一向关系微妙,但表面上依旧是偶尔互助的友好关系。   言峰璃正知道此事后,表示教会收藏有其他Servant的圣遗物,可以送给阿其波卢德小姐使用。   坐在沙滩上发着呆,游戏的十八年,自己世界的十八年,两边的均衡已经让她无法判断,自己到底该属于哪边了。   “唉……”长长地叹一口气,西洛恋恋不舍地起身离开海边,回去别墅。   她一转身便愣住了。   眼前站着黑衣的代行者,不知在背后等了她多久。   她所熟悉的男人,眉峰嘴角透着她更加熟悉的淡漠意味。   四目相对时,她可以惊讶,无措,惶然。可他依旧是平静淡然的,黯淡的眼中没有任何波动。   由瞬间的惊愕转为欣喜,西洛心中突然涌起的惊喜也因为男人的冷淡归于虚无。   “言峰……前辈。”脱口而出却是这样毫无武装的怯弱声音。   十六岁就从神学院毕业,之后在一年内成功暗杀封印指定魔术师一名,西洛在十八岁时就成为正式代行者。   在教会里,西洛·阿其波卢德是冷血的执行者,时刻都扮演着不通人情世故,冷静杀戮机器的角色。   而她面前的男人,言峰绮礼,教会的优秀代行者,是她无法超越之人。   “肯尼斯说你在这里。”看着她的眼睛,言峰的表情微微放松下来,这个颇有前途的新人,有着刚猛铁血不输于任何男性代行者的可怕名声。   但不知为何,她似乎有点怕他,每次见面时都是这副谨慎的模样。   言峰绮礼与她握手,缓和了声音说:“你的圣遗物丢失了,教会派我送来替代之物。”   “原来是言峰前辈亲自来。抱歉,没有好好迎接您。”西洛和他握了手,感觉脸上有点发烫,然后有些语无伦次道,“前辈在三年前就出现了圣痕。哥哥说,被圣杯选中的是最渴求圣杯之人,也就是说我有必须要靠圣杯实现的愿望,对这一点,我有些疑惑。”   在这个游戏的世界里,她实现的任何愿望都不会归她所有吧。她并不需要圣杯,只需要圣杯参与者的资格,然后满足条件通关游戏而已。   西洛鼓起勇气   看着言峰绮礼的眼睛,男人的眼神晦暗无光。明明六年前,十年前,更早的时候,言峰绮礼还不是这个样子。   他为什么要娶奥尔黛西亚呢?明明是活不了几天的女人。果然结婚才两年,那个得了不治之症的女人就去世了,而之后的他也像是教会的机器般,不断地执行任务,获得成功。以可怕的意志磨炼自己,成为一流的代行者,第八秘迹会的司祭。   在游戏之外的世界里,西洛就是作为见习代行者被派出监督第九XX号圣杯的。言峰绮礼这样优秀的代行者,的确是她憧憬的类型。   正直的求道者,能力优秀,意志坚定,对待妻子一心一意,长相又很英俊。简直就是她那个年代,神学院里的偶像级人物。   在这个游戏里,她四岁就被养父送去日本的神学院,当年正好有一位十四岁就以首席的成绩毕业的天才,然后她记住了少年的名字,言峰绮礼,并以他为目标锻炼自己。   “圣杯在无法集齐七名人选的情况下,也会选中非魔术师或是没有愿望的人。”言峰绮礼回答她,将一个盒子放到她手上,“这是教会给你的圣遗物,想必没有你之前遗失的珍贵。若是找到其他中意的,可以不用这个。”   他对任何人都这种态度,不亲切。但就像是在海中迷失的人发现一块木板是那么珍贵,然后紧紧抱住一样。对西洛来说,言峰有着吸引她的冷酷的温柔。   “我现在已经无暇找寻其他圣遗物,多亏了前辈的帮助。我求之不得。”西洛礼貌地微笑,收好了盒子,然后两人沿着海岸线,往别墅走去。   言峰绮礼到底是只见过几次面的点头之交,这样两个人独处时,很容易因为没有话说而陷入沉默的尴尬中。   天色渐渐暗了,海风送来海鸥的鸣叫,以及若有似无的仿若圣乐般动听的吟唱。   言峰绮礼停下了脚步,往身后无边的海岸望去:“什么声音?”   “你听得到?”她诧异地问,连敬语都忘了讲。   意识到自己的错误,她又说:“过往的渔船说是塞壬的歌声,迷惑水手的海妖在深夜的海中唱响的美丽葬歌。大概只是某种魔术的现象吧。”   没有停下来等言峰跟上,她继续往陆上的黑暗走去,轻声:“前辈,相信有人鱼吗?”   ……   …   西洛明天就要出发去冬木市,然后在那块灵地上借助圣遗物召唤出供她使役的英灵。   因为实在没有兴趣,她甚至没有询问言峰绮礼,那到底是哪位英雄的遗物。   明明要参与战争了,她还是一副没有压力的悠闲模样。   为她收拾行装的肯尼斯可急坏了:“虽然已经是第四次战争,无论是令咒系统还是监督都得到完善,但   之前几次也是有好多不知轻重的魔术师白白丢了性命啊。西洛,如果不小心的话,小心我亲自去日本为你降灵。”   “那么就要麻烦哥哥,把我不甘的怨灵引回家,让我好好看着你与索拉姐姐婚后那鸡飞蛋打的幸福生活。一定会很愉悦吧。”以毫不优雅的姿态四仰八叉倒在沙发上,西洛看着义兄把一本本厚厚的魔导书放进她的行李箱中,“呐,肯尼斯哥哥。你就不担心我赢不了吗?”   “这只是为了让你今后在协会好好立足的试炼,我希望你有不愧对阿其波卢德之名的优秀表现。”淡金色头发的青年表情严肃起来,“若是为了夺取不值得之物而丢失性命,才是最愧对我的。”   西洛一个翻身从沙发上坐起来:“我相信这场战争不会比残酷的代行者任务更加可怕,性命与荣耀,我都会带给哥哥。”   以神职者的习惯,前代行者的她在胸前画出十字郑重承诺。   “哥哥,你是知道的,我作为代行者而成长到现在,作为魔术师的水准很低。这些厚厚的砖头书啊,都是时钟塔的老先生们才去研究的。从实战的角度出发,哥哥还是借一些魔术礼装给我比较妥当。”这世上她唯一可以撒娇的男性便是肯尼斯了。   “好吧,只许一件。”果然,虽然一脸不情不愿的不爽表情,肯尼斯还是爽快答应了她。   “我不要其他,只要哥哥的水银宝宝……”西洛一言便夺他之最爱。   耳边突然响起叮咚的系统提示音。   [系统提示:   您对肯尼斯·艾尔梅洛伊·阿其波卢德的依赖度达到危险限值,新大门打开,可启用暗黑模式,妹嫁]   只是要个水银宝宝礼装而已,难道不是亲妹妹就要这么苦逼吗QAQ   GM你是神,明明已经是妹了,还要考虑这种情况吗?只要有爱的话,明明亲兄妹都可以的,太拘泥血缘了[方向完全错了啊,妹。]   [引入暗黑模式?Y/N]   果断N。啊啊啊,为什么N的按钮灰掉了……系,系统BUG了,GM。   [暗黑模式启用,请玩家好好享受。]   享受……个毛线啊……   好吧,既然暗黑了,就爽快接受水银宝宝好了。接下来她都要离开冬木了,不会出现哥哥的妹嫁结局的。   [系统提示:您得到肯尼斯赠送的月灵髓液。]   当当当,令人心碎的掉好感值提示音。   西洛拉开角色面板。   [系统:索拉·娜泽莱·索非亚莉对您的好感度下降了。]   西洛不是正统魔术师,肯尼斯又要负责时钟塔这边的事务。所以,供魔不够的西洛会带哥哥的未婚妻索拉一同去参战。   由西洛负责令咒控制,索拉负责Ser   vant的供魔。   真、真是个糟糕的开始,可……可以申请Restart吗?   作者有话要说:西洛的小心心~~~~?看出来了吗 ☆、海の女总爱玩单恋   得知言峰绮礼和西洛索拉是一班飞机,于是肯尼斯挽留他住下,明天一早让佣人直接送他们去机场比较方便。   晚餐的谈话中,西洛得知言峰绮礼三年前师从御三家之一的远坂家主时臣,修习魔术,如今已经勉强算是可以使役Servant的魔术师了。但是因为战争将近,恩师时臣压力增加,不久前与绮礼决裂了。   所以现在绮礼是站在教会派遣者的立场上参加圣杯战争。   “真有意思。”坐在西洛对面的红发女子出声了,她静坐不动时就像是朵冰玫瑰,一旦开口,又像朵火玫瑰。也难怪肯尼斯哥哥对她一见钟情,死心塌地。西洛和肯尼斯一样,都很喜欢被索拉S的感觉。   十二人餐桌,为表对言峰的尊敬,肯尼斯没有坐在首席,而是与言峰一左一右地坐在最顶端座位的两边。索拉坐在肯尼斯那侧,于是与言峰坐在一边的西洛就和索拉面对面了。   “到了那片土地,我们就是敌人了。而在这里,我们依旧可以把酒言欢。”冰美人小小地啜饮一口手中的葡萄酒,并没有看言峰。说实话,她对言峰的态度说不上多好。   当然,以她的地位,足够给绝大多数人脸色看。   所以西洛窘迫极了。身为代行者的她,是多么崇拜这样一个前辈啊。   西洛对言峰绮礼的态度,简直可说是捧在手上怕吹了,含在嘴里怕化了。可是索拉姐姐根本不把前辈当根菜,连正眼都不愿瞧他一眼。   一想到遥不可及的言峰前辈就坐在她右手边,西洛就不自觉紧张了起来。   说实话,除了在肯尼斯和索拉面前她有点像个女孩子外,在其他人面前她就是个冷冰冰的执行机器。但是,在言峰绮礼面前,她可不想表现得那么刚硬啊……   奥尔黛西亚是个病弱的美人,那大概就是前辈中意的类型……   但是每天晨跑捶树玩械斗的西洛,身体好得完全病弱不起来。   “西洛,胃口不好吗?要不要先去休息一下。”还是肯尼斯发现了她的异常,关心道。   虽、虽然身体有点不舒服。但是因为言峰在身边,所以她还想多支撑一会的。   哥哥留他过夜真好。言峰是她心中的神,可远观而不可亵玩的前辈。以至于这么近的距离都觉得是亵渎了。   这么一想,西洛觉得奥尔黛西亚也是个了不起的人,可以成天与言峰前辈朝夕相对。   “你的脸色很苍白。”言峰看着她说,因为离得近,   言峰伸手探了她额头的温度,让西洛一阵心跳过速,刚刚见面时脸上发烫的感觉又回来了。   糟糕,已经有好几年没有脸红过了,今天是要把几年没脸红心跳的份都补回来吗。   言峰一皱眉:“温度太低了。”   为什么她总是可以从这张面无表情的脸上发现许多令她忍不住小鹿乱撞的因素呢。(没有爱就看不到,因为你有爱啊妹)   肯尼斯比较淡定:“西洛的体温比一般人偏低些。好了,西洛,你刚刚回来不久。我忘了,你有晕机的毛病,快去休息吧。明早还要赶路。”   得到大赦,西洛连忙退下。走前还听到言峰疑惑自语。   不怪他疑惑。普通人低热到这地步一般可以直送进太平间了,可是西洛只是缺水了。   ……   …   西洛没有去睡觉,她披了件挡风的长外套去了海边。   皎洁月光照在漆黑的海面上,被粼粼的水面切成细碎银光。   深海的另一边,灯火辉煌的华丽游轮所经之处,传来深沉曼妙的歌声,海中的生物以不存在于此世的语言传唱着英雄的颂歌。   陆上的人类不会明白,那诱人的海妖歌声只是在歌颂女神的美丽,世界的可爱,英雄的传奇。无法把持自我的人类,被撼动心灵的乐声动摇了心智,而产生的种种海难,真的要归结到这些海中的歌者身上吗?   踏进浅浅的海水中,西洛闭上眼默念咒文。   [Anfang——Sesam, offne dich!]   浅淡的海水以她的身体为中心卷起小型漩涡,将她的身影吞没。   卷起的海潮消失后,海滩上只余下一件长外套。   她的头发一沾水就从黑色迅速转为水蓝色,如同水藻般在海水中蔓延开来。   原本钴蓝色的眼睛渐变为诡异的棕红色,在夜色中流转着陈年红酒般的微光。   她只穿了一件夏季的吊带睡裙,在深海中,裸裎的背上仿若土地干裂开的裂痕也因为海水的滋养而迅速恢复光洁细腻。   今夜她必须要将水分补充充足,脱离海水的界限是三天,不及时补充就会发生全身干裂的情况。西洛一头扎进水中,巨大的动作没有带起水面的半分波动。简直就像是与海水合二为一般自如。   十米,二十米,五十米,一百米,二百米。   单薄的白裙紧紧吸附在细腻白皙的双腿上,明明是人类的身   体,却像是真正的深海游鱼般在海中自如下潜。   淡蓝的头发在漆黑深海中发出微弱萤光,干涸的身躯正贪婪地吸取深海的精华,仿若是一尾离开海水多时的鱼。   深邃的海,人类的墓地,人鱼的乐园。   ……   …   “低热退掉了吗?”   两个小时后,回到岸上的她遇见来海边散步的言峰,言峰看到她表示很惊讶。   “嗯。”她低低地应一声,又觉得这么软软的腔调不符合自己的作风,待要硬气一点,面对这个人却又总是没底气的感觉,“前辈,睡不着吧。”   代行者的生活是真正的苦行僧,早起晚睡,或者不睡,被锻炼和任务装满的“充实”生活。   言峰诚实道:“不,不会睡不着。无论何时何地,能够即刻入睡醒来,对代行者来说是一项很有用的技能。”   西洛再次意识到她与言峰之间的差距,果然她的境界还远远不够啊。   [系统提示:您对言峰绮礼的好感度增加五点。]   够、够了。这种提示音,已经听过太多次了。为什么从来没有反过来的提示呢。   西洛拉开角色面板。   [言峰绮礼对玩家西洛的好感度:5(路人平均值)]   好、好伤人。就算西洛不以攻略他为目标,要通关也要达到言峰绮礼的好感度满值啊T^T   “前、前辈在求道之路上走得比我远太多了。”西洛一边跟在他旁边,一边衷心道,不是虚以委蛇的恭维,而是真心实意的崇拜。   “海上传来的歌声,有点在意。”言峰绮礼眺望着海的那一边,说,“感觉就像是妖怪在海那边举行庆典一样。”   “虽然在日本求学,我却一次都没有去过庆典,想来,我这样的性格也不会喜欢那么热闹的场合。”月光很淡很弱,黑暗让怂掉的西洛凝神静心。   “二十八年来,我也只去过屈指可数的几次。”两人快要走到别墅大门前,言峰的疑惑依旧,“那歌声到底是什么?”   “前辈,相信有人鱼吗?”她的声音就像是从夜晚乌云中透出的月光,稀薄又模糊。同样的问题,她今天第二次问他了。   “有,有的。”顿了一顿,代行者补充道:“因为我遇见过。”   ……   …   [系统:索拉·娜泽莱·索非亚莉对您的好感度下降了。]   为、为什么……晚餐半途离桌后,西洛自问自己根本没遇见过索拉。   总之,先睡觉吧。   一打开门,坐在她床边的索拉,带着一股难言的幽怨之意站起来。   “今天泡的时间真久。”索拉若无其事地与西洛擦肩而过,往门外走去。   “在海边遇见了言峰前辈,我们在客厅和哥哥谈了一会儿话。”西洛如实禀告。   “是、是吗。”索拉缓和了神色,“你跟言峰绮礼一点都不合适。”   西洛不禁娇躯一震。只因她耳边响起了好听的系统提示音。   [系统提示:恭喜新世界大门打开,暗黑模式中,可攻略角色不限性别。]   无论性别血缘种族都可以攻略。   在这种没有限制的情况下,这个没节操的游戏,是不是只要指定攻略角色被攻略了,后宫结局也是允许的?   不、不行。她严肃地闭上眼睛,在这种情况下,更可以考验你侍奉主的忠贞和抵抗诱惑的能力啊,西洛。   于是她下了一个决定,绝对不要带索拉去冬木。   论实战经验,索拉是个渣。论生存能力,索拉是个渣。论性格脾气,索拉更是个渣。   虽说索拉是个渣,西洛内心还是默默爱着她的QAQ   但西洛既不想达成兄嫁结局,也不想达成姐嫁结局,更不想达成阿其波卢德家的3P结局。   作者有话要说:把言峰绮礼代入《海的女儿》,会有怎样的感觉 ☆、出现第一个选择支   “毕竟是危险的战争,身为代行者,我更适合单独行动,如果带索拉姐姐去,可能会保护不了她。”   西洛以这样的理由为核心,大半夜扯着肯尼斯说了一大通后,肯尼斯终于疲惫地揉着太阳穴让步:“索拉的确不能算是战力,但她有着丰厚的魔力储备。”   “我看过圣遗物了,应该是使用冷兵器,耗魔不高的英灵。”西洛忙说。   “好吧,西洛。你独自一人在外面这么多年,能力也是有目共睹。当初如果不是索拉主动要求,我也不会让她出战。你这样也好,那么,明早四点坐私架去吧,我会安排好的。”   “不是已经订好了机票吗?”西洛表示疑惑。   “我不能让你跟言峰两人同路。”肯尼斯说,“毕竟是声名狼藉的代行者,与专门狩猎魔术师的卑劣杀手无异,你跟他在一起,有损阿其波卢德的格调。”   “肯尼斯哥哥,你什么都很好,就是说话太直了。你的妹妹,虽然现在已经与教会脱离关系了,但也是代行者啊。”西洛叹息道,“何况代行者都习惯在暗处解决一切,客机那种地方,就算是言峰前辈也不会轻举妄动。”   “轻举妄动……?”肯尼斯突然蹙眉,冰蓝的眼中闪过一丝讶异,“你在防备他?”   毕竟两人是神学院的师兄妹关系,肯尼斯真的无法想象,言峰会对西洛不利的情况。西洛这样说,反而让肯尼斯对她刮目相看了。   “并、并没有。不过我的信条是,防备一切可防备之人。比如说,如果哥哥你突然从背后拿出手枪狙击我这种情况,我也考虑到了。如果不防备,作为代行者,早就死掉一百次了。”   肯尼斯看着她的眼神,多少带了些敬畏,这让西洛稍微有点受之有愧。   [系统:Save选择支“临行前的决定”?Y/N]   这还是游戏中第一次出现选择支。西洛选择了存档,存一下好,挂掉就不必重头开始,可以节省许多时间。   “好了,哥哥,那么明早我坐私人飞机离开,索拉姐姐那边,就要麻烦你好好解释了。”   ……   …   越是古老的魔道世家就越不屑使用现代化科技产品。   所以私人飞机也只有西洛这样不理解魔术师骄傲的人会坐,阿其波卢德家缺乏维护的私架并不如大富豪的私架那么舒服。   很早就起床,偷偷摸摸拖着行李跑路的西洛干脆给自己施了个催眠魔术,沉沉睡去了。   >  然后梦到了挺久以前的事。   ……   …   在这个游戏里,年纪尚小时,西洛的体能还没有强韧到现在可以支持个几天都屹立不倒的地步,那时她还需要每天深夜在大家都睡着时,从神学院里翻墙出去,到就近的海中补充水分。   有一天,小西洛在海里,捡到了一个男人。胸前挂着圣堂教会的十字架,穿着代行者制服的男人。那在海中不断下沉的黑色身姿,像是抛弃了一切,只想归入大海怀抱中一样。   “没有意义的。”西洛想,人类永远没有办法从海中得到安慰,因为他们根本不可能理解海的世界。   西洛伸出双手接住了下沉的代行者,他已经陷入无意识的昏迷中,然后她渡给他氧气。虽然意识没有恢复,但本能的求生意志使得对方并没有拒绝吸入氧气。   他们处于大约八十米深的高度,如果再往下个十米,她又没发现他,这个代行者必死无疑。   同为教会兵器的代行者之间不会有所谓的羁绊情谊。但西洛的信条是,拯救所能拯救的。   没关系的。西洛太熟悉她的领域了,要救这个男人易如反掌。所以在他差不多没有性命之忧时,她停止了渡气,拉住他的手拼命往上浮。   她心中卯足了劲,要死的就偏不让他死掉。   多亏那时的她就比许多成年人都要有力气,才能拖得动他。   但在海中带着一个比她重许多的成年男性,完全没有她想象的那么容易。以缓慢的速度每上浮一段距离,就要停下来为他供氧,防止他死在半路中。   更可怕的是,在缓慢的移动过程中,代行者突然睁开了眼睛。   醒、醒过来了……在海中发出微光的蓝色头发,幻想种的外貌被看到了。   好在对方并不介意她的外貌。他的手死命地勒住她的手腕,大有如果她松手就要拖着她一起下去的意思。   他不是要自杀的吗?也许突然发现生命诚可贵,激发了求生本能吧。   “不、不会丢下你的。不要抱这么紧,浮不上去了。”   一开始要死的话,现在就不要这么折腾得又想活嘛。小西洛只是力气大,又不是真的五大三粗的汉子,他怎么能把全部重量都交给她QAQ   男人开口了,一串水泡冒出来,什么都听不见。人类怎么能在水里说话呢。   即便是五十米的深度,对没有辅助工具的人类来说都是致命的危险啊。   西洛伸出双手捧住他的   脸,然后闭上眼睛尴尬地渡气给他。面对那些受难者,身为神职者,她mouth to mouth人工呼吸也做得不少了。尴尬什么的就算了吧。   “人类不能说话。”她终于仔细看了一下他的脸。一看吓一跳……   言峰绮礼才不会自杀呢,一定是执行任务时不幸落水了,可是他这么厉害会被扔下海吗。总之,言峰前辈一定不会跳海自杀。   虽然沟通艰难,但她最后终于把他带回了水上。   没有月光也没有星辰的夜晚,她头发的微光成了海面上唯一的光源。   言峰绮礼看见她右脸上那道贯穿了半张脸的黑色伤疤,伸手碰了一下。   于是西洛钻进海底跑路了。   之后几年她常常在想,如果当初她留下来和他攀谈一番,他会不会等一等她,不和奥尔黛西亚结婚呢?得了吧,也许只有一个结果,她会被言峰带回教会,被当做幻想种解剖开来好好研究一番。   ……   …   “小姐,我们已经降落了。接下来您需要坐船,然后经过未远川到达冬木市。”   醒来时,西洛还陷在梦中清新又伤感的氛围中。   明明她先于奥尔黛西亚遇见言峰,偏偏在她与他第一次亲密接触[喂!]后不久,他就娶了妻子。   而言峰绮礼只当她是个路人甲。   西洛拖着黑色皮箱走上码头,这里似乎生意不太好,只有几条破破烂烂的船停靠在岸边。   从这里到未远川大概游个几小时就到了,对她的体质来说,根本小菜一碟。正犹豫着要不要拖着行李箱游到冬木市,有个热心的年轻人跑过来告诉她,这里已经停运很久了。   不过他有条汽艇可以带她一程,因为他的目的地也是冬木市。   “钱?不不,小姐,我不收费。只是顺路带你一程,路上还可以解乏,有什么关系呢?”青年的牙齿很白,笑起来阳光极了。   于是虽然看到汽艇上有没被擦干净的新鲜血迹,为图方便,西洛还是上了汽艇。汽艇速度很慢,因为这片水域礁石比较多。   “出了港口会好的,更开阔更平静。”青年安慰她,笑得更加阳光了,“我叫雨生龙之介,你呢?”   前面就是宽阔的河道,一艘客船正平稳地从他们面前行驶过去。   “西洛,姓氏是阿其波卢德。”   “外国人?”龙之介上下打量了她一番,评价道,“你比较偏东方呢。”   这时,前方水域突然卷起巨大漩涡。漩涡过后,那艘客船一下子从他们视线中消失了。   “好像是恐怖袭击……”龙之介毫无感触地看着那艘船从水面上消失。   身后传来“扑通”的落水声,他回头一看,已经没有了那位看上去很是爽利的黑发小姐的身影。   做了太久的代行者,西洛已经形成条件反射,一看到神秘,第一反应就是在职责范围之内的事件,必须立刻解决。   “唉,本来还想看看你的肠子是什么颜色的……”龙之介叹息一声,为错过大好机会感到十分惋惜。    ☆、不要挂掉姐的初恋   西洛是只侍奉主的虔诚的小羊羔。只要是为了主的教义与荣光,她做什么都可以。   虽然西洛一直从事被冠以卑鄙无耻变态下流之称的代行者职业,但因为代行者是为了主的光辉而必须存在的阴影,西洛渐渐爱上了这个职业。   无论是在哪个世界,在身为人(?)之前,她首先是个代行者。   代行者与魔术师简直是相爱相杀永久纠缠的好CP。代行者要解决的背弃主的慈悲的罪人,大部分是魔术师。   那堆糟糕的家伙,一个个地叫嚣着血统尊严魔道这些世人根本理解不能的东西,然后做着道德败坏,违背风纪的事。为了根源啦,为了魔道继承啦,为了XX啦……   西洛是狩猎魔术师的高手,从她惯用黑键就可以知道。能够操纵黑键之人,在代行者中都是一流的佼佼者。因为黑键并不是多方便的武器,但若是惯于使用的实力强劲之人操作,便可发挥出极大的威力。   西洛·爱德尔菲尔特,在十八岁那年,成为监督圣杯的代行者,然后遇见了她命定的天敌,封印指定的魔女,也是失散多年,有血缘关系的表妹柯赛特,然后被妹妹扔到了游戏中。   在游戏里,她依旧是代行者。   可以说,西洛对这个行当的爱,甚至超越了自我。而她在职业生涯中培养出的乐趣就是,搜集人类的缺陷。比如说被被严苛父亲养育大的儿子,嫉妒父亲又敬爱父亲,为了超越父亲开始了伤害普通人的魔术研究,但是最后他只能迎来无人理解的死亡;又比如说,一心要追求真爱的女魔术师,叫嚣着只要有谁肯爱我,我会将整个世界送到你面前,杀掉一个个被她吓哭了的男人,其实她根本不懂怎样去爱人……这样的事实在太多了。   无聊时,西洛就在脑中回忆一番,然后觉得人类的脑回路真是复杂,那么小的脑容量,怎么能有那么丰富的世界呢。   所以言峰绮礼,是个特殊的存在。她看过太多以杀人为乐,与变态杀人狂无异的代行者了,几乎和那些罪人没什么区别,兀自陷入狂热的执念和犯罪的快感中。   言峰绮礼杀过很多人,但是他很高洁,至少看上去很高洁。   所以西洛很奇怪,身为人类的他,到底是怎么能做到和她一样,心无旁骛,坚定地走在为主播洒荣光的道路上呢?   身为代行者的她对言峰绮礼这个代行者的内心构造的兴趣,以及身为人(?)的她对言峰绮礼这个男人的憧憬,是割裂开的两码事。   西洛很拎的清。   放弃憧憬,   说不定就能好好了解这个男人的本质。而放弃了解他灵魂的与众不同之处,她就可以一直将他放在高处,好好憧憬着。   所以她既不敢深入了解他,也不敢放任自己的心意超越憧憬的限度。   要得到一个男人很容易,但是接下来的事就不好掌控了。西洛对未知没有任何兴趣,她的性格寡淡得没有一丝一毫好奇心。   西洛从法衣里拿出几枚刻着咒文的玻璃珠,向船只消失的水域四面弹开。果然有结界反应,神秘都可以用魔术解释。只是被施了障眼法而已,船当然一直都在。   「Es last frei.Werkzung―――!」   ?没反应……就战斗力而言,她的确可以打败一流魔术师,但在魔术对魔术上,真是不敢恭维。   她换了一个又一个咒文,才潜入了结界。   果然,那艘船在里面,似乎进了水,正在缓慢下沉中。船上有几处冒着奇怪的黑雾,离得近了,西洛才发现是大团大团的水蛭群。不行了,要吐了。有吸盘会吸血的生物是她的大忌。   因为曾有魔术师研究出死徒蜂,死徒蚁这一类通过叮咬人类而制造食尸鬼的前例,所以如果那是死徒水蛭,该有多可怕啊。在四通八达的水系中,引入了这样的物种,危害程度不可能只是个海域。   好在,船的本身被一个很大的水泡包着,暂时将那些水蛭团隔离在了水泡内。   西洛屏气凝神爬上了船。   先是拉开了船舱,船舱里旅客们摇晃着身体,红着眼睛相互吸血的场景有如地狱。   “抱歉,走错了。”西洛快速关上船舱,将几个摇摇晃晃朝她扑来的死徒挡在了里面。   没有上级指示,要做什么只能靠自己的判断。她先加固了舱门,防止那些死徒跑出来。然后立刻跑去驾驶舱,魔术师很有可能躲藏在这里。   就在她准备疾驱而入时,驾驶舱的半扇门飞了出去。   有两个人在里面战斗,代行者与代行者的战斗。   魔术师近战都是渣,但是研究死徒的魔术师竟然也是个代行者,这就很糟糕了。近战远战都优秀。   而那个与魔术师对峙的代行者却无法接近魔术师,因为魔术师的吸血水蛭,被咬到的话会变死徒的。   看着正义的代行者,西洛很想问,言峰前辈,为什么你精神感到迷茫去跳大海,或者是半路遇见这种怪物,被压着打的情况,都正巧被我撞见呢。   [系统提示:……]   西   洛掐掉提示音,爱德尔菲尔特妈妈,为什么她对他的好感度只升不降呢……   “言峰前辈!”   这种场合下,她当然不能在旁边释放她的少女心,从法衣中掏出黑键的剑柄,具现出单手可操纵最大数量的四支黑键。她快速越过言峰绮礼,向上方投掷出黑键,黑键落下,正好包围在魔术师四面,暂时封锁了对方的行动。   二对一才不可耻。她又不要成为史上单体战力最强代行者,优越的跳跃力使得她避开了到处乱爬的水蛭在魔术师背后落地,然后再投掷出黑键。她的裙子里藏了三十把黑键,还是够用的。   连发三枚的动作在1.2秒内完成,足够对方措手不及。   三把,三把,又三把。她几乎来不及观看对方的闪避,不断为言峰制造可乘之机。   好了,再不行就丢大了。言峰绮礼在她的辅助下,还不能拿下名不见经传的同行兼变态魔术师,教会也不要混了。   最后的三把黑键西洛用在了挡开飞溅到自己身上的脑浆,血液和水蛭上。   结果差强人意,言峰绮礼明显不在状态。   言峰消去了手中的黑键对她道:“用火……”   水蛭正不断从魔术师裂开的大脑中涌出,看来他的全身都成为了水蛭游走的温床。   “前辈。”她投出的黑键都被水蛭爬满,沾满了脑浆与血液,她也不打算回收了,西洛迟疑一下,她当然不应该质疑前辈的判断力,但是……她说,“我们是在水里,船烧不起来……吧?”   船外面的那层水泡薄膜还是必须的,如果水蛭跑出去,水域大污染,连圣杯都救不了。   言峰的身体骤然晃了一晃,深色法衣上渗出血液。   绮礼终于伸手去捂住胸前的伤口,看到她担忧的眼神,补充道:“是枪,用火烧掉他的尸体。”   太过分了,身为变态魔术师就该好好用魔术,混进代行者的队伍中,还使用现代化的枪支不是放弃魔术师尊严的行为么……肉搏,枪械,魔术,这样的路人甲真的不是外挂么,GM?   西洛很是痛心地架起了言峰:“前辈,带通讯设备了吗?需要联系教会增援来清扫水域。”   看他的样子说话似乎也算负担,于是西洛摸走言峰身上的通讯器,联系了教会。   船与飞机不同,并非全封闭。水的传播速度是惊人的,一个水蛭跑出去,就能制造可怕数量的死徒。必需有教会派遣来的调度队接手彻底清扫的工作。<   br>     总之他没有被水蛭咬到真是太好了,西洛想。用她不入流的魔术加固了那个包着船的水泡后,她决定先把他拖到岸上。   言峰的出血量大得有些可怕,被她渗入水中的丝丝血液吸引,水中残留的一些嗜血生物都被吸引过来了。   西洛一边赶走那些嗜血的水生动物,一边把他推到一块岩石上,然后伸手解开他的衣服。   水,血液,衣服,伤口黏合在一处。   每撕开一点,她都很紧张。如果是敌人的话,随便撕拉开来一块皮都无所谓。但是,现在,她只有小心翼翼地颤抖着没做过什么细致工作的手,慢慢把那几层和他的肉黏合在一处的布撕开。   好想一下子撕下来=皿=   他大概是意识模糊,处于快挂掉的边缘所以开始呓语了吧。他竟然握着她的手说:“奥尔黛西亚……”   紧接着他痛苦地呻吟了一下,剧痛让他恢复了意识,眼睁睁地看着与他的伤口长在一处的衣服被西洛毫不怜惜地撕掉了。   ……早就该这样的……西洛想。   [系统提示:言峰绮礼对您的好感度上升了5点。]   系统BUG了吗?!   虽然西洛很想笑笑,但是言峰绮礼那个在刚巧在心脏上开的枪口让她觉得很坑爹。   这才攻略有望了……要挂掉是怎么回事呢?   西洛笑不出来。她还没有搜集到更多更奇怪更高雅的人类缺陷。   她相信言峰绮礼的灵魂一定是特殊的,一直相信着……就像她与人类就像冰霜与烈火般有本质的差异,言峰与人类的灵魂也一定犹如闪电与月光般迥异。   什么啊……一点都不好玩,这个游戏。   纵然平日担当着严谨残酷的代行者,善解人意的妹妹,文静温和的神职者,此刻西洛终于像是被夺走中意玩具的小孩子般,露出颓败又不快的神色来。   十八年的无聊生活,只有这个男人,是特殊的。   西洛自认是人格健全的姐姐,所以没有生过柯赛特的气。但是如今,积累了十八年的无聊和怨怼都在心底搅动着,西洛很想弄死柯赛特。   跟言峰绮礼没关系,即便要死的是西洛养的一条狗,只要是柯赛特的剧本,西洛都会生气,很生气。这关乎西洛的尊严。但更加令西洛生气的是自己,她为什么要跟柯赛特认真呢,做出恶趣味游戏的柯赛特不过就是个变态。   “我们果然相性不合,代行者与魔术师,哪怕还有那么一点点血脉   相连,我也讨厌你。”西洛对不知道是否在观望游戏的GM说。   “我要救他。”西洛想,无论怎样都要救他。言峰绮礼的灵魂,到底是哪里与众不同,她很想知道。   作者有话要说:爱德尔菲尔特   位于北欧的湖之国——芬兰的魔术名门。   魔术特性为“姐妹”,历代继承者都是两名。每代姐妹都关系恶劣,自相残杀   西洛没有爸爸,是妈妈用自己的血在实验室做出来的幻想种(大概本来是要召唤人鱼的,结果当然是微妙地失败了)。   西洛是柯赛特的表姐   妹妹在成长中变成了扭曲的树,对正直(?)的姐姐怀有嫉恨(?),所以把姐姐弄到了这个游戏里(推测如此) ☆、打出第一个好结局   天空泛出鱼肚白,不吉利的死白,天快亮了。   “教会的调度队已经走了,前辈。”看到言峰醒来,西洛捋起遮住脸的头发对他笑笑。   言峰没有看她,意识模糊间,感觉到这个女人对他进行了治疗。   他知道她所有的数据,治疗魔术的水平甚至比他还差,但是他的确脱离了生命危险,生命力正慢慢回复。   真是愚蠢极了。如果她稍微聪明一点,应该杀掉他。这个愚钝的女人,放过了除去他的唯一良机。   “前辈,请先不要动。”女人的手指按在他胸口周围,口气里依旧满是后辈对前辈的尊敬。   “你怎么做到的?”他指的是救回他这件事。   “可以了,你可以试着站起来。”她拿开按住他的手,“言峰前辈应该明白的,魔术是依赖自然元素的现象,要展现什么就要付出等值的力量。万事万物都离不开等价交换的原则。”   他只要一个确切的答案,她却侃侃而谈起来。   “我被神眷顾着,所以有交换生命的资格。”代行者用泛着冰晶光泽的钴蓝色眼睛看着言峰绮礼,“前辈,相信有人鱼的吧?”   她一直以慢吞吞的语调说话,虽然一开始言峰绮礼觉得听听也无妨,但是他越来越为她这种湿答答又软绵绵的语气感到不快。虽然是礼貌带点羞怯的语气,可是他已经确定了,他对这个女人半分好感都没有。   每杀掉一个人,都会在现场用鲜血写下Checkmate。虽然她喜爱彰显自我的存在感,但作为代行者,这个年轻女人比言峰想象得还要成功,可见她不是表面上那般热爱虚荣的浮躁家伙。   言峰绮礼难得地失去了忍耐的美德,但对方是无懈可击的优秀后辈,没有任何无礼举动。他只是单纯地为她身上的不协调感到不快罢了。   “你这样的人,不应该死的。”海风吹拂着西洛的黑发,她并不知道,表面上平静的言峰,内心是多么希望逃离她身边。她的本意绝不是要让他不快,可惜,西洛已经成功地让他感觉到厌恶了。   绮礼自醒来后,目光第一次移到西洛的脸上。那张年轻的脸上,钴蓝色的眼下挂着两滴大大的红色泪珠,落下来,变成圆滚滚的珠子,在岩石上滚动。   “我明白,你用自己的生命救了我。”无须虚以委蛇,他连敷衍一下,假装出感激模样都懒得做,“很明显,你不是人类,所以有自己的方法救我。但我不会感激你。”   他的语调冰冷得可怕。   >     “我、我并不需要你的感激。”西洛因为他毫无道理的怒气而感到无措,“言峰前辈,你生气了吗?或者你是想被杀掉?”   她在玩我。言峰绮礼想,然后便无奈了。他不需要和她较真吧,人类怎么能和异类较真呢……   “这是怎么回事?”他问,“你的眼泪。”   “我们只在生命结束时哭,一哭就是一生的份量。我并不想哭,但是这是无法控制的。”女人说着,无法控制的血红泪珠簌簌地滚下来,落到地上转着比珊瑚珠还鲜艳的光泽,黑色睫毛覆盖下的钴蓝色眼睛也被染成了棕红色。   这种眼泪,根本毫无价值可言。没有感情,自然也没有饱含痛苦。只是普通的水而已。   所以言峰绮礼难得地在看到将死之人时没有产生喜悦。   是了,他明白了,她的不协调感。这是个不懂得痛苦为何物的异类,所以她很快乐。就连做代行者都感到毫无扭曲的快乐。   多么令人艳羡的快乐。   “可惜我对圣杯没有兴趣。如果有兴趣的话,我会杀掉前辈的。”西洛笑了,虽然存储了一生的血泪依旧在流,却更显得那笑容不知痛楚得让人内心发憷,“因为你并不太拿生命当回事,说不定前辈真的想死吧。”   绮礼想的确是有一种恶魔,总是带着天国之人才会有的笑容的。   “圣杯只会选择需要它的人吗,你真的对它没有兴趣,那个万能的愿望机?”绮礼想要反驳掉她的观点。   “我的愿望,要靠自己的努力才能达成了。而且圣杯也选择了前辈,前辈真的有愿望吗?如果说圣杯选择我的理由,那一定是因为我是主最钟爱的仆人,所以他要我为他除去一切觊觎圣杯的恶德者。”西洛说,“但是这个圣杯并不是神之子的遗物,因为圣灵从不会招致战争,所以我没有热情。”   “你这样的人,根本不会有信仰。你怎么可能信奉人类的神,又怎么能以侍奉主的虔诚仆人自居?!”   绮礼不快地断言,他倒不是有意这么激动的。但是面对混入笃信羊羔队伍中的豺狼,他的确很愤怒。   “我、我才不是伪教徒呢!”西洛觉得他不该妄下断言,他根本不了解她,怎么能够说她对主的敬爱是虚假呢。   “……我、我很快就会不存在……所以,能满足我一个要求吗?”西洛想了想,小心翼翼地问他。   应该是得到默认了吧,西洛鼓起勇气说:“言峰前辈,我想问你,你的人生有乐趣吗?因为你   就像是圣人一样,没有任何爱好,人总会想要寻求一点欢乐,不是吗。”   言峰绮礼的人生太过正直,就像是条笔直的线,在由曲线构成的人类中,他反而显得格外扭曲了。   “侍奉神之人,不应该有乐趣,就像是只为被写上主的赞美诗而存在的白纸,任何自我的追求都是堕落啊。”   西洛觉得自己好无能,他明明有不对劲的地方,可她完全找不准方向。就像是一枚紧紧闭合的贝壳,撬不开的话如何能知道里面到底有没有珍珠呢?   人类的执念的确缤纷多彩又有趣,可是没有一种能够比作珍珠,没有一种既纯白透明又高雅珍稀。珍珠才是世上最高雅的收藏呢。   西洛最想要搜集的就是自己永远也想不出的高雅缺憾了。这就是造物主的神奇,能够制造出令人耳目一新的事物,她怎么可能不爱全知全能的主?   “那么,为什么要结婚呢?”西洛才不做亏本的买卖,预定了自己的Dead End救他自然是要获得尽可能多的情报,“没有人逼前辈结婚,所以前辈是为了自己的幸福结婚的。言峰前辈,你能说你不是为了自己才结婚的吗?”   言峰绮礼感觉胸口的灼热减轻许多。大海对面,只有死气沉沉的,鱼肚白的天,太阳迟迟不肯升起。西洛会死,可是什么时候才会死呢?是要等那堆红色的眼泪都流尽才会死吗?   言峰说:“我没办法回答你。一定要等天亮之后,你才会死?”   西洛并不生气,她性格很好,才不会轻易生气。   [系统提示:您对言峰绮礼的好感降低20点。]   好感度都扣光光了快!反正第一缕晨光就要穿透云层了。   不怪我,西洛想。任谁都会有瞬间粉转黑的情况,她快要对言峰绮礼粉转黑了。   撬不开的贝壳,就算真有珍珠都很麻烦。西洛很怕麻烦的。她用一条命也换不来一次有价值的交谈么?亏、亏大了。本来还以为能够明白言峰绮礼的灵魂到底是用什么做的,至少在这种状况下可以让他多说点关于他自己的事的。   亏死了,好亏。气死了。QAQ   西洛从来不会轻易发脾气,因为她一生气就从法衣里掏黑键,这一次也一样,然后她发现黑键都在船上被抛光了。   “……”=皿=   西洛用不甘心的眼神瞪着绮礼,然后她往后退了几步,又快速地冲过来,把他紧紧抱住,两人一起落进了海里。   “有意义吗……”绮礼的表情这样说。   =皿=西洛只有这种表情了,没错,她只能靠这种幼稚的举动泄愤。直到死都没办法了解这个男的,你到底是什么做的啊。   然后第一束光洒落在了海面上,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就像是真正的人鱼那样,她在太阳升起时化为海上的泡沫,消失无踪。   [Dead Good End]   [Tips(新增)]   [???(GM为此次逗留准备的礼物,点开可见)]   西洛点开了[Tips]   Master:言峰绮礼。远距离作战使用黑键。单投包括准备动作0.3秒完成,四投可在0.7秒内完成。   Servant:???   西洛用迷茫脸看着屏幕。   Dead Good End……Good……Good?Good?!!   哪里Good了?!   作者有话要说:   最后那一下,不是要拖着麻婆一起死★只是单纯的发泄而已。西洛是正直的,不会Nice Boat角色的◆   只是泄愤而已,毕竟麻婆已经学会游泳了,淹不死了。   柯妹也不会Nice Boat的,就算闪闪爱着Saber,也不会Nice Boat的~~~   Dead Good End。   如此纪念意义的一章。 ☆、被麻婆给关起来了   包下了凯悦酒店顶层的所有套房,西洛随便选了一间休息。   看了一会儿书后,她走到窗前眺望外面。   这是冬木最高的建筑了,她站在冬木最高的地方,视力却没有好到可以将一切尽收眼底,真可惜。   西洛走回桌前,将所有Master的情报摊成一排,这是她到达之后花了半天时间搜集到的。对暗杀者来说情报搜集能力是重要的素质,西洛最中意的职介也是Assassin,她想如果能招出Assassin就好了。   七位Master中,创始御三家的席位自然一直保留。艾因兹贝伦招来了一位了不起的女婿,曾经被魔术师协会雇佣的恶名昭著的杀手,卫宫切嗣。本质上和西洛没有差别,都是动用一切手段狩猎魔术师的猎犬。另外两名Master分别是远坂家主时臣,以及间桐家的次子雁夜,正统的优秀魔术师和一年之内速成的半调子。   另外几名分别是,第八秘迹会的代行者,言峰绮礼;时钟塔的学生,韦伯维尔维特;普通人(?),雨生龙之介。   最后是她自己,魔术师协会的派出者,前教会代行者,如今洗白身份,以魔道名门阿其波卢德家的大小姐身份出战。   监督璃正已经催促过她,让她尽快招出Servant。言峰璃正是某位Master的亲父,西洛觉得教会应该派其他监督避嫌的。也许其他人也跟西洛抱有同样的怀疑,只是没有人愿意在这事上纠缠罢了。   本来就是一旦打起来就会混乱无比的战争。   打出了第一个Dead End后,西洛Load了选择支一,回到临行前夜,选择带索拉一同出发。所以第二天一直在家待到七点才出发,但索拉却在出发前接到自己家人打来的电话,抱歉告诉西洛不能和她一起去了。   西洛是跟言峰绮礼一路的,飞机抵达机场后,西洛以晕船为借口拜托言峰和她一起坐火车。如果走水路,他们依旧会遇上研究死徒魔术师,西洛觉得打匿名电话让教会派人收拾比较妥当。   火车抵达冬木后,言峰绮礼很好心地叮嘱她:“召唤出Servant后不要忘了报告监督。”   他不记得上一个End的事,但是西洛记得。西洛有点自知之明,就实战数据来看,她不如言峰绮礼,所以踏上冬木的土地后,他就是她避之不及的高危险级别对象。   言峰绮礼的智商没有问题,但是他的情商有问题。说不定他的情商也没问题,只是人格有问题。总之一定有问题。言峰   绮礼不如自己健全,西洛自信于这一点,虽然是西洛无法正面打倒的敌人,但一定有弱点。   她已经不太喜欢言峰绮礼了,看别人的不正常很有趣,但是如果这不正常是自己亲身感受的,就不同了。   西洛点开面板,自己对他人好感度的那一栏。   她对索拉的好感度是40,对肯尼斯的是45,对言峰绮礼是15。   言峰绮礼很可爱很有趣,这个认识是建立在他是一件观赏品的基础上。如果观赏品对西洛很恶劣,西洛就不觉得他很可爱很有趣了。果然只可远观不可亵玩啊,言峰前辈。   [系统提示:若24小时内不进行英灵召唤,视为玩家放弃游戏。]   能放弃才好呢,可是放弃了她也回不到现实。只有打出Happy Ending的那天,她才能回去。   而且攻略这个词要怎么理解才对?达到指定的好感数值,还是完成什么事件?   如果说是恋爱养成游戏的攻略,那就是标准的拉郎。GM为她做的拉郎选择。而她必须要喜欢柯赛特指定的对象?   无论是灵魂,身体,还是心灵,她的每一滴血都是属于主的。虽然头疼于这点,但是目前还没到真要考虑的时候。   西洛在房间里睡了一觉,醒来已是深夜。然后她带着一罐水银,披着大衣出门了,召唤英灵去。   [系统:Save选择支“决定召唤”?Y/N]   确认保存。   西洛的魔术回路只有三条(普通人为25条),弱爆了,能达到使役英灵的魔术师水准还真是奇迹。即便她如此累赘,魔道名门出身的妈妈还是那么喜欢她,一个实验错误的产物。   而西洛的稀世天才的妹妹,将西洛关进这个牢笼的柯赛特,虽然继承了爱德尔菲尔特的魔道,却一点都不快乐。   ……   …   “Fervor,mei sanguis。”(沸腾吧,我的血液)   选了郊区森林的隐秘之地,靠近湖水的地方,西洛解放了从肯尼斯那里得来的月灵髓液。叫它水银宝宝是很有道理的,十公升容量的水银,释放出来是一个圆滚滚会跟在主人身边滚动的水银球。   它是肯尼斯无数魔术礼装中最强力的一种,集防御,搜索,攻击为一体,使用得当可以单方面碾压绝大多数魔术师。   肯尼斯拥有水与风两重属性,对水银的操纵可说完美。将月灵髓液给只有水属性的西洛   ,无疑是暴殄天物。   西洛使用月灵髓液在自己面前拉开一道半弧形的水银围墙,用以遮蔽自己,然后开始在地上刻魔术阵。   她是个糟糕的魔术师,只有在临水的地方才能以最佳状态召唤英灵。   耳朵上戴着的十字架耳坠,以及胸前挂的十字架,也是用以增幅的魔术礼装。   术阵画好了,咒文也记得烂熟。   她开始吟唱召唤咒文,也许英灵的现世本身就是堪称奇迹的魔术,所以才需要那么长的咒文。西洛觉得很不安全,如果召唤时身边有人守护还好,但现在无疑是把后背亮给敌人。   魔术阵,魔术阵前的圣遗物,以及她自身,三者开始共鸣,发出同样的淡白光芒。   刻在她后背上的魔术刻印,爱德尔菲尔特先辈的遗产,也开始响应她,抽干她本就储备低下的魔力,投入到召唤仪式中去。   就像被抽干身体内的全部水分一样,她感到了耗竭的恐惧。   更糟糕的是复数的打击声,从月灵髓液展开的围墙后传来。   英灵还没有招出,已经有人找上她了。   月灵髓液不会那么容易被击破,但现在她自己无法控制魔力的流向,用以维持月灵髓液的魔力就相当相当稀少了。一连串地击破音,无数沾满了污物的海底生物样的触手打破了月灵髓液展开的水银墙,争先恐后地想要缠绕上她的身体。   无数的黑紫色的缓缓蠕动的触手,这到底是什么啊。魔术师能做出这种异形吗?   西洛立刻中止召唤,跳进湖里。湖中也埋伏着同样的巨大触手,连绵不绝。   她狼狈地用黑键格挡开那些不断环抱住她四肢的触手,逃到了对岸。   一个人对付不了,对方不是人类,应该是可以使用魔术的英灵,Caster。   虽说Caster是比较弱的职介,但以人类之身对英灵只有死路一条。西洛选择头也不回地逃。   ……   …   冬木有一个绝对安全的地方,圣杯战争监督所在的中立地点,圣堂教会。   寻求庇护便是放弃Master的资格。她还不用这么窝囊,连英灵都没招出来就认输。身为人(?)之前是代行者,代行者是工具,她不需要代行者之外的生活方式。   她很少有如此狼狈,喘得上气不接下气的时候。应该甩掉Caster了吧。她已经跑出了森林,来到了冬木大桥。   横架未远川的冬木大桥上一个人都没有。   她的肌肉一直处于紧绷状态,现在突然放松下来,还未能适应,全身都在颤抖。   “阿其波卢德小姐,这么称呼你应该不失礼吧?”空无一人的地方,突然出现了一个全身都笼罩在阴影中的女人。长发束在脑后,脸上拉着面具,紫色的阴森女人。   Assassin,暗杀者。   看来她最想要的职介,已经被人先一步招出来了。   西洛呼出一口气,大概对方认为自己是逃不掉的猎物,才没有一下子从后面出现,切断自己的气管喉管。   “不错,我是阿其波卢德家的Master。”西洛抬起一只手制止对方再往前一步,“但是我还没有召唤出Servant,即便杀了我,圣杯也会立刻将我的席位送给新的Master,你们的对手不会减少。只有等我召唤出Servant,你与你的Master才有杀掉我的价值。”   “我的主人也是这么说的。”仿若淬过毒的冷漠声音从Assassin的面罩后传出,英灵静静立在她对面,即便是这么近的距离都毫无存在感。   完美极了。   “你现在要我做什么?Assassin。”   “召唤英灵。”   “然后被你杀掉吗?”西洛问。   Assassin觉得没有回答的必要,保持缄默。   “我已经知道你的Master是谁了。”西洛笑笑,“即便是Assassin,这么快能追踪到我的行踪也很难。除非你在我一踏入冬木时就被指派跟踪我,那位跟我一起到达的旅客,是你的Master,对吧。”   西洛收敛了笑容:“我要见他,不然我现在就死,这样做对你们也没好处。”   通过共感知觉得到了Master的指示,Assassin点头:“我的主人同意见你。”   ……   …   西洛跟言峰绮礼是之前就认识的。   灭掉熟人比较容易,言峰绮礼的做法没有问题。西洛觉得自己低估圣杯战争了。   就算是在没有Servant的情况下,单玩械斗,她也打不过言峰绮礼,现在他身边又多了一个Assassin。西洛觉得自己会死得很凄惨,完全是那种主角升级小说里用作衬托的无知炮灰角色担当。   一路上Assassin灵体化送她   去言峰绮礼的据点。   到了言峰的据点后,西洛又被实体化的Assassin反剪双手押进了地下室。   没想到自己也会有这么凄惨的一天,但西洛觉得如果她和言峰一样占有地利就不会这么狼狈。只是言峰绮礼比她先走了太多步,谁让他爸叫言峰璃正呢。   这不公平。   被Assassin推进了房间,西洛抬头看着四周,破败的水泥墙,石灰粉不时从剥落的天花板上落下来。Assassin的Master在这里等着她。   “你只是阿其波卢德家收养的工具,不需要像一条狗一样对魔术师协会尽忠。”不愧是她的前辈,开门见山,“只要你召唤出英灵,然后退出战争,监督会保护你。”   西洛挺不乐意的:“代行者都不可信,前辈也是代行者。”   说不定,她还没看清自己招出来的英灵是什么样呢,就被Assassin给做掉了。   看到一直带着谦和面具的后辈因为自己的话而不快。虽然知道这种心态是错误的,绮礼还是觉得感觉到莫名的愉快。   绮礼说:“阿其波卢德家看不起魔术师杀手,那种魔道名门收养你肯定也是为了一己私利。”   西洛知道阿其波卢德家是因为她的肉有延长寿命的药用价值才会收养她,肯尼斯哥哥一开始也不喜欢她,直到因为他的缘故,她的右脸被毁,留下了可怕的伤疤,他才开始对她好。   但是现在,养父母都去世,成为当主的肯尼斯早就解放她了。   绮礼以为自己跟肯尼斯毫无感情,真是大错特错。   “调查得很彻底啊,不愧是前辈。”西洛干巴巴地赞美,她现在是紧张吗,真的是在紧张吧,她吞一口口水,Assassin禁锢着她的双手,冰冷如蛇般凉滑的感觉。   她告诫自己不要想着能够逆转局面,多动一下都可能会死,冷汗从脸侧滑下,落进了衣领。英灵对人类的威压真是可怕。   [系统:Save 选择支“言峰绮礼的要求”?Y/N]   有必要让她选择吗,无论召还是不召都是被Checkmate的结局。   言峰绮礼先是代行者,之后才是神父。神父也许爱着世界,代行者却……   “术阵和咒语都为你准备好了,你只要乖乖召唤就可以了。”言峰绮礼钳制着她的手腕拖着她在到处滴水的地下长廊里走,然后把她扔进一间地上画着魔术阵的屋子,“不然   我带你过来有什么用。”   她被反锁进乌黑一片的房间,只有召唤一件事可做。召唤完了,她就没有利用价值了,鬼知道会有什么下场。   她做代行者时也没少遇见过类似的绝境,那时她总能找到一线生机。   在言峰绮礼等不下去之前,她总要多耗他些时间,时间长才会有变数。   作者有话要说:人鱼的肉,据说可以永葆青春的。   麻婆,如果你知道她是药用神兽就好了,赶快割点肉给璃正爸爸补补。   PS脸上的伤平时都被魔术掩饰了。 ☆、终于召唤出了从者   西洛已经被关了两天了,但依旧没有要召唤英灵的意思。   绮礼还没有把囚禁阿其波卢德家Master的事告诉父亲。所以在老神父看来就是阿其波卢德的Master凭空消失了,想到不知道还有哪里的势力在觊觎圣杯,老神父有点着急。   因为父亲着急,绮礼也开始有点急了。   ……   …   黑暗中只有水滴的声音。   西洛睡了一觉,言峰绮礼没有来,她睡了第二觉,言峰绮礼还是没有来。她反复地醒醒睡睡,努力不去思考。在她看来,在黑暗的环境中思考挺容易掉进恶魔的陷阱。   最后她睡不着了。幸好,言峰绮礼也来了。   她靠着墙坐在门边,言峰绮礼认为她应该到极限了。虽然是代行者,毕竟是女人。黑暗与滴水声,曾是某个国家古代的刑罚,能够让罪人在自己心中制造的无边恐惧中慢慢死去的方法。   大概已经昏死过去了吧,绮礼这样想,得把她弄醒才是。   他弯下腰。 (饭.饭 血色三千鸦整理)   劲风穿透了他身侧,幸而他时刻都不放弃警惕,才偏身躲过了黑暗中投来的黑键。   然而下一轮的袭击已经到来,间不容发的黑键三投。   在没有Servant在身边的情况下,对手是跟他一样的代行者很麻烦。   但是西洛的情况更不容乐观,一开始如雨般投掷的攻击下,她已经失去了二十三把黑键。   不能再消耗黑键,西洛从裙子里掏出手枪,在上个Dead End里,言峰绮礼能够被子弹贯穿心脏,说明他所穿的并非教会为代行者特制的裱有防护咒文的法衣。   Xm1014霰弹枪,这种距离下可以做到一击毙命。   幸好她总是保持子弹充实,西洛拔出一把新的黑键,格挡开言峰绮礼投掷过来的黑键,然后矮身避开他骤然而至的一拳。   如果正面被击中,她一定会口吐鲜血。她跟他到底还是有力量上的差距的。   西洛从言峰的左肩下穿过,然后迅速回转身子开了一枪。   没有鲜血涌出的场面。   显然在进入冬木市后,他换上了经过防弹加工的法衣。   真是……害人。这个错误的判断。   言峰绮礼不会等她从惊讶中回神,她及时地后仰才避开那可能把脸捣烂的一击,他的右拳擦着她的脸过去,牙齿好像断了一颗。   西洛扔了手枪,重新用黑键。   从一开   始偷袭,到现在大概才经过十五秒左右,高度集中的精力,过度使用的体力。她到底还能坚持多久呢,她不禁有些绝望,将耳坠上的十字架含进口中,压在舌底。   耳坠里放着爱德尔菲尔特的秘制毒药。   她的肋骨不知在什么时候挨了一拳,现在才开始隐隐作痛。   最后一把黑键被打落,她从袖口里抽出短刀。   双方都适应接近战,不过,她擅长的不仅是武器运用。   在接近言峰绮礼的瞬间,她放弃了手中的利器,以自身为武器,英格兰擒拿术。   她从他的手下钻过,然后扣住他的右手手腕,迫使他放开黑键。   兰开夏流派对中国八极拳……   骨头碎裂的声音从她肋骨处传来……   言峰绮礼反握住她的手,以手肘给她的胸腔重重一击。然后她重重地飞了出去,倒在了地上。   全身都有骨裂的错觉。内脏肯定也淤血了。   脸,脸就不要管它了,最先着地的就是脸了。   西洛疼死了,内脏因为疼痛产生共鸣,她的四肢轻轻痉挛着。   言峰绮礼不会管她疼不疼的,他只要她乖乖地召唤出召唤兽。或者,他想到了其他什么方法,所以才会过来。   “令咒是在这里?”言峰绮礼走上来按住她的左肩,然后拆掉了她左边的袖子。   西洛想到了露维娅格丽塔阿姨,爱德尔菲尔特上一代最小的女儿,教导西洛英格兰擒拿术的老师。露维娅格丽塔每次格斗前都要把两只袖子拆了,防止格斗中毁坏淑女的衣袖。   也许西洛也该拆袖子的,说不定还能将战斗力提升一级。她有几天没补水了,原本不至于这么惨的。算了,及时认输也算是自我保护。如果她真被言峰绮礼弄死了,她一定会路人转黑的。   刚才系统就提示一路掉好感。   她对言峰绮礼的好感已经降到0了,真是可喜可贺。   “我要你的令咒。”绮礼这样说着,拿出了一把黑键。   剁、剁掉!如果像他一样令咒在手上,她只要少只手就行了。但是她要被切的是整条胳膊。如果令咒长在脑袋上,那不是就要把头割下来了吗。   绮礼用黑键切开了她里面穿着的用Kevlar纤维制成的防弹反诅咒衣袖。   “等一下,我听你的。”西洛识时务地举起手。   绮礼消去了黑键。   “我要水,很多很多水。没有水,我可能召唤不出来。”她仰面躺着,看着剥落得斑斑驳驳的天花板说。   “这间地下室外就是城市的地下水通道。”言峰绮礼伸手把她拉起来,“没关系吧,身上的伤。”   “没关系。”西洛压抑着内心的难堪说,“我现在就召,现在就召……”   她现在别提多沮丧多没面子了,充满了挫败感。   [系统提示:您对言峰绮礼的好感度达到负值,可以将其移动到仇视组别。]   但言峰绮礼只有在这种情况下才会对她产生些微好感。因为他只欣赏人们悲痛时的姿态。   “现在已经被召出的职介是Saber,Archer,Rider,Assassin,Caster,只剩下Lancer和Berserker尚未现世,所以我希望你在召唤咒文中增加一段吟唱。”绮礼看着她。   西洛静静地回视过去,有点发现了,在她处于劣势时,他似乎有点微妙的高兴,那种抑制不住的喜悦……不是针对她个人的。   言峰绮礼只有在别人不快乐时,才会快乐?   “好,我知道了。我会听你的。”西洛不耐烦地扭过脸去。   他如果是个真正的恶魔,混在主的仆人之中,不是太煞风景了吗。   作为一个人,她对这个男人的憧憬已经消耗殆尽。此消彼长间,作为代行者的她,对面前这位代行者的兴趣也变得浓烈得无以复加。   即便是言峰绮礼,也是人类。是人类的话,就逃不过追求,无论所追求的为何物,总归是屈从于自我灵魂的需求,以满足自我的幸福为目的。   她对珍珠的爱好就像是餐后甜点,可有可无。如果投入太多的热情,就不好了,她这样告诫自己。   ……   …   “记住了吗?”绮礼将咒文告诉她,然后像是安慰她似的,把手放在她的肩膀上,“我会在一旁看护着你。”   西洛点点头,然后转过身面对魔术阵。   “宣告——”   丢失了圣遗物,以相性召唤。   ‘如果是我召来的Servant,请一定与我心意相通。’   “——使汝之双眼混沌,心灵狂暴。被狂乱之槛所囚的囚徒。吾是这锁链的持有者——”   将英灵贬为Berserker而加上狂化的咒文……<   br>  ‘不过,请你原谅我,并为我所用。’   魔术阵响应她的召唤,升腾起黑色的不吉阴霾。   这是理所当然的,这才是失去理性的狂战士应有的颜色。   贯穿身体的魔术回路,脱离自身意志单独运转的魔术刻印,以及大气中魔力元素的压力,蹂躏着西洛身体的内部和外部。   令人想要高声痛呼的疼痛让她的身体痉挛。无视了这一切,西洛将全部注意力都集中在召唤词的吟唱上。   肉体的痛苦,灵魂的压榨,身旁的男人和英灵,都是暂时无法考虑的事。   “——缠绕汝三大之言灵,来自于抑止之轮,天秤的守护者——”   最后的祷词从口中溢出,她又听到了自己的声音,回到了现实。   即便是现在,西洛也对召唤并使役英灵一事感到不可思议。   黑色阴霾充斥着房间,乌云没有散去,魔术阵中爆发出了势要摧残一切的可怕烈风。西洛感觉嗓子里一阵甜腥,内脏受损时的血终于无法遏制地涌了上来。   异世来的英雄与她的通道在瞬间连上。   本就储藏低下的魔力被抽干,Servant依旧没有出现,是因为她的魔力不够,所以无法让他现世吗……   她茫然地看着面前不肯散去也不肯聚合的浓重黑雾。   下一秒,撕裂神经网的剧痛遍及了她的全身,是先有伤害然后有痛苦,还是灵魂的痛楚引发了肉体的创伤呢?她的大脑中突然涌现出了这样一个奇怪的命题。   在她能够发出痛楚的尖叫前,喉咙已经被暴走的力量撕裂,喷薄出血雾。   的确是很疼很疼的,但是多疼呢……如果没有哭就说明不是太疼。   “但是我一哭就会死啊。”她的逻辑开始糊涂起来。   西洛睁大的眼睛对上了言峰黯淡的眼神,不知什么时候,他已经握住了她的手,像老虎钳一样紧紧钳制着她的手腕。   就在西洛被言峰拉开时,黑色骑士的高大身姿在“负波动”的包围中现世了。极端黑暗的铠甲包覆了英灵的全身,那真是没有任何英雄光辉与骄傲的色彩。   “这是唯一逃脱的机会了。”西洛想。于是她低头狠狠地咬着言峰的手,用足以撕裂血肉,直达骨髓的狠劲。只要他放开她,她就能到Berserker身边去。   但是言峰绮礼远比她想象中能忍耐得多,她明明已经咬得他的手血肉模糊,鲜血直流,他依旧没有放开对她的禁锢   。   Berserker朝这边接连投来燃烧着黑暗火焰的武器,逼迫着言峰放开她。   西洛突然觉得很感动QAQ   果然是自己召唤出来的Servant,无论他多么不像英灵,西洛都会爱着他的。   魔力元素的暴走尚没有平息。西洛全身的血管都在叫嚣着,想要将血液挤压出来。   召唤出英灵后,言峰绮礼就可以杀掉她了。他一直扯着自己不放,就是怕她在召出英灵后得到空隙。   对不起了,前辈,因为你欺人太甚。   西洛咬开压在舌下的十字架,准备给言峰上毒=皿=   应该是意识到她要做什么了吧,言峰绮礼突然明智地甩开了她。   Berserker挡住Assassin的暗器,一击秒杀了Assassin,牢牢地接住了西洛。   然后……Berserker,受诅咒的英灵,低下头,他的利齿穿透了她的颈动脉。   “停、停下来。”西洛震惊了。   Berserker立刻停止了吸血。听得懂命令,并且愿意听。很好。   Assassin虽然情报能力一流,但是肉搏战这么逊的,一下子就被Berserker给秒了。   Berserker最好了QAQ   失去了Assassin的言峰绮礼看着她,她也瞪着他。   言峰绮礼手上不断流着血,她毫不愧疚。她一身的伤都拜他所赐,他还逼她这个魔力量低下的渣魔术师召Berserker。   现在她不用怕他了,现在有英灵伴身的是她。   然后,言峰绮礼从门边让开:“当然你可以走了。我已经出局,接下来会去教会寻求庇护。你和我一起去通报监督,你招出了Servant,并在首战除去了Assassin?”   言峰绮礼知道西洛不会杀他。因为笃信的代行者不会杀任务指定以外的对象。   作者有话要说:麻婆才不在乎呢。   麻婆手下有八十个体操帝呢。 ☆、圣职者的自我修养   让Berserker灵体化跟随自己,从地下室湿答答的滴水声中走出来,再投入黑暗无边的夜幕中,西洛跟在绮礼身后往圣堂教会走去。   她要将自己召唤出Berserker一事通知监督。既然言峰绮礼已经失去Servant,她就没有杀害他的必要了。   深色的夜幕起了薄雾,像是融化在黑咖里的牛乳,一丝丝,一线线地荡开。湿滑的砖石地面很不好走,虽然有人同行,但是谁都不会开口说话,只有这么沉默地走下去。   人类总喜欢把弱于自己的对象当做玩具。西洛也只敢搜集自己有能力搜集的珍珠,如果是可以招来收藏家毁灭的珍珠,那还是干脆不要的好。   ……   …   切嗣熟练地操纵着面前的手提电脑:“时钟塔那边调查的人刚刚发了新邮件。”   “诶,就是这个……叫做电子邮件的?”虽然丈夫已经对她解释过很多遍这种现代科技的应用,可是自出身来就被爱因兹北仑的高贵魔道渲染的爱丽斯菲尔,连其中的一成都无法理解。依旧是以一副惊奇的小孩子模样打量着屏幕。   “啊,是啊。”切嗣看着邮件,“爱丽,现在把资料整理一下吧。”   爱丽斯菲尔把桌上的一沓资料整合在一起,那是切嗣调查出的各位Master的经历。然后依次看下去:“远坂时臣,利用火属性操纵宝石魔术的高手。间桐雁夜,一年之内被勉强培训成魔术师,水属性……言峰绮礼……”   “这个人的经历被洗了,我从其他渠道得到了他的履历。爱丽,来看看这个。”切嗣调出了另一个文档。   爱丽斯菲尔看着屏幕缓缓念着:“言峰绮礼,八一年毕业于圣伊古那齐奥神学校……跳了两级,还是学生会主席……似乎是很了不起的人……”   切嗣不悦地点头:“照他的势头简直可以做到枢机卿的位置,却放弃了那样的前途,转而投入教会的秘密组织,做了圣堂教会的代行者。爱丽,那是教会里最残忍的一群人,要知道他开始做这个的时候才十几岁。”   “也许正是因为年纪小才纯粹,这样的狂信者也是有不少的。”爱丽斯菲尔推测道。   “你说的大概是这位。”切嗣苦笑一下,示意她继续翻手上的资料。   “西洛·爱尔菲特·阿其波卢德,魔道名门阿其波卢德收养的义女,因为体弱多病,所以一直在家研习魔道,半年前被圣杯选中。很简单的经历啊。”爱丽斯菲尔看着资料   上的照片,黑色长发,容貌清秀的少女,眼角微微上挑,有些凌厉,但总体而言不是具有攻击性的长相。   “在时钟塔调查的人发来了关于她的邮件。她出生以来大部分时间都是在教会度过的,魔术能力低下,但作为杀戮机器的机能堪称一流。一年前暗杀了一名封印指定的魔术师,成为了正式的代行者,爱丽,就这个年纪而言,这是很不容易的。”   切嗣移动着光标:“不过有一段空白,在七岁时,她在罗马枢机卿巡礼时被带走,而后消失了五年。据说她本来就是阿其波卢德收养来送给枢机卿的礼物。”   切嗣顿了顿,补充道:“那是位行将就木的老人,对小孩子有特殊的嗜好,五年后罗马枢机卿去世,她才回到学院继续学业。”   ……   …   作为延续数百年的魔道名门,阿其波卢德家注重血统的纯净。不会收养一个几乎没有魔术资质的少女。因为养女本身不是被当做人,而是当做可以随时取用的灵药,所以才被收养。   阿其波卢德家遵循自然的法则,严格进行魔道传承,他们不需要可以永葆青春的药,那个孩子是家主为了送给年迈的罗马枢机卿而收养的礼物。   终于在孩子被送到神学院的第三年,枢机卿接走了她。虽然看起来是只有三十多岁的中年人,事实上没有人知道他有多老。   他对年轻抱有过分的执着,当然以教廷的权势,他的确有各种方法保持青春。因而他也喜欢最年轻的孩子。枢机卿的这种爱好,被教廷很好地掩饰了(当然知道并投其所好的人还是不少)。   但是那个孩子是不同的,她是爱着年迈的枢机卿的。虽然不是爱情也不是亲情,但是他那垂垂老矣的灵魂感觉到了孩子的爱。   很久没有被人喜爱,一直被人畏惧着的枢机卿就像爷爷一样爱护着少女,没有将她当做缓解老人无聊的玩具,也没有取食她的肉。   他不再用秘法保持青春,很快就变得白发苍苍又瘦弱不堪。也许有一天,他会吃掉她来保持年轻。不过一定不是现在,不是今天。老人身上有着潮湿的老迈气味,少女却毫不嫌弃地看护着他。   “你才是……主的忠仆啊……”慢慢回忆起自己在漫长岁月中失落的对主的忠诚和灵魂的纯净,堕落到对俗物的欲望中的自己真是丑恶不堪,老人时常这样自省。   “我多想带着你一起离开。”后来他常常说这样的话,任谁在垂垂老矣时都会想带走鲜活的生命力。   r>  “哦,爷爷,你不能带走世上的任何一个人的。人能带走的只有自己。”   “是吗……那么我只有一个人孤单地上路了。”   “那时我会为爷爷祈祷的。”   这样的对话有一天戛然而止。   因为罗马枢机卿活得太久,挡了太多人的道路。终于有一天,他被暗杀了。   然后西洛的高难度试炼也告一段落,做为人形兵器的代行者,她一直觉得自己有点缺乏耐性。所以她努力与这个时而会用令人讨厌又可怕的眼神看着她的老人相处,从而锻炼自己的神经。如果在他死去之前,自己都一直保持着理性,那就是磨炼的成功。   随时都被蛇一般黏滑的视线和可怕氛围包绕着的生活,造就了她粗犷的神经。   五年来一直如此,以至于她回到学院后,觉得苦修的生活简直有如天堂。   在神学院里,没有人会用变态的眼神看着你,没有人会在你熟睡时突然举着烛火走进来,可以安心地读书休息,再不用为担心下一秒可能出现的异常而准备应对。   真是天堂QAQ   ……   …   “你这样的人才离开代行者队伍真是可惜了。”一路上都在沉默,直到他们走到圣堂教会门口时,言峰绮礼突然把手搭在她的肩上,俯首亲切道,“放弃代行者之名,被圣杯选中,对你来说就像是被卷入毫无意义的斗争之中吧。”   也许是因为他自身已经被圣杯战争排除了,所以才能卸□为派遣者争夺圣杯的压力,说出这样肆无忌惮的感想吧。   西洛不得不承认他说得很对,代行者的身份甚至比她本人的名字更要重要,被强迫参加这种不知尽头,通关条件苛刻无比的游戏,对她来说的确是在做一件毫无意义的事。   但因为这话是言峰绮礼说的,就显得很不动听。言峰绮礼似乎能够神奇地无视他对她的加害,并且厚颜无耻地继续以神的代理人自居。   主啊,原谅我此刻无法消去的怒气吧。   她回答道:“对此我没有任何疑惑,因为在我心中我永远是代行者。”   西洛觉得如果自己生气或是做出失态的举动,反而可能会让他高兴,所以她面带笑容又温和地回答了绮礼,然后走进了圣堂教会。   ……   …   “我接受你申请庇护的请求,言峰绮礼。”言峰璃正庄严地说。   ……有必要吗……明明是父子,当着自己   的面才这么假正经吧。西洛也向监督递交了自己召出Berserker的正式参战申请。   “阁下失踪了两天,我还一度很担忧呢。”璃正收下了材料对西洛道。   不确定璃正是否知道绮礼囚禁了她两天的事,西洛只是礼貌地回答:“那么,我先离开了,两位前辈。”   待她离开后,璃正说:“她就是那位被前罗马枢机卿囚禁长达五年的少女?完全看不出来有那样的过往,之后还正常地完成学业,成为了代行者……”   目送着代行者离开,绮礼苦笑了一下,他错误地判断了她的体力和忍耐度,让她在召唤Berserker时有了逃走的可趁之机。   “被带回教廷时依旧是处女,想必那件事没有对她造成精神创伤。虽然现在成长为优秀的代行者,但她这种回路不完备的魔术师召唤职介Berserker的英灵简直是自取灭亡。”   这样对父亲说的同时,绮礼很奇怪自己为什么要对父亲隐瞒是他强制阿其波卢德的Master召唤Berserker的事实。但是绮礼很快就说服了自己,只要不妨碍恩师时臣取得胜利,自己的独自行动就是无足轻重的。   走出教会后,西洛才感觉肩上的重压卸去了些。   直到这次的End,她都不会再来这个地方了。本来是被缺陷的珍珠所吸引才觉得言峰绮礼很有意思,但是现在她已经发现自己付不起代价,并开始后怕起来。   言峰绮礼能在一开始就被排除在战争外,真是太好了。   作者有话要说:图中这个形象还是蛮符合我对西洛的设定的。   南空姐姐~和谐笔记   晋江抽死了,抽得没力气爱晋江了,傲娇淫.荡受什么的再也不相信了。晋江一定要把人赶光吗o(︶︿︶)o唉   麻婆对西洛的第一印象就是六年前吧,那时没有看到被玩坏的孩子,麻婆表示有点失望。   五年真是一场艰苦的试炼啊,但是西洛姐姐挺过来了!   当然,虽说她保留着现实世界的记忆,记忆也是按照年龄同步恢复的。所以她(7到12岁的五年)没有办法违背阿其波卢德家的意愿,只是自己安慰自己当做试炼,实在是被迫无奈QAQ   哦,老爷爷的黏糊糊的眼神最讨厌了。   PS;枢机卿:罗马教皇的最高顾问(红衣主教),仅次于教皇的圣职。   大概这样理解吧,虚渊的FZ小说第一册里出现了这个名词。 ☆、论麻婆萌点的戳中   拖着疲累不堪的身体回到凯悦酒店,西洛一打开房门就发现了惊喜。   “一直待在肯尼斯身边无聊极了,所以一处理完事情之后,我就赶过来了哟。”索拉走过来张开手臂拥抱了一下她,“我一路上什么都没有吃呢,所以你现在给我做饭去吧。”   明明有客房服务,在家里时也有佣人,可是她总爱让自己亲自做这些事,洗衣做饭开车,只要西洛回到阿其波卢德本家,就免不了被索拉使役着。   西洛累死了:“你知道我刚刚才从鬼门关前走回来,还……”还对第一个憧憬的对象粉转黑了QAQ   “这就是爱啊。”索拉在折腾她时总这样说。   “你爱的表现真是特殊啊。”西洛比较想得到正常的爱的表现。   “得了吧,肯尼斯就没有这种待遇,你该为此骄傲哦。”   “那我真是羡慕哥哥。何况,这里没有厨房,我也是吃配餐,哦,姐姐,你乖乖的好不好。”西洛决心今夜不要做个好妹妹,仰身倒在沙发上就睡着了。   “等一下,先把英灵的供魔转给我。”索拉精心保养的指甲掐进了西洛的肉里。   ……   …   把给Berserker供魔的任务交给索拉后,西洛轻松不少。   第二天傍晚,她收到了监督的通知,空缺的Berserker和Lancer都在今夜被召出,所以圣杯战争已经开始。   “这座酒店是安全的。”西洛说,从见习者到正式代行者的这几年时间里,她从魔术师那里搜刮来了不少有用的东西(当然绝大部分是要上交组织的),她已经用这些装置将顶层布置成处处陷阱固若金汤的魔术要塞。再加上圣杯战争只能在暗中进行,客流量大的酒店不会成为其他Master攻击的场所。   上一个End,抱着草率的心态,西洛玩了一次没有到达冬木就死亡的结局。   这一次,她想走完全局,虽然那个“全员好感度满值”注定无望了。一想到言峰绮礼,她就觉得恶寒无比,就像是只会把人拖入绝望的黑暗深渊一样,这个人充满了无法看穿的违和感。   “你和Berserker待在这里,我可以独立行动,如果有危险情况,我会用令咒召唤Berserker。”西洛检查了全身的装备后利落地套上风衣,吩咐索拉,“如果一直待在这里,别人也会找上我的,所以还是主动点好。   “好、好的。”索拉的声音忽然柔软下来,以一种似乎被其折服的沉迷眼神看着西洛,“战斗的禁欲者,Sexy……”   西洛头也不回地拎着装有武器的提包离开了套房。   [系统提示:索拉对您的好感度上升了10点。]   救   命……   ……   …   跟索拉分批到达冬木的,还有肯尼斯特意派来的情报人员。根据对方发给自己的情报,西洛决心到最近常出现幼童失踪案的一带盯梢。被分担供魔后,西洛终于可以彻底放弃对魔术回路的应用了,现在以暗杀者的方式行动,对她而言,无疑是最适合又最安全的。   看来被吸引到仓库街的不只她一人。   那迸发出强烈火光,技巧超越人类认知的战斗,毫无疑问是英灵引起的。   注意到屋顶上已经有人在监视,西洛留在了阴暗的巷道里,观望着玲珑美少年和枪兵的对峙。   因为枪兵站在背光的地方,西洛无法看清他的样貌。而与枪兵对峙的金发碧眼的英灵在瞬间装备上了蓝裙银甲,毫无疑问不是少年而是少女。   激烈的枪剑缠斗在一处,两位的技术都很高超,又都没有使用宝具的意识,真不知道要持续多久。   Master可以直接看到Servant的能力值,少女的基础能力大部分是优秀,武器虽然不明,据声音推断是剑。少女应该是Saber职介的英灵。   只是他们这样打下去,得耗多久?这两位英灵,与其说是在你死我活的战斗,不如说是在切磋武技。   西洛从口袋里拿出一只菠萝包,撕开包装啃起来。离开酒店时,在门口买了好几只面包,她的胃口时好时坏。在观战的现在,突然产生了看电影时想要吃爆米花的欲望。   “……还要等多久……”男人微弱蚊蚋的声音从对面的巷道穿过来。   看到男人的模样,西洛愣了一下,苍白的头发,僵死的左脸,那位间桐家的年轻Master在这一年中到底是经历了怎样的摧残,才变成这副模样呢?   从这个距离,她可以轻易击杀他。她的右手上具现出半灵体化的黑键三把。   从她这侧看去,间桐雁夜的左眼已经瞎掉,白色的浑浊眼球里映不出任何事物。   西洛咬了一口面包,消去了黑键。   主啊,我常常疑惑,为什么神的慈爱无法遍及每一个人。   这时战场上有了转机。   伴随着强烈得足可以割裂天空的紫色闪电,一架豪华壮丽的古式牛车出现在了天空之中,那拉着牛车的健壮黑色公牛,让人瞬间联想到诸神彰显威荣的神话时代。身处牛车之中的巨汉,披着红色披风,威风凛凛地扫视地上众人。   西洛忽然意识到,这位牛车的主人就是一开始肯尼斯为她准备的英灵,亚历山大大帝伊斯坎达尔。   “你们啊,一直这样打也不腻的啊。”王者在天空中摸了摸下巴,笑眯眯地看着两位停止打斗不约而同看向他的英灵,“Saber和Lancer。”   “要你管!”被打断了   骑士间的战斗,两名英灵几乎是异口同声地表示不满。   西洛觉得英灵之间也挺有意思的,原本以为是一群端着架子的英雄,没想到和普通人差不多。   “唉唉,你们也真是……对了,在这里默默观看的不知其名的人物,也请现身吧。如果你承认自己有身为英灵的骄傲,而不是躲在暗处观看的老鼠。对了,我还没自我介绍吧。”伊斯坎达尔豪迈道,“征服王伊斯坎达尔,乃是此次以Rider职介参与圣杯战争的本王真名。连身姿都不愿显露的卑劣小人,你就乖乖躲在阴暗角落中继续观望吧。”   Rider的发言果然激怒了一直隐藏在暗中的英灵,毕竟只要是英灵都会有身为英雄的尊严。此刻,站在街灯顶端,在过于耀眼的金色光辉中现身的英雄,大概也不例外。   “看你的样子是Archer吧。三骑士都在此聚集了,所以我问你们,要不要成为本王的仆人呢?”Rider丝毫不顾脸黑掉的Saber,苦笑的Lancer,以及刚刚出现的满面怒容的Archer,是太过自信还是压根没脑子呢,Rider说着如此拉仇恨的话。   间桐雁夜突然冷漠地轻哼一声,他知道那位金色的英灵是远坂时臣的Servant。   “啊……时臣……”雁夜这样低喃着,就要命令他的Lancer攻击Archer,但这个举动被人制止了,“攻击Archer……”   “慢着,间桐雁夜。”黑暗中突然显现的女人制止了他,钴蓝色的眼睛在黑暗中发出不容置疑的坚毅光芒,“引起混战是极不明智的,在你的Servant攻击那位Archer时,所有人都可以攻击你的Servant。”   感知到对方身上也存有令咒,雁夜拉开了与她的距离,警觉命令自己的Servant:“回来吧,Lancer。”   西洛迅速离开雁夜身边,不让自己暴露在对方Servant面前。   看来间桐雁夜不是缺乏判断力的人,很警觉地防备她。那么他看到Archer那么激动,可能是因为雁夜对远坂时臣抱有敌意吧。   “如你们这般的杂种,怎么能与本王相提并论?”Archer立在路灯上,红玉样的眼睛倨傲地审视着Saber与Rider,“那个枪兵,不是已经被本王的威荣震慑,吓得跑回Master身边了嘛。”   “不要侮辱骑士的高洁,Archer!他明明是被Master命令。”难得一遇的好敌手被Archer如此奚落,Saber无法容忍Archer的歪曲事实。   “哼……女人……你又是哪来的杂种?”根本不将Saber放   在眼中,Archer轻佻地眯起眼睛睨着她。   待到最初的伴随Archer而来的金色光芒褪去后,西洛终于看到了那位身着黄金铠甲的英灵的面容,是个拥有着神祗一般美貌的英灵……   但也令人厌恶……   这位英灵的美,简直就像是靠俗世所有欲望堆彻出的华美。虽然是华美夺目的,却与求道者心中的美学截然相反,像是石版画中的恶魔。   与之相比,Saber的美就是高洁清冽的,虽然依旧与神职者的求道精神不符,却让人觉得非常愉快。   很明显,这三名英灵都知道现在不是战斗的时候,却又谁都不愿服输,只好像小孩子一样你来我往地斗嘴。   西洛从口袋里拿出咬了一半的菠萝包,另外几只面包也从大衣内侧的口袋里翻落出来,落在地上。但她没有去捡,反而从怀中拿出了黑键剑柄,默默地捏在指间,一边咬着面包,一边掐准时机。   “可以吃吗?”男人这样问了。   西洛手中具现出剑身的黑键也抵在了离他脖子一公分的地方。他似乎也算好了距离,就在那里停下。   她的心狂跳起来,任何人类,无论多强,她都不会害怕的,除了一个人。   即便他失去英灵退出了战争,她都觉得后怕不已。她也说不清原因,只是单凭直觉感受到了言峰绮礼的危险。   西洛消去了黑键,问道:“前辈不是应该在教会中接受保护吗?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绮礼以如常的平肃声音说:“我饿了。”   压制下因为重新见到这个男人而产生的仿若吞了苍蝇般的感觉,西洛觉得自己对一个人类产生畏惧真是有点小题大作了。   “如果不嫌弃的话,请吃吧。”西洛说,“我买多了。”   言峰捡起了掉在地上的面包,撕了半天都没能撕开塑料封。   被那沙沙的声音折磨着,西洛奇怪地看过去,因为一只手上绑了绷带,绮礼动作僵硬地不得要领。   “我来吧。”西洛拿过面包,轻松地撕开包装,递给他。   “不要误会。我的父亲很忧心最近失踪儿童的案件,所以我才会出来调查。我现在的行为当然与圣杯战争无关。”绮礼解释道。   仓库前,那位金色的英灵Archer已经厌倦了争执,撂下狠话后悠闲地消去了身形。   Rider也兴高采烈地和Saber道别,驾着牛车离开了仓库街。   见识过这些光辉耀眼的英灵后,西洛觉得要打败他们赢得胜利挺困难的。幸好她也不需要赢得圣杯,所以不用那么拼命。   屋顶上监视的人,还有另外一边的间桐雁夜也离开了。   西洛收起了瞄准镜,准备撤退:“我走了,这里还有的面包,都送   给你了,前辈再见。”   “什么时候?”   “什么?”   绮礼说:“你说再见,所以我才问,什么时候。”   “那只是客气的说法。”她握紧了拳头,因为她信仰着主,所以才会对同样虔诚的神职者产生好感和敬佩。   她一度真的很喜欢他。粉转黑是个痛苦的过程,失去了憧憬对象,的确是伤心事啊QAQ   “虽然是说再见,但是其实是希望再也见不到呢,言峰前辈。”西洛看着他,说了真心话,“看得出来吧,我并不希望见到你。因为我对你身为主之仆从的品行有所怀疑,所以无法产生好感。”   “这让我怎么回答才是……”言峰绮礼将揉成一团的包装纸扔进了墙角的垃圾桶里,“当面给人难堪,不是成人会做的事,当然作为主的仆人,你这样说话就更失体面了。如果在其他人面前也这样,会让人把你的失礼归为阿其波卢德家的家教问题的。”   虽然被人质疑自己身为求道者的品行,但绮礼内心却逐渐涌起了类似愉悦的感情。这都是因为眼前这个被养父母利用被人囚禁,却连一滴泪水都不曾有的少女在此刻明确地表现出了不快的情绪。   静静地看着绮礼略带晦暗的神色,西洛忽然将收进提包中的WA2000狙击枪重新扛在肩头,瞄准器瞄准了言峰绮礼。   言峰缓缓地举起双手以示投降,他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看不出来他到底在想什么。只有紧抿成一条线的嘴,似乎在忍着即将溢出嘴角的笑容。她是……何等的失态啊……   气氛因为西洛的举动而近乎凝固。   西洛将遮住眼睛的瞄准器放下,轻声笑了:“开玩笑而已,连言峰前辈都被骗过去了啊。我没有质疑言峰前辈的品行。前辈再见,当然会再见的,因为我们永远是侍奉主的共事者。”   她将狙击枪收回黑色提包,头也不回地离开。   “午夜来教会找我,有件事不方便现在说。”言峰绮礼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十二点见,不要忘了。”   [系统:Save选择支“午夜的教会”?Y/N]   作者有话要说:只有痛苦的人才会戳中麻婆的萌点。   紫阳花夫人得了不治之症,每天受着病魔折磨,麻婆看着她痛苦的样子,说不定比切嗣对爱丽还要体贴呢。   只是麻婆这货心里想着一堆【想要看到这个女人更[哔——]的样子】诸如此类的奇怪东西罢了   PS:在大抽时期还收到了亲亲的长评,瞬间变成麻婆愉悦脸~~~揉脸~~~   --------------------------   晋江你可不可以不要那么傲慢娇羞呢~   刷开页面有多难,人快被你耗干了,为什么这么抽呢~当然,作者都是陛下的后宫,陛下坐拥三千,作者却只有您一个淫.荡受啊。明明刷不开啊,却还是要不停地上了你啊。 ☆、午夜十二点的约会   “深山町一带的儿童失踪案的确是Caster与其Master所为,他们在今夜也神不知鬼不觉地带走了十五个儿童。所以,我以监督的名义请诸位先停战共同声讨Caster。”   言峰璃正将信息传达给诸位Master,回到凯悦酒店的西洛也收到了信息。   [系统:来自监督的任务,抹杀Caster,时限24小时。奖励无。失败惩罚,重复人生中最不堪回首的经历一次。接受任务?Y/N]   N的按钮是灰色的,所以说只能选择Y。   既然如此,为什么要用疑问句式呢?   虽然说是游戏,但毕竟所有人物都是真实存在于1994年的冬木市的。柯赛特再天才,也没有达到真正的魔法使级别,只不过是借助圣杯许愿才做出了这么一个游戏。   所以,对西洛来说,大肆虐杀小孩子的Caster的恶就是恶,就算璃正神父不发布任务,抹消Caster也是代行者的义务。   至于绮礼说午夜十二点去找他的事,还是算了吧。她跟绮礼不熟,她所属的组织跟专门负责圣遗物回收的第八秘迹会也是平行关系,所以就算不去教会找他,也不会错过什么重要的事。   她对言峰的喜欢,归根结底还是要归入她对主的忠诚,所以言峰绮礼这种狂信者的典范,才会成为她憧憬的对象。如果骨感的真实与脑补不同,粉转黑是理所当然的。   任务指定在24小时内杀掉Caster,否则就要重复自己最不堪回首的记忆。西洛拿不准自己最不堪回首的记忆是什么,因为她劣迹斑斑的人生中拿不上桌面的事实在太多了。   所以西洛又在凌晨时分出门了。索拉不愧是魔道名门之后,为耗魔量如此庞大的Berserker供魔,代价不过是晚餐多吃了几碗而已。索拉表示很满意,因为吃多的部分要转化为魔力,所以可以不用担心发胖地胡吃海塞。   这一次出门,西洛带上了Berserker,如果要和英灵作战,Berserker就是必须的了。   ……   …   “神父,虽然你号召所有Master讨伐Caster,并且以一枚令咒作为报酬。但是一定会有阴险的人在暗中伺机而动,将目标指向他人的。”在收到璃正通知后的第一时间,时臣就联系了远在圣堂教会的言峰璃正。   回答时臣的不是老神父,而是他的弟子绮礼。   “父亲暂时不在。”   “哦,是绮礼啊,你对这件事有什么看法?”时臣愿意听听弟子的见解。   “把令咒交给无害之人便可,我的父亲也是这么认为的。”让人安心的弟子的平肃声音从留声机的另一端传来。   时臣微微讶异:“无害之人?”   “我已经派Assassin追踪到了Caster的行踪,并把它引到那位Master身边。如果幸运,就是双方同归于尽的结局。即便那位Master真的杀死了Caster也不会对吾师造成威胁,因为凭她的身体,支持过大的供魔。而让她陷入激烈的战斗,则会加速她的消亡。”绮礼慢慢分析道。   “所以说,那是无害之人吗?”   “如果是教会的命令,那个女人什么都会做的。毕竟父亲是教会派来的监督,监督的命令便是教会的命令,所以她一定会拼尽全力杀掉Caster的。”   “你说的是那个代行者?”时臣眉心皱起,当然教会中的绮礼看不到时臣的表情。对魔术师杀手这一行当,时臣有着极大的反感,只有绮礼这个弟子排除在他厌恶范围之外。   “是。”同样的,时臣也不会看到此刻绮礼的表情。吞下心中升起的愉快,绮礼说,“阿其波卢德的Master,一定会为吾师打开至今为止的僵局。”   得到满意的答复,时臣终止了谈话。   绮礼切断了留声机,在他屋中的另一人轻浮而快意地笑了:“我让你搜集所有Master的资料,你似乎也从中获益颇多呀,绮礼。除去你故意略过不提的对象,你对那个浑身上下都是悲剧的男人,你对间桐雁夜投注了多么大的热情啊,将他的所有经历都调查得清清楚楚,就像是将一堆腐肉剔得只剩下白森森的白骨一样呢。”   没有被他牵着走,绮礼微微蹙眉:“英雄王,不要用你那套堕落的法则来衡量我。间桐雁夜的资料之所以全面,那是因为他的经历最容易调查。”   被称为英雄王的英灵,Archer,他的金发柔顺垂落在脸侧,眯成一线的血红蛇瞳与他手中红酒近乎一色。他相当有耐心地摇晃着红酒,让液体在玻璃器皿中滑下血红的轨迹。   “哦,绮礼……你要什么时候才能明白呢?或者你已经明白你的愉悦在何处,只是被那无聊的道德束缚着,只敢慢慢地浅尝辄止吧。不过欲望的爆发,迟早会到来哦,绮礼。你作为神父度过了许多年,对禁欲者来说,要承认内心的欲望,比任何人都困难吧。”   “混账——!”   绮礼突然气愤起来,连他自己都不明白为何要如此激动。   他平静下来,努力以平淡的语气掩饰内心的躁动:“身为神的侍从的我,怎么可能去做那些罪孽深重的堕落之事?”   Archer挑起长眉:“啊,绮礼,没关系。教育一事,本王深谙其道。就让我先陪你欣赏一下今晚,权当作餐前酒的修女,她被逼至绝境时,能给你多少愉悦吧。你会发现的,到底在何种情况下,你才会露出笑容。对了,她是你作为代行者的同伴吧,让清纯可人的圣职者被恶心得让人身心愉快的触手撕裂,或许你还会后悔,没能亲自搞死她呢。”   ……   …   在深夜的无人街道上行走的西洛,自然不知道绮礼的Assassin已经比任何人都快地为她带来了Caster。   她在考虑的是,在浴缸里补水与在湖里海底补水的差异,虽然补的都是水,为什么总感觉有微妙的差异呢。   察觉到风送来了敌人的讯息,她屏息凝神,注视着前方的黑暗。   “又见面了,恶德的神仆啊,为你们犯下的罪行付出代价吧!”   夜色笼罩下,冷冷清清的街道,突然传来高亢得有点滑稽的声音,简直是在舞台上表演的演者才会有的夸张语调。   气息也很熟悉,三天前的夜晚,西洛在森林里遇见的触手们就带着这种黏湿丑陋的感觉,只有背弃主之荣光,被神遗弃之物才会有如此晦暗绝望的气息。   从阴影中走出的是一个身材高大又干瘦无比的男人,苍白瘦削的面孔上,眼袋厚重的眼睛大而可怖。   “主宠爱的女儿……”那双诡异的眼睛看着西洛胸前的十字架,男人干瘪的薄唇以近乎撕裂的角度张开,“你对神的笃信,一定会将你引入绝望的深渊……就像那位大人一样,啊,就像她一样,绝望绝望绝望……撕裂你……你们这些披着羊羔外皮,净干些丑恶勾当的神仆,如何能与贞德相比……你甚至连她的一根发丝都比不上……”   像是在表演歌剧一样,他夸张地将干枯的双手伸向白月,巨大的双眼迸射出杀戮的红光:“在这里撕开你,为我的圣处女,洗去她的不甘和屈辱,除去你们这些披上与她一般袍服的恶德者……”   西洛的Berserker是被咒文贬低的英灵,所以表现得黑漆漆的,可是这位Caster竟然也像个精神病一样神神叨叨的,而且看上去如此干瘦,似乎受   过不少摧残。   西洛往后退了几步,拉开距离。   “嗨,小姐。蓝胡子老爷还在说呢,不听老爷的话后退,是很不礼貌的行为啊。”笑起来阳光又开朗的年轻人,在上一个ED里遇见的雨生龙之介,挡在了西洛后方。   他才说一句话而已。不知从哪里变出来的黑键抵在了他的喉咙前,剑的尖端在他的皮肤上开了一个小口,有血液慢慢伸出来,火辣辣的疼。   在青年尚未意识到发生什么时,黑键微微往前一送,他的气管与喉管一齐被精妙的暗杀技术切断了。   没有声音,也没有多少血液,代行者只是静悄悄地将死亡送到他面前。   本来万物皆为主所创,所以拥有杀死异端权利的也只有主。人类是没有裁决人类,剥夺生命的权利的。   但是如果是代替主行使权利的神仆,就可以被赦免杀死异端的罪过。因为他们在杀戮时是作为神的代理人而存在的,所以教会中的杀手被称为代行者。   对待杀戮异端这件事,西洛没有任何迷茫或是质疑。因为她被赋予了这项权利,所以她从来不会产生罪恶感。这次也是一样。   Caster的头颅慢慢调转到后面看着她,他的身体没有动,这就更显诡异恐怖了。   “Berserker,攻击他手中的魔导书。”趁他还沉浸在臆想与现实的交织之处,西洛命令一直灵体化待命的英灵。   这个判断是正确的。在作为Master的雨生龙之介消失后,Caster并没有因失去供魔而惊慌,那么他手中紧握的人皮古籍很可能就是为他供应魔力充当魔力源的宝具。   身染绝望之色的漆黑英灵发出狂暴的咆哮,毫不拖泥带水地向Caster攻去。Caster背后迅速地神展开无数条沾染脏物的色彩斑驳的触手,飞快地缠绕上狂战士高大的身躯。   高大的黑骑士被Caster释放出的触手缠绕,陷入囹圄。   但是跃过狂战士的肩膀,飞快俯冲而下的身影,让Caster在采取下一步伤害Berserker的行动前就停止了动作。   三把黑键贯穿了Caster的头颅。   从代行者左手后发而至的三把黑键,则从上至下地切开了本人皮制成的宝具。   似乎还不放心似的,从上方跃下的代行者,将右手新具现出的三把黑键,更加用力地捅进了Caster手中的魔导书。   撕裂开的书页,爆发出绯   红光芒。   于此,Checkmate。   [系统:击杀不知所谓的雨生龙之介以及意识不清的Caster,难度简单。]   [系统:来自监督的任务,难度级别简单,已完成。]   [系统:Caster对您的好感自动调为仇恨,已将您拉入仇视组别。【无法查询归入玩家仇视组别者的好感度】提示【所有参与者的好感度都会保留并延续到下一局游戏。】]   西洛拿出手机打电话给教会:“监督吗?Caster已经消失了,麻烦处理一下雨生龙之介的尸体。”   “我会将这个消息通知所有人,阁下请来教会吧,我会给你讨伐Caster成功而奖励的令咒。”老神父似乎挺高兴的,毕竟他是虔诚的神职者,雨生龙之介这样的杀人狂是他最苦手的对象。   [系统提示:言峰璃正对您的好感度上升了10点。]   西洛按掉了手机:“Berserker,消失吧。”   然后她消去了黑键,往圣堂教会走去。   就在她踏入教会的大门时,午夜十二点的钟声骤然响起。   “午夜来教会找我。”她突然想起五个多小时之前,言峰绮礼和她分别时这样说过。   西洛打了个寒噤。她的确来了教会,在午夜时分。   作者有话要说:麻婆可能想欣赏触手Play,然后分尸神马的……【虽然就连他的心都不承认他期待着那些奇怪的事,但是他的本能一定在意识之海深处脑补着各种奇怪的东西吧】   可惜元帅这一次还没遇见“贞德”,没有激发出爱的本能,所以被西洛推土机轧过去了……   -===================   晋江大抽,让所有作者的留言减少。   但是这两天,收到了第一个长评,来自balabababa亲亲的~,以及黄金的魔女N一梦似华的第一个地雷~~~~   也算是很大的慰藉吧~~~哦哦,谢谢你们~~~~   发了无数次才把评论发出来的亲亲们!~ ☆、麻婆脑补中的同类   “绮礼,你总是能够让我惊喜。这个女人不如我想象中那么脆弱,真的只是个为了得到家族认可而杀人的魔术师杀手吗?”通过Assassin监视到了夜晚发生的一切,Archer有点扫兴又有点高兴,“本来以为一个个都是时臣一样无聊的魔术师,看来代行者都有其独自的魅力啊绮礼。虽然本想欣赏一出圣职者被凌.辱的戏码,但现在也不错。越是难对付的家伙,坏掉时才会腐烂得比谁都恶心。”   “就像我不可能追求堕落的愉悦一样,身为代行者的她也只会在主的荣光下毁灭。以她的能力,当然不可能被几乎与普通人无异的雨生龙之介杀掉。”绮礼终于为同为代行者的Master辩护了,因为这亦是对他身为神之仆从的自我的肯定,“一开始,我就没有与你期待同样的事物,吉尔伽美什。”   “哦,那么你对时臣所说的,让耗用供魔不够的阿其波卢德剿灭Caster,达到一举除去两位对手的目的,就是骗人的喽?”Archer俊美的脸上露出了然的笑容。   “不……阿其波卢德的供魔的确有问题。我对吾师的忠心从没有半分虚假,因为让吾师得到圣杯,也是教会的期望。   “哼……你还真是会说啊……”虽然已经私下里在教会密谈了两三次,但Archer还是没能撬出绮礼心底深处所藏之物,“好像有人来了,那么我先离开了,绮礼。希望下次见面时,你被俗世道德蒙蔽的心能变得清澄起来。”   英灵带去了屋内的所有奢华气氛,现如今,属于绮礼的房间,回归了神职者应有的朴素状态。   “……我还真是会说啊……”绮礼捡起沙发上,茶几上,三三两两倒着的空酒瓶。如果没有Archer,绮礼搜集多年的红酒珍品,大约会一直放在这里,无人问津吧。   只要是极品的红酒,他一定要收藏到手,这是绮礼的个人癖好。虽然他未有一次品尝过自己的珍藏。   我所做的一切,只会带来时臣师父的胜利。他将三只细颈空瓶的瓶颈靠在一处想。   阿其波卢德对时臣的威胁大约仅次于卫宫切嗣,所以绮礼让她召唤出了耗魔巨大的Berserker,又设计让她杀掉Caster从而成为所有Master的眼中钉,他不是已经成功地打开了所有Master都不愿主动的僵局了吗。接下来,还要让那个代行者成为时臣的工具,但是……   一只空瓶从他手上滑落,掉在地板上,碎成无数残渣。   但是他所做的一切,只有他自己知道,连Archer也只是了解其中的一部分而已。一切都是未得时臣许可而擅自进行的……   堆在茶几的资料堆   上,Archer随手抽出的修道女的资料放在最上方。   虽然这位代行者年纪尚轻,但绮礼还是愿意客观地评价每一个人。西洛·爱尔菲特·阿其波卢德,是个不愧于代行者之名的优秀暗杀者。无论哪种暗杀领域都极其擅长,从执行任务的经历中看不出任何感情,既不是出于虐杀的快感来杀人,也不会因为身为神仆而杀人产生任何愧疚。简直是为杀戮而生的机器。   所以,这样的人到底追求什么而活。如果能让那位老枢机卿感受到爱,那么她也一定付出了爱,可是,在那个老人死后,她既不高兴也不伤心,简直就像是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   那就说明,她虽然有类似于情感之物,但抛弃掉任何事物都无所谓伤痛。所以绮礼就不得不追问到底了,她在这个失去一切也无所谓的空虚世界活下去的理由。   绮礼想知道她的答案,因为绮礼没有在这个空虚世界活下去的理由。   ……   …   “哟,代行者。”奢华得穷凶极恶,带着与教会冷肃氛围截然不同的浮华气质,那位有着神之美貌的青年突然出现在了教会大门口。   西洛刚刚踏进教会,冷不防被突然出现的英灵吓了一跳。   “虽然你也不错,不过你似乎不能完全算作世界内侧的人类吧。我是君临俗世的王,所以也只对人类的罪业有兴趣。啊,别奇怪,英灵本身也是灵体,所以对灵体的感知很敏感,你更偏向于幻想类的生物。”Archer冷冷瞥她一眼,“死吧,女人。”   在Archer决意在她面前现身时,就已经决定要杀掉西洛了吧。因为身为时臣从者的他,不应该出现在中立地带的圣堂教会。   金色利刃不声不响地扎进了代行者的身体。   就算西洛反应迅速,挡住当胸一击的手背也被割开了一公分深的大口子。血液在黄金的光辉下呈现出葡萄酒一般的奢华光泽,血珠就带着那样的质感慢慢地在空中四散开了去。   “等一下,Archer,这个女人是来找我的。她与吾师亦是缔结不久的同盟关系,所以Archer,没有必要杀她。”   大概是感觉到外面的杀意了吧,绮礼从自己的屋子里出来,制止了Archer。   “时臣真是越来越糊涂了,找的都是什么样的人啊。”Archer嗤笑一声,随即消去了身形,离开了教会。   “我也是刚刚才知道,我与远坂时臣有同盟关系啊。”知道Archer真的离开了,西洛冷不防道。   “我让你来找我,就是说这件事的。”绮礼说,“来我的屋子吧,虽然是父亲让你来的,不过令咒的事不用着急。你的伤口也需要包扎。”   因为是绮礼从Ar   cher手里救下了她,所以西洛被绮礼把握了主导权,跟在他身后走进了礼拜堂后面的房间。   “把手伸出来。”绮礼指了指茶几,示意西洛把手臂放在上面。   “我是碘过敏者。”   “是甲紫溶液。”   看着神父在自己的伤口上涂药水,西洛觉得很不真实。   她明明已经很不喜欢他了,可是她又想起六年前,从枢机卿的私人堡垒回到教会时,暂时找不到为她治疗的修女,所以身为代行者的言峰跪在她面前,在她膝盖的斑驳伤口上涂碘酒导致过敏的情形。   “会加快愈合,也会留下疤痕。”绮礼说。   “就算不用甲紫溶液,也会留下疤痕的。”西洛轻轻握起五指,虽然有点疼,但可以忍受,手的动作不会受到影响,“说吧,你要我做的事。”   “看到Archer在这里,你也应该明白了吧,我与吾师一直是同盟,我是为了辅助吾师时臣才加入战争的。”绮礼慢悠悠地说。   “身为代行者的你竟然辅助魔术师……”有如代行者天敌的魔术师,竟然会寻求代行者的帮助……西洛觉得太神奇了。   “不,不是毫无意义的。”绮礼看着她,眼眸深处一片幽暗晦涩,“圣杯能够实现一切愿望,如果让心怀不轨的异端赢得圣杯,就会威胁到我们的信仰。而远坂时臣的愿望是达到根源。我明白,你跟我一样都无法理解魔术师。根源是跟世界毫无关联之物,远坂家的夙愿,在教会看来是无聊又无意义的事。”   “所以宁可把圣杯浪费在无意义的追求根源上吗?”西洛缓和了声音,那么绮礼所做的一切都能得到解释了,为了教会的信仰而辅助时臣,连同样身为代行者的她都能够迫害,的确是代行者的做法。   虽然她对言峰绮礼无法产生好感,但对他为履行代行者职责做下一系列加害于她的事,还是给予了理解。   “圣堂教会愿意让远坂时臣赢得胜利,所以,你也来辅佐时臣吧。”绮礼说,“我失去了Servant,对吾师来说有如失去膀臂。你是代行者,为了贯彻教会的意志,也应该帮助远坂家取得胜利。”   “如果不愿意,你会怎样?”西洛抬头问他。   “代行者。”绮礼突然冷笑了一下,这是他出生至今都罕有的表情,“不会有‘不’,‘但是’,‘或者’。”   西洛沉默了,过了很久,她才说:“我只有一个问题,在让我召唤Berserker时,你就有让我加入远坂阵营的打算了吗?”   神父晦暗的瞳孔紧缩了一下,他看着她,以真的十分不确定的真诚神色看着她:“我不知道。”   即便她在召唤Berserker时就死去,   抑或在今夜被Caster杀死,也是没什么大不了的事。不过既然她现在已经在这里了,他就不得不好好思索了。   她是和他一样高洁残酷的代行者,终日重复着无望的杀戮,生活空虚无比。   那么她为什么能够活着,而不寻求解脱呢。这就是绮礼想知道答案的问题了。   半晌,西洛才说:“你很残酷,但贵在真实。”   “我不会辅佐魔术师的。”她冷笑一下起身就走。   “站住。”绮礼没有抬头,伸手扼住了她的手腕,她手背上那道深达血管的伤口因为他的手劲再度流血。   “只要你踏出一步,你就会死,我保证。”神父以冷漠的神色,看着茶几上自己的倒影。   作者有话要说:   无论TV多么崩,麻婆都好美丽。   麻婆在第一集就开始粉切嗣了,什么与我一样空虚,毫无追求,但是到底是找到了什么,才会停留呢?他一定知道我不知道的填补空虚的答案啦T^T   最后迅速粉转黑,原来跟我不是一样的QAQ人家切丝不空虚,人家有愿望,有理想,有抱负。   我粉错了人QAQ   好蠢啊,切丝!!!!!   我来毁掉你那傻逼的愿望吧,亏我一直默默粉着你,以为你是和我一样空虚的人呢=皿= ☆、抗切嗣猫统一战线   因为有Berserker跟在身边,西洛并不担心言峰能杀掉她。   但与此同时,设置在凯悦酒店的结界向她反馈的图像,让她心下一沉。   把月灵髓液留在那里保护索拉,果然是有必要的。   有人用炸弹炸掉了凯悦酒店,显然是针对西洛的Master所为。名下有Assassin与Caster两个战果的她,已经成为其他Master的首选攻击对象。   单纯是爆炸,索拉也有办法对付。但是如果被有实战经验的Master追杀,索拉的情况就很危险了。   令咒,幸好有令咒,可以让无法瞬移的Servant获得瞬移能力。   在言峰掐住她的手腕命门时,她也当机立断地消耗了一个令咒,同时用没有被钳制的左手迅速扼住了言峰绮礼的喉咙。   只要灵魂不背离主的荣光,就算是不小心杀掉几个神职的同伴也无所谓。既然身为代行者,就该以主的宽广胸怀考量一切。   西洛用于令咒的命令是,让Berserker瞬移到索拉身边,全力保护她。   没有了英灵,她跟言峰绮礼相比就处于弱势了。但她现在的状态比被他囚禁时好许多,何况,无须负担供魔的她还可以使用爱德尔菲尔特的魔术刻印赋予她的魔术。   (爱德尔菲尔特传到她这一代时,因为不知道表妹柯赛特的存在,所以数百年的魔道都暴殄天物地移植到了西洛身上。)   感觉到背后凉飕飕的杀气,西洛凭本能偏开了身子,自身后飞来的匕首偏离了她的后心,割下了她一截衣袖。   制作精良的防弹衣袖竟然被轻易割开了?西洛微微讶异,心中忽然升腾起的猜测让她有些绝望。   Assassin这一职介的适任者,继承“哈桑·萨巴赫”名号的暗杀者中,的确有位具有变换肉体的能力的暗杀者,拥有一个肉体,无数灵魂。虽然灵力总量算一个英灵,但可以分裂成无数个体……   言峰绮礼虽然说服她加入远坂时臣一方,却没有对她说真话,他隐瞒了他没有失去Assassin的事实。   西洛真心觉得可惜,这么有趣的人类,偏偏是她收藏不起的对象。   随着那截被割开的袖管掉在了地上,缠在手臂上的白色绷带也暴露在了空气中,在绷带没有包裹严密的地方,深褐色的结痂伤疤若隐若现。西洛的脸上流露出了自嘲合并厌恶的神色,一直将自己视为人类的她,也许是对自己不合人类   之处抱有厌恶吧。   无论是对水的依赖,还是可以让人类永远青春的肉体,都提示着她是异类的事实。这世上没有谁与自己是相同的,她既不是完全的人类,也不是真正的人鱼。只有创造万事万物的主包容了她这种异形存在的可能性。   西洛扼住绮礼脖子的手无奈之下松开,如果不做出任何防御,就等于将后背交给了Assassin。   “去监视教会周边吧,Assassin。”脖子被勒出了一圈青紫,骤然得到放松,绮礼以暗哑干涩的声音命令Servant,“这里没有关系。”   西洛则捡起落在地上的袖管,遮住手臂。   “圣痕?既然拥有慢性恶魔凭依体质,就应该做驱魔师。”绮礼一边按住自己的喉咙,一边慢慢问道,“比做代行者对教会更加有用。”   言峰完全理解错了,慢性恶魔凭依,又称被虐灵媒体质,对教会来说是极度珍稀的人才。可是那种体质的人一般都会因为魔的侵害而虚弱无比,根本不可能如她一般健康。   “人总有不愿被人看到的一面,不过看到了也没关系。”西洛干脆丢掉了无法接上的断袖,“如果真是主恩赐的圣痕,我是不会将它遮起的,这不是圣痕,我也不具有稀缺的灵障再现体质。”   “可、可以让我看看吗?”言峰用声带受损的暗哑声音问她。   绷带下面缺失的肉无法像人类一样再生,她是消耗品,割掉多少就会失去多少。   幼时,因为身为阿其波卢德家长子的哥哥突然生了场大病,她被长期取用过血肉,所以在长大的现在也依旧缺失被取走的部分。   “你、你已经看到了,就是这样。”西洛说。   “我知道索拉·娜泽莱·索非亚莉的所在,凯悦酒店被毁的同时,在那里监视的Assassin将一切都传达给我了。”言峰突然说。   “你招来的哈桑到底有几个?”西洛无奈道,“这么说我们一直处于你的监视下?”   “我对你与她的关系毫无兴趣,只是单纯地监视。请放心,Assassin无法突破顶层结界,所以即便有什么不能示人的状况也没有被监视到。”绮礼突然欲盖弥彰地解释起来。   “你……你是不是误解了什么?”西洛听出了他的弦外之音,“她是我哥哥的未婚妻……”   “对凯悦酒店进行爆破的是卫宫切嗣,很遗憾你的Berserker与索拉分开了。现在知道她所在的,只有我   。”   “所以,你到底想说什么?”西洛有点跟不上他的思路。   “那个即便在战争期间,也冒着危险来与你相会的女人,她的安危对你来说很重要吧。只有答应我的要求,我才会告诉你她在哪。”绮礼指指对面的沙发,“先坐下。”   西洛不明所以地坐下来:“说吧,只要能够做到,我都会做的。”   “跟我一起对付卫宫切嗣。”   “没问题,那个男人比谁都棘手,我很愿意和你合作。”西洛毫不犹豫地答应了他。   “把手给我。”   西洛伸出衣袖完好的右手。   绮礼摇头:“左手,我想看看,到底有多丑陋。”   “虽然很难看,不过我无所谓的。”西洛解开了手臂上缠绕的绷带,缺失血肉,遍布枯树般粗糙疤痕的手臂,真切地暴露在了空气中。   绮礼幽暗的眼中,泛出略感兴趣的微弱光芒。虽然那奇异的喜悦感受只是一闪即逝,连他自己都不曾注意。   在深刻的伤痕后,依稀可以辨出原本肌肤的白皙。真是太可惜了,理应正常完好的肉体,竟然变成了这幅模样。不过,也只有这种破坏才能带来些微刺激和愉悦……   当然身为神父的绮礼永远不会这样想的。   西洛快速地缠好绷带,用别针固定好位置,然后抬头看着绮礼。   神父的神色有点奇怪,不过西洛没有在意。   “我在这场战争中的立场很简单,我只要存活到最后,还要保证索拉的安全。尽管我不愿意辅佐身为魔术师的远坂时臣,不过与索拉的安危相比,这一点都不重要。”西洛简要地表白心意,“所以,我们合作吧,除去最危险的卫宫切嗣。”   [系统:Save“与言峰绮礼的合作”?Y/N]   “现在可以告诉我,索拉的所在了吧?”西洛一边离开沙发,一边说。   虽然西洛表面上不怎么着急,但是让索拉被碰掉一根头发丝,她都罪大恶极。肯尼斯哥哥会伤心倒是次要的,索拉绝对会以西洛不关心她的理由加倍蹂.躏她。   急于离开找索拉的她被茶几给绊倒了。   ……这个茶几,之前不是摆成这个角度的吧?   幸好,言峰及时扶住了她,握住了她缠满绷带的左臂。   “你待在这里,不要离开。”绮礼把她按回沙发,“我把那个女人带过来。”   “   希望你能够相信我最后一次。”看到她略微怀疑的神色,他补充道。   作者有话要说:麻婆:QAQ我一出生就是坏掉的,这世上没有我的同类,连切丝也不是!   西洛表示,言峰前辈再苦逼都是个人类啊,你跟所有人类的共同点就是,你是个人类啊!   我连生物学的同类都没有=皿=   你的同类很少?   我的同类很少!   我的同类也很少!=皿-   一起玩起司猫吧!!!=皿=! ☆、金闪闪の愉悦联盟   在别人的房间,西洛无法放松,她彻夜未眠等到天亮,然后又从早晨等到下午。言峰绮礼一直没有回来,他既然肯告诉她他与远坂时臣的同盟关系,就有办法让她无法泄露出去。现在索拉又成为他用以要挟她的人质。   与其说是在慎重考虑下选择与言峰合作,不如说西洛是在半胁迫之下不得已与他合作。   她其实陷入了很不利的局面QAQ   不过这一次西洛的目标只是走完全局,如果协助言峰绮礼,应该能走得快点。   西洛看着茶几上的倒影,影子忠实地记录了脸上的疤痕。   即便用魔术遮掩,光还是真实地呈现了她应有的模样。虽然是毁去半张脸的疤痕,其实只是幼年的小小意外。她本人也不甚在意,西洛伸手,抚摸过右脸,这样一来连最后的障眼法也消去。   “没想到你还在这里啊,女人。”   没有门开合的动静,凭空出现在这里的闯入者,是远坂时臣的Servant,Archer。昨天还想一刀秒了她,现在却以一副我跟你很熟的样子跟她打招呼。   比起捉摸不透的言峰绮礼,这个阴晴不定却不拐弯抹角的Servant反而让西洛觉得不是那么棘手。   将后背靠在沙发上,以慵懒姿态坐在她对面沙发上的Archer,半眯起血红的眼睛看着她:“你不得不待在这里?也许得一直待在这里?你对绮礼有意见?”   西洛讶异于Archer的敏感,要知道她甚至一句话都没和他说过。   “身为Servant,却如此频繁地来圣堂教会,你对现在的状况也不满意吗?Archer。”对方只是作为从者被召唤出的英灵,无论他具备多么华美威严的外貌,都无需惧怕。所以西洛没有将英灵捧上天,以平等的态度和他对话。   “啊,确实是挺让人不满的。”似乎很高兴有人能够问他这个问题,Archer起身打开了藏酒的酒柜,像是这间屋子的真正主人一样,往外取出红酒。   “如果不是时臣作弊,找来了那样的圣遗物,本王也不会出现在这个无聊丑恶得无可救药的世界。”Archer无可奈何地取出两只杯子,斟上红酒,“一个两个都是为些微不足道的原因夺取圣杯,跟这堆蠢货混在一起,难免会拉低本王的格调嘛。真是乱来。”   “那么你是没有愿望而受圣杯招引现世的?”Archer是个健谈的家伙,西洛感兴趣地追问,“既然没有执念,也就没有压力。   在别人拼得你死我活时,只有你保持轻松而无谓的心态欣赏别人的姿态,不是很好吗?”   “切……你倒是很懂得这种趣味。不错,认识那些人的执念,也是件乐事。那么你呢,魔术师协会派出的傀儡,被圣杯赋予令咒的愿望,到底是什么?不要和绮礼一样说,没有愿望什么的……我可不会接受雷同的答案。”   “那么就换种方式表达,不是我需要圣杯,而是它需要我的加入,所以赋予了我令咒吧。”   “我更喜欢这种说法哟,代行者。”Archer将一杯红酒推到西洛面前,“但是,如果你真的忠于你侍奉的神。不应该许愿,让主的信徒遍及世界的每寸角落吗?”   “……那是背弃主的慈爱的。”西洛的表情严肃起来,“这种无意义的强制,只会将事物引向绝对的阴暗面。”   “哼……那样不好吗?你甚至可以让自己成为世界的信仰哟。”   “我本来就拥有自己的世界,为什么要贪婪到侵占他人世界的地步?那可是技安的做法。”   “……技安?那是什么?”Archer长眉一挑,露出不解的神色。   “毫无道理将一切据为己有的人。”   “在我看来,修道者的生活没有任何愉悦可言。”Archer皱眉,“这样的人生有什么意思?没有理想,没有欲望,不就只剩下追求愉悦了吗?可是修道者连愉悦都视为堕落,还有什么身为人的自觉?”   “你以为修道者是圣人,还是什么?”西洛补正他错误的认识,“和普通人一样,在求道之路上,自然有愉悦。追求令自己快乐的事物的欲望,怎么是堕落?我也一直,全盘接受了自己所有的嗜好啊。”   “呵……这样啊,你有什么嗜好?”   “收集珍珠,这是唯一可以打动心灵的愉悦方式。”西洛很乐意跟人谈谈这事,“但是最近遇到了瓶颈,虽然可能是纯白透明又高雅的珍珠,可是似乎会招来自身毁灭的样子……”   “遵从心的指引,享受愉悦,才是我所推崇的生活方式。”Archer连连点头,“代行者,如果你想摆脱受制于人困境,我可能会帮助你喔。如果你也加入时臣这边,会很无趣的。”   他将杯中最后一点酒含入口中,含糊道:“绮礼对酒的品味还算过得去,你也该喝一点。”   然后就像他来时一样突兀,金色的英灵带走了屋中全部的华贵,从房间中消失了。   西洛有些怀疑地举   起没有动过的酒,缓缓地啜饮了一口。   醇厚丝滑,如同丝绒般的口感。   但是,这是别人的私藏,她还坐在别人的房间。即便她并不把自己的困顿当一回事,也有一种苍白无力的错觉。   索拉是为了她才来的,如果她不能把索拉完整地送回去,那真是……太挫了。   ……   …   Berserker业已回到西洛的身边,她还留有两个令咒没有使用。   言峰绮礼是在第二天傍晚回到教会的,他没有带着索拉。但是至少可以从Berserker的供魔判断索拉是安全的,西洛觉得对付言峰要迂回一点,不能直截了当地表露对索拉的关心。   西洛很有气势地问他:“剩余的Master之中,卫宫切嗣是最危险的,我们什么时候动手?”   “今天夜里去郊外的爱因兹北仑城堡。因为我还没有暴露Assassin的打算,所以请你从正面突破城堡。”一开始就对名为卫宫切嗣的魔术师杀手倾注了大量注意力,今夜可以正式与他对峙,即便是不轻易表露情绪的绮礼,声音中也有了一丝兴奋的颤抖。   下午与Archer稍微谈了一会儿愉悦的话题,西洛第一次意识到,言峰绮礼不是不怎么笑,而是从来都面无表情。   是因为他是热爱主的求道者,所以除了求道一事毫无自我的愉悦吗?她当初正是因为钦佩他能够心无旁骛地侍奉神灵而憧憬他,因为她自己尚有一些不足为人道的兴趣。   可是现在,西洛觉得,言峰绮礼可能只是单纯地难以取悦。她很容易因为一些奇怪的人或事得到满足,但能够让言峰快乐的事,一定很少很少。   “还有什么事要问吗?”绮礼突然说。   西洛犹豫再三还是问了:“索拉在哪里?她与圣杯战争毫无关系。”   果、果然不能不问。   绮礼俯视着她,她也镇定地看着他。   表面的合作,实质的半胁迫,但是她输人不输阵QAQ   突然,她往后一跳。   因为对方的手突然放在了她的脸上。   对、对了,脸上的疤。跟Archer聊天后,忘了遮起来了。   真是吓了她一跳。   其实她本人对这道毁了半张脸的伤痕没有什么怨念,平时遮起来也是为了暗杀工作者不能提升自身存在感的要求。所以在这种地方,露出真容也没什么关系。主视万物平等,才不会因为这种样   貌上的缺陷而不接纳她。   但是言峰此刻正带点狐疑打量她,似乎在努力回忆什么。   念及自己的黑历史之一,就是在五年前捞起了眼前的男人,西洛一捂脸:“我、我一直为此自卑,你千万不要看!”   “本来就没什么好看的。”绮礼淡淡地回一句,“今晚九点出发,换上新法衣,填充好黑键。”   他的视线再度停留在她缠着绷带的手臂上。   虽然还想问一下有没有浴缸,但是西洛突然不想问了。这种恶寒的感觉,已经很接近那个老爷爷黏糊糊的眼神了。   “衣服和黑键放在哪里?”她问。   “礼拜堂旁边的隔间里有法衣和黑键,枪支弹药,你可以随意拿。”绮礼看见茶几上放着的两只杯子,停顿了一下,“你两天没洗澡了,不嫌脏吗。至少问我一下吧,浴室在地下室一层。”   作者有话要说:好想把绷带扯了,好好摸一把QAQ ☆、因为真主与我同在   树林在视线两侧飞快地倒退,逆风拂过代行者的脸颊,抚摸着她凌厉上扬的眼尾。   即便有沙石飞入眼中,也不会落泪。她从未真正的哭过。就算是不久前,为了满足好奇心而通过死亡流下的眼泪也不曾包含真正的情感。   如果可以,她也是愿意有真正的柔软情感的,但是那仅属于人类的细腻柔软爱情她生来就不具有。   西洛接通了耳麦,与肯尼斯通话。未曾考虑过时差,也未去细想他现在该在哪里,在做什么,更不会考虑如此突兀的打扰是否合适。   森林里有高位魔术师设置的监视结界,想必是北之名门的大小姐爱丽斯菲尔所为,爱因兹北仑的族长阿哈德老人招来的魔术师杀手卫宫切嗣正是爱丽斯菲尔的丈夫。   自第三次圣杯战争之后,爱德尔菲尔特就与创始御三家交恶,多年之后才出生的她竟然以如此奇怪的形式来到1994年,继承祖先的未竟孽缘,加入了第四次战争。   她一边突破森林的结界和魔障,一边用抱歉的语气说:“肯尼斯哥哥,对不起,我没能保护好索拉姐姐。”   耳麦那边是短暂的冰冷凝滞。   “你……还安全吗?”肯尼斯终于出声了。   “我,我很好哟。如果、如果索拉姐姐已经不在了,哥哥会生我的气吗?”   “不、不会的。”男人的声音强忍着内心的颤栗,“这是我与她的决定,与你无关。”   如此安慰她,可是西洛只会感觉胸口微微地疼痛。与她无关……无论什么时候,她都无法真正融入哪里吗?   即便妈妈和阿姨真的爱她,她也并没有被真正当做一个人类来看待过。在这里也是,她从小就努力博取哥哥的好感,让他真正喜欢自己,但她依旧是被排除在外的那个。   “如果我能从冬木回来,哥哥会继续收留我吗?”西洛忍不住问,这个游戏,如果不通关,也没什么关系。留在1994年,或是留在本来的时间,都是一样的。   在现实的世界,爱德尔菲尔特的所有亲人都不在了,在这里,至少有阿其波卢德家。   “现在很危险吗?为什么突然这样说?”虽然很想询问索拉的消息,但是妹妹这样说就说明妹妹的情况也不乐观,所以肯尼斯暂时压下了心中对索拉的担忧。   “一点都不危险。”这是无论死去多少次,都没关系的游戏世界。她几乎不会将死亡当一回事了。   “六年前,我被言峰绮礼送回阿其波卢德家时,哥哥说,没关系,无论怎样都没关系,今后会一直陪着我,永远不会把我送到别的地方。”西洛停驻在爱因兹北仑城堡前,看着已经做好准备迎接入侵者的城堡,“我很开心,从此真心喜欢你   。哥哥,你要我把索拉姐姐带回来吗?如果失去她也没关系,我就放弃永远赢不了的游戏……”   被定下那样严苛的通关条件,怎么可能通关呢?这是柯赛特用倾注大量心血于圣杯才做出来的,用以囚禁她的永恒牢笼。   那就不要想着通关了,留在这里也不错。   “西洛,你累了。我来,我会来。我来替代你。”因为担忧未婚妻的安危,肯尼斯也陷入混乱。   “……没关系的,索拉不会有事的。”西洛轻快地说,掐断了通讯。   她仅剩的迟疑倦怠也一扫而光了,想要找一处角落,永远蜷缩躲藏着,逃避战争,寻求永久的避风港,果然不是她该想的事。   来到陌生世界时的不甘不快不适应,以及之后所遭受的那些待遇,都是应该在意却必须不在意的事,她如果不够坚强,就会夭折在生命的起步。   她不得不以异于人类的冷酷之心生存下去。   Checkmate了哟,最后想要成为拥有柔软纤细内心的人类的尝试也失败了。   “Assassin,现在言峰也有通过你监视着我吗?”西洛将长发扎起来,问隐藏在空气中的英灵。   “在艾因兹贝伦的结界中,能够暴露的只有你一个。所以我的主人没有启用共感知觉暴露气息。”暗杀者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甚好。你也有自己的愿望吧,暗杀者。可是圣杯只有一个,如果远坂时臣胜利了,你们也只是得到被言峰绮礼利用的可悲结局。就算身为个体,灵魂量不足,你们的智商也没问题吧。我想你们也一定考虑过这事了,像一颗枣子一样被咀嚼掉肉,只剩下枣核,再喀嚓一声投入圣杯,燃尽最后的灵魂残渣,成全远坂时臣与他的Archer,这显然是远坂和言峰为你们制定的完美结局。”   西洛将水银瓶放在地上,释放月灵髓液:“Fervor,mei sanguis。”(沸腾吧,我的血液)   大量黏稠的液体从瓶中争先恐后地爬出,汇集成一个大大的泛着金属光泽的银色圆球。   “Assassin,我说的,你们也一定能够想到吧。不如早点寻求英明的主人……”   西洛挥下手臂,圆球迅速变化形状,按她的心意成为一柄巨大的极薄极利的银色锋刃,有如切开柔软的豆腐般,轻易将城堡大门撕成两半。   “阁下这么说,难道不怕我告诉我的主人吗?”身材娇小的少女英灵将一柄不符合其身形的巨大柴刀抵在代行者的腰上,轻声道。   “我可是为、为你们好。”西洛无辜地挺直了腰身,转头看着Assassin,“何况,你们已经失去了一个同伴,言峰对此也不甚在意,可见他   根本不尊重你们的愿望。”   “那高壮的女人消失了也无所谓。”娇小的少女一扭头,用冰冷的声音说,“杀了她的,不正是你的Berserker吗?”   “我还是喜欢长得高些呢,至少不会矮得让人根本看不见。”西洛带着颤动着汇成圆球的月灵髓液往城堡里走去。   Assassin也消去了身形,继续监视着她。   “Automatoportum defensio(自律防御);AutonlatoporIunl quaerere(自动索敌);Dilectus incursio(自动攻击)。”   月灵髓液化作无数银色细丝,爬进了城堡的每个角落。   西洛拆开了法衣的外袖,只保留了里面的防护衣袖。   女性代行者的制服相较男性的累赘许多,所以在近身战时,衣袖和裙裾都会产生不必要的阻力。   门口的四只花瓶中射出足以将任何生物打成筛子的两千八百颗钢珠,月灵髓液及时地形成一道坚固无比的半圆形防护罩保护了西洛。   西洛轻声说明来意:“无须报上姓名,我是代主行使权利的使徒,今夜来收取艾因兹贝伦的性命。”   她在月灵髓液的陪伴下,走上了城堡的楼梯。   空荡荡的城堡,没有任何生人的气息。如果是这样,那么就正中言峰绮礼下怀,他会如愿遇上卫宫切嗣。   她是难以理解言峰绮礼对卫宫切嗣的执着的,在她看来,卫宫切嗣就是个单纯的高端魔术师杀手,大概是出于内心的正义感从事着风险最大报酬最少的各种危险工作。   虽然西洛很愿意做个正常的人类,但是可以用正常思维得出结论的人类,对她来说没有什么吸引力。   水银的细线不着痕迹地进入每个房间,然后,终于——   “ire:sanctio!”(追踪抹杀)   一边发出命令,西洛从栏杆上翻跳了下去,进到城堡的六楼,迅速冲向被月灵髓液监测到有人藏匿的房间。   如果卫宫切嗣只是个单纯的魔术师杀手,那么刚才月灵髓液就能给他致命一击了。但切嗣的父亲卫宫矩贤是得到封印指定的优秀魔术师。   虽然切嗣只继承了卫宫家的部分刻印,但他所获得的时间魔术的确在很多地方帮上大忙。   刚刚切嗣正是通过减缓自己的代谢,避开了通过监测心跳呼吸来索敌的月灵髓液的攻击。   意识到前来讨伐的代行者是需要速战速决的对手,切嗣立刻换掉礼装Contender手枪中的普通子弹,装填上“起源弹”。   代行者操纵水银时不免用到魔术回路,所以能让魔术回路暴走导致全身崩溃的起源弹,绝对可以给她必   杀一击。   以手中所持黑键将房门击成无数碎片,代行者连确认切嗣的样貌的时间都不愿停留,直接向切嗣挥出四把黑键。   正是这个空隙,身经百战的切嗣,准确无误地叩响了扳机。   起源弹划开代行者的衣袖,准确地打入她的手臂。   能割开凯夫拉纤维……意识到这不是普通的子弹,察觉到危险的西洛在子弹尚未埋入肌理时就取出了匕首,及时剜去了埋入子弹的那块血肉。   一瞬间,鲜血淋漓。   月灵髓液及时收束到她脚边,下一次子弹就无法穿透水银层,击中它的主人了。   “出来吧,Berserker。”西洛按住血流不止的手臂,命令Servant。   无论多强的人类,都不要妄想能与英灵匹敌。   切嗣明智地利用房间的暗门,从这间房间逃离。   获得喘息时间后,他立刻用令咒召唤Saber。发现入侵者时,切嗣先命令Saber护送爱丽斯菲尔和舞弥离开。但是现在不得不寻求Saber的帮助了。   代行者和Berserker的组合,十分完美。   “言峰,卫宫切嗣在城堡。”西洛联系了在城堡后方突入的言峰绮礼,“你过来吧。我们换一下。”   她不想耗用Berserker,不知道言峰把索拉藏在什么地方,如果增加索拉的身体负担就糟了。虽然,西洛最初对这个突然冒出来的女人不抱任何好感,但现在,单看好感度就知道了,西洛对索拉的喜欢并不亚于肯尼斯。   月灵髓液的防御其实有破绽,按照卫宫切嗣的魔弹特性,多打几次就能突破。   西洛现在比较爱惜生命,她还要把索拉从言峰手里救出来呢。   她没有追下去的打算。   但是这时,一直听话的Berserker突然咆哮着砸碎了窗户,她阻拦无果,反而被他冲撞而出的身躯撞出了窗外。   毫无预兆地,以这么简单朴素的方式,和无数的碎玻璃块一起掉了下去QAQ   刚刚来到城堡楼下的无辜行人神色恍惚地看着天上掉下来的重物,下意识地伸手一接,那双瘦弱手臂上传来骨折的声音。   “好重。”男人痛苦地低呼一声。   西洛收起手中的黑键,站起来斜睨被冲量击倒在地的白发男人:“因为你此次的善行,我决定现在不杀你,间桐雁夜。”   大概是被使魔监测到了这里的战斗,所以其他Master也被吸引过来了吧。她扔下没回过神来的间桐雁夜,跑进了黑暗中,Berserker似乎是追着谁过去了。   穿过了大半个森林,她看见了静静站立在森林中央的黑骑士,然后她冒昧地联系了Archer,请他帮忙转接一个人。   不多时,言峰绮礼也从城堡的另一个方向,来到了这里。   西洛将接通后的通讯器放进口袋。   “没有找到卫宫切嗣吗?”西洛挑眉问他。   绮礼垂着眼睛,情绪有些低落道:“没有。”   西洛安慰他道:“没关系,总会遇上的。只要一直赢下去。”   “绮礼大人,Rider和Lancer都在往这边赶来,这里很危险。”一直隐于空气中的Assassin突然向绮礼报告。   “今晚也辛苦你了。”绮礼点头道,“我们立刻离开这里。”   他对圣杯战争没什么兴趣,辅佐时臣也只是父亲交给他的任务而已。他真正感兴趣,并按自己想法追逐的Master,只有卫宫切嗣一人。绮礼对其他Master兴致缺缺,也是无可奈何之事。   “这个女人受了伤,会留下血的气味,要让她和您一起离开吗?”对西洛先前的挑拨有所不满,Assassin突然问。   “没关系。”绮礼心不在焉地说,大概是为没有一开始就从正面突破,没能与卫宫切嗣对上而惋惜吧。他脱下外套给西洛,让她遮住不断流血的手臂。   少女A似乎觉得与主人同行的代行者很不可靠,决心将西洛之前挑拨她背叛绮礼的一番话和盘托出。   但是没想到西洛先她一步说了:“我刚刚试探了一下你的Servant,没想到即便被你视作工具,也很忠心呢。但是我不得不怀疑这种忠心,是否是发自内心。没有愿望的Servant不会响应Master的召唤,言峰你却把圣杯送给远坂,你的Servant一直做白工。”   当着双方的面,如此明白的挑出矛盾。就算原本绮礼和Servant之间毫无嫌隙,也会产生对方是否会被这番言辞影响的顾虑吧?   “这就是Berserker的Master对其他Master的善意吗?”绮礼静静地看着西洛。   “绮礼大人,我虽然是Master,现在不是正被你当做从者一般使役着吗?”西洛无辜地举起手套进他递过来的外套袖管,“这是我对你的关心,如果除了卫宫切嗣外,还有谁能够赢得圣杯,那一定是你了啊。”   绮礼眉心微微蹙起:“胡说。”   大约是意识到自己的反应过激,他缓和了声音道:“我从来都无意于圣杯,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吾师的胜利。”   西洛抬起双手,苍白地鼓掌。   她从口袋里拿出通讯器,对另一边的人说:“远坂先生真是找了位忠心可嘉的弟子,虽然他隐瞒你私自行动,追逐卫宫切嗣,又和阿其波卢德家的我暗地里联盟……但还是如此忠心于你。”   绮礼面无表情地看着西洛旁若   无人地说话。   “虽说您的弟子忠心耿耿,但是如此优秀,甚至能够左右战局的人却屈居您之下,会不会稍微有点让人不放心呢?”透过高大树木洒下来的白色月光,照在代行者冰冷的钴蓝色眼睛上,她眯起眼睛,看着依旧面无表情的绮礼。   然后,绮礼使用了第一个也是最后一个约束Assassin的令咒。为了不让恩师猜疑,绮礼只有选择退出,让Servant自裁。   绮礼很明白,猜忌的裂缝,只有在一开始就消除才能永绝后患。   西洛满意地切断了通讯。   “走吧,其他Servant追过来会很危险。”绮礼并没有生气,“正如你所说,你是Master,却被我当作从者使役。”   “什、什么意思?”   “失去Assassin,并不代表我的退出,我依旧会帮助吾师到最后。一开始就不存有信任的关系最为理想,比建立在其他不牢固之物上的关系可靠多了。同为代行者的你也会认同我吧。现在才是,你为我所用的开始。真不知道你为什么要逼得自己陷入这种处境。”绮礼略带讥讽地苦笑一下,“走了,小姐。”   西洛一时不知该表现出愤怒的模样还是干脆装哭,只好匆匆扭好外套的扣子。   游戏还要继续下去。至少,现在套在自己制服外面的外套带着人类的热度,她感觉不如先前来到这片森林时那么冷了。   忘掉与肯尼斯的那通电话带来的久违空虚感,西洛回归不将任何事放在心上的自我,这样的她就不会害怕任何事,也不会为任何人所伤害。   身为主的代行者,永远一个人也没关系,与任何人都不同也没关系。   ‘纵然我在死亡的幽谷漫步,也不惧怕魔鬼,因为真主与我同在——’    ☆、麻婆利用の新篇章   接下来的三天,言峰绮礼没有采取任何行动。   大概是意识到,他的独自行动,已经影响到时臣对他的信任了吧。   他在地下室整理出了一间房间给西洛,虽然他并未禁锢她的行动,但是他根本不必威胁她。既然索拉依旧在他手上,西洛就不得不处处小心谨慎。   西洛意识到那天晚上挑拨言峰与远坂的关系,逼得言峰让Assassin自裁的行为是多么不明智。她本以为,言峰只要失去Servant,就会退出战争,如今看来,言峰的确对圣杯无所求,所以即使在失去Servant后依旧忠心耿耿辅佐远坂时臣。   她也见过了老神父,得到了讨伐Caster成功而奖励的令咒。如今她的令咒又回复到三枚。   言峰事后没有算账真是太好了,她倒不担心他会对他怎么样,但是如果他用代行者拷问犯人的那一套对付索拉,那就太可怕了。   反正凯悦酒店被炸之后,她就没有时间找新据点。如今能隐藏在圣堂教会也不错,三餐供应也正常。她对食物不挑剔,就算餐餐都是辛辣得让人想流泪的麻婆豆腐也没关系。   她每天都会抓紧一切机会问言峰索拉的状况,可是自从那一晚之后,他就变得更加心不在焉了,也许是对没能见到卫宫切嗣感到失落,也许是对让恩师产生怀疑的自我感到疑惑吧。   好在,能做代行者的人心理素质都不是一般的好。第三天,事情有了转机。   晚餐后,言峰没有在自己的房间里研究卷宗,而是来找了她。   他带来了一卷羊皮纸,纸上是术式文书、   自我强制证文——在勾心斗角的魔术师世界里,最有权威的契约咒术之一。这种契约,即便是真正的魔法使也无法违背。   西洛仔细看了一遍,没有找出任何漏洞,无论是誓约还是条件都没有玩文字游戏,是很有诚意的契约文书。   按照证文,言峰会放索拉离开冬木市,作为交换,西洛要自始自终站在他这边,尽力帮助他。   “真是太好了。”西洛又仔仔细细地看了一遍,这样就可以对肯尼斯有个交代了。这个对她而言死去多少次都无所谓的游戏,对肯尼斯和索拉却是真切的世界。   看到西洛眼中展露的微薄笑意,绮礼的神色微微难看起来,看得出来他并不太喜欢看到别人快乐。但是,扣留索拉对他而言也是负担,不如用这种绝对无法反悔的咒文牵制西洛。   幸好,言峰绮   礼一直不知道,Berserker的供魔是由索拉分担。如果他知道西洛之所以能够自由使役耗魔量庞大的狂战士,是因为索拉的分担,就不一定能这么快放索拉走了。   “就按照契约上所写的,今晚拜托你送她离开冬木了。”西洛收起契约文书,她并没有不满意的地方,和言峰合作无疑是目前最快速消灭其他Master的方法了。   很早开始就明白了,这个世界不是她的世界,所有人都有自己的位置,唯独属于西洛的位置,从一开始就不存在。她只有唯一的选择,不断地读档重来游戏,重复直到HE为止。   绮礼看着她以十分珍惜的模样收好那绝对不可反悔的文书,不禁问她:“你不去送她?”   跟一无所有的空虚的他不同,西洛是爱着索拉的。如果那可能是与所爱之人的最后一面,任何人都会好好道别吧。   “你可能再也见不到她了。”绮礼提醒西洛。   “没关系。”西洛无所谓地摇头,反正这个世界结束了,还有下个世界。但是对上言峰略带质疑的眼神,她有点心虚了,于是她做出一副看透人生百态的样子,微微眯起眼睛道,“这种时候就不要把时间浪费在俗务上了。”   这语气似乎将亲人朋友的羁绊看做毫无意义之物般,凉薄无比。也是身为代行者的她,在执行任务时的常态。   绮礼却似乎很有认同感似的,仔细思索一番,点点头:“世上的许多事情都寡淡而无意义,不过你要知道,你很可能会死。在异乡的土地,毫无痕迹地孤单死去。”   这个世界,本来就是完完全全的异乡。但是,因为肯尼斯和索拉的关系,阿其波卢德家似乎慢慢变成真正的家了。   西洛微微抿起嘴:“没关系。代行者,本来就是在何处何时都有可能死去的神仆。”   绮礼突然想起他对她消去杀意的缘由,他百思不得其解的问题,说不定这个年轻的代行者知道答案。世界如此空虚,那么,活下去的理由是什么?又有什么能令人感到快乐的事?   不过,现在问还太早了。他还需要确认,她到底是不是个和他一样空虚得一无所有的人。   “何况,在这场战争中,我们已经是捆绑销售的同盟了。即便你最后突然想要夺取圣杯,我也可以将Servant交给你,让你重新获得Master的资格。”大约是确认了索拉的安全,所以心情轻松无比,西洛赶紧表示忠心。   “我不需要,愿望机。”绮礼低声   自语,不像是回答西洛,更像是向自己剖白。   看着他的神色,西洛觉得有些同情他。   除了她这个占据了他人席位而出现在1994年舞台的外来者,其他的Master肯定都有渴求圣杯的理由,尤其是言峰绮礼这种,在三年前就被早早选中的Master,绝不是绮礼在闲谈时跟她说的“圣杯为了给予远坂两人份的令咒而选择了我辅佐恩师”。   明明有需要圣杯的理由,却连自己也不知道愿望什么。   这样的人,内心绝不可能和表面一样平淡自持。   ……   …   将索拉送离冬木市,绮礼回到自己的房间时,又看见了那个Servant,一开始就唆使自己追求愉悦的Archer。   “今天心情似乎很好嘛,绮礼。”Archer把玩着空酒瓶,根本没朝绮礼看一眼。   “借助Assassin辅佐吾师的任务也算告一段落了,我只是感到安心。话说回来,你才是心情很不错啊,吉尔伽美什。”   绮礼并不会被别人愉悦的心情感染,所以此刻对Archer说话,也只是虚以委蛇罢了。   “但是你对那个代行者并不是这样说的,你似乎还有其他打算吧,绮礼。”Archer带着笑意看着他。   “当然,把我肩上的重任转移到别人身上,我不必再那么费神关注一切。失去Assassin,对我来说反而是解脱。”   “我有没有告诉过你她是个异类……”看见绮礼终于露出一丝感兴趣的神色,Archer却打住不说了,“哼,代行者都是一些奇怪的家伙……即便对本王,你也有所保留。独自出去追逐Saber的Master,这可是真切的兴趣哦,绮礼。”   这时,房门被轻轻叩响。   得到进来的许可后,西洛握着手机推开了门。   看到屋内令人目眩的金色身姿,她已经不怎么惊讶了。毕竟绮礼也跟她说过,Archer经常在无聊时来教会,帮绮礼清空藏酒。   肯尼斯哥哥接到了索拉姐姐,虽然Berserker的供魔很快又要转回给自己,索拉在电话那头狠狠地奚落了她,但是只要确认安全就好。   “言、言峰前辈,肯尼斯哥哥请你听电话。”解决了对索拉的挂心,西洛也恢复了常态,礼貌地把手机递给绮礼。   绮礼只是略微应了几声,然后就挂掉了电话。   “说了什么?”Arc   her看着绮礼眼中露出森冷的神色,亲切地询问道。   “你兄长可能误解了什么,希望你找机会解释清楚我们的关系。”绮礼难得地面露不愉,看着西洛。不仅仅是因为听了比他还小几岁的肯尼斯一大通的啰嗦之词,更因为,西洛现在看起来精神状态良好,脸上没有半分曾让他感到心下莫名愉快的落寞神色。   “我从来没有误导过他,而且我是西方礼的神职者,是禁止恋爱婚姻的。”西洛受不了背黑锅,立刻反驳。   果、果然,一直被他当后辈小透明轻视着啊。就连被肯尼斯哥哥误解一下他们之间的关系,都这么不高兴。但是西洛现在很平衡,她不是也把他加入仇恨组别了吗?   西洛拉开只有自己看得到的角色面板。   [系统提示:玩家无权限查看仇恨组别玩家对您的好感度。]   已经确认的是,Caster对她的好感度已经调成仇恨。   神奇的是,Assassin没有对她产生仇恨值,好感度停留在10,可能是直接命令Assassin自裁的言峰为她拉了仇恨值吧。   “不打扰你了。”西洛夺过手机,大力带上门,让年久失修的整栋楼都随之一震。   肯尼斯哥哥也真是的,代行者是职责所在,她本质上还是修女,他竟然误会她会跟神职人员之间滋生粉红情谊QAQ   第二天早晨,无须再忧心有人质在绮礼手上,西洛睡到了十点半。   老神父对她寄居在地下室一事,一直是看不到的,只要能帮助到他的朋友时臣,璃正实在无所谓,何况这个孩子又是个认真侍奉主的神职者。   言峰这几天也无所事事,他撞见她这么迟才在走廊上晃悠,免不了就要给她扣个懒惰散漫的帽子。   之前他只会在暗地里阴她,如今当着面都能刻薄她。大概是昨晚被肯尼斯误解,的确给言峰造成了很大的阴影吧。   西洛想到这里就不乐意了,即使被肯尼斯小小地误解一下,也是她掉的节操比较多。东方礼的神父是可以恋爱结婚的。明明是她比较吃亏,但是为什么她就像是天生要倒贴的=皿=   “我从来都很重视节操。”西洛不能自已地握住双手QAQ   绮礼自然不会跟她想同一件事,也许他只是单纯看不惯年轻人睡懒觉,所以才说教而已。等他回过神来,西洛的脑回路还停留在昨晚之后,又给她扣上了一顶乱伦女的帽子。   “在东方的神学院接受教育,却执西方   礼。禁止婚姻的约束,正合你意吧。因为唯一中意的对象,是无法亲近的兄长。”看到西洛的脸快要变成黑锅底,绮礼感到略愉快,“当然,这只是一种可能性,我并没有冒犯你的意思。”   [系统提示:恭喜您得到言峰绮礼所提出的可能性,说不定能打开新世界的大门?Y/N]   如此纯洁的兄妹爱,竟要被曲解到这种程度?更可怕的是,她还找不出证据来反驳。   再多打开几个大门,她都要把七宗罪犯全了。西洛果然点了N,还好按钮没有灰掉。一定要把不伦的种子扼杀在萌芽中。QAQ   作者有话要说:自我强制证文,还记得吧。切丝玩主任,让枪哥自害的那玩意~~~~~~~~~   ====================   做了个小手术,略疼=皿= ☆、言美丽の初步觉醒   西洛很少做梦,除了在来冬木的路上做梦回忆了一次五年前把言峰绮礼打捞起来的黑历史,今天早晨的梦是她到达冬木后的第一个梦。   大约因为本身更偏向于幻想种的缘故,她的梦总是带些预言或是暗示性质。   在原本的世界,她的妈妈准备飞去时钟塔做讲座,但西洛梦见了一些不好的东西,所以她缠住母亲错过了班机,结果那架飞机果然在海上遇难了。之后遇见了从不知晓其存在的柯赛特,她也一点都不奇怪,因为从很小时候起,她就经常在梦中看到那个小女孩,两人一起长大,所以她一下子就知道了,魔女是她的表妹。   这是好的方面,但因为不好的方面更多,所以在这个世界,她一直用魔药遏制自己的梦。   言峰绮礼说她懒惰散漫,其实是很委曲她的。在学校时,她永远五点起床,工作后,她一天最多五个小时睡眠,即便在休假时间也是六点前起床。   睡到十点半,是因为那个梦太长了,梦里还有个很讨厌的人。如果没有那个人的存在,两年前,以首席成绩毕业的人就是她了QAQ   “你今天搬去Caster以前的据点吧。”午饭时,绮礼突然在沉默中开口。   璃正神父大概是有事外出了,所以西洛只有面对着言峰绮礼低着头吃着面前的一盘麻婆豆腐,因为彼此没有话可说,所以只有努力地吃麻婆豆腐。   “为什么?”西洛抬头。   “教会撤走了父亲的监督权限,派来了新监督。大概是其他Master提出了质疑吧。”   因为你的任性行动,所以才会有变故啊。西洛把盛满麻婆豆腐的勺子塞进嘴里想。   被辣油呛住了,她感觉脸上发烫:“一定是卫宫切嗣提出来的吧。新来的监督是谁?”   西洛想到那个梦,不由得虎躯一震,千万别灵验在这上面啊。   言峰说了个名字。   西洛立刻双手撑桌站起来,因为豆腐太辣而脸色微红:“我立刻走!”   她发挥代行者优秀的行动力,冲到地下室,快速收拾行装。   绮礼也首次来到位于地下室的她的房间。   西洛解释道:“我、我、我……”   “我想说你不用这么着急的,因为监督已经来了。”绮礼侧过身子,让西洛直接面对他身后的人。   跟在绮礼身后走进来的年轻男人,虽然穿着类似神父的法衣,但并非是与其同一部门的代行者。   黑色法衣,十字架,   亮丽的淡金色短发,冷酷的轮廓,嘴角总是带着似笑非笑的嘲讽弧度。西洛在这个世界安安稳稳地学习工作,却也有恨不得杀了她的死对头。这位隶属于异端审问骑士团的代行者,半年前就放言要杀死退出教会的代行者,杀死那个混入教会中的阿其波卢德家的伪教徒。   因为异端审问团的主要工作就是虐打拷问异端,所以其个性冷酷令人生厌,又自大高傲不知深浅。   相较新来的监督而言,言峰绮礼甚至可算亲切了。至少言峰是个可以交流的存在,而恩斯特是完全无法沟通的生物。   “哼,在魔术师协会混不下去,所以来这边捡便宜么,阿其波卢德。”恩斯特果然一如既往地开始开嘲讽了。   西洛从来不会主动得罪人,当年得到“看上去就很欠虐”的评价也觉得颇委屈。   还穿着法衣,不能够稍微表现点神父的慈爱吗?至少她该做修女时总是温柔善解人意的。   西洛不怕恩斯特,但是很厌恶,因为她每次看到他都会产生一种没有写作业被严苛的老师质问的感觉。   “说到底,你也是教会派来捡便宜的神官啊。”西洛一摊手,根本不把他的威严放在眼里。   “是我主动请命的!因为你这个背叛者在这里!”   “说好了,这里是中立地带,监督在冬木市不可以动手。”看他似乎立刻就要扑过来,西洛安抚道,“同为代行者,看看言峰神父,比你稳重多了。”   这种时候,就要拉拢中间力量,孤立反派势力。等着被玩死吧,这个假神官。除了整天做些没技术含量的刑讯,这几年还做了什么呢。   西洛这么一想,神色又舒坦了几分。   言峰绮礼也一定默默鄙夷着这种一路顺风,只会对代行者捉来的异端进行毫无危险的二次加工的家伙吧。因为,他轻微地笑了一下。   果然恩斯特这种人无论在哪里都很招人厌。虽说在女人中稍微有点眼缘。   但是对上西洛探究的眼神后,绮礼立刻恢复了严谨淡漠的神色。   不用忍着嘛,想笑就笑啊,一直忍着多憋屈。   恩斯特可见不得西洛这副小人得意,又跟别人眉来眼去的样子了,立刻挥手赶人:“这里只接受失去Servant的御主前来请求帮助,再不离开,我立刻让所有Master来围殴你!”   西洛果然乖乖提着手提箱走了,但是言峰绮礼也跟着走了。   “喂、喂。你们   为什么一起走?言峰绮礼、前辈,你应该在教会接受保护才是吧。”恩斯特蹙起淡金色的眉毛,紫得近乎透明的眼睛里是满满的怀疑。   “嗯,我现在已经不需要教会的保护了,她比较需要我的保护。”绮礼把手放在西洛的肩上,让她转过身来看着恩斯特。   “……”当着绮礼的面,恩斯特说不出什么,但是从他愤懑的表情中可以看出,西洛似乎亏欠他不少钱的样子,几乎把“你这个骗子”几个大字挂在脸上瞪着西洛了。   西洛严肃着脸点头:“就是这样。我太弱小了,所以请言峰神父来帮助我。监督你务必公平公开公正地履行职责,不然我会去教会匿名投诉的。”   恩斯特突然想到,前几天教会接到一个匿名举报电话,结果让有洁癖的他就近原则地清理吸血水蛭的事。他想吐了。   考虑到那只船在未远川附近出现,说不定就是西洛打的电话呢?他果然恨透她了。   “何况,前辈也不需要你来保护。”西洛不动声色地为言峰拉了仇恨。进一步拉拢中间势力,让敌对势力成为共同敌人。   恩斯特脸色难看极了,但是他没有讨伐权限,他背过脸道:“那么,战争结束后见。”   ……   …   “那个男人,曾经是我们那一届的学生会主席,没想到进了圣堂教会,做了异端审问官。”拖着行李箱在坑坑洼洼的石子路上走着,西洛向绮礼介绍新监督的背景。   “我也没有走父亲所谓的光辉道路,辗转更替职业,最后加入了圣堂教会。”因为渐渐熟悉起来,现在绮礼偶尔也会和她闲谈几句。   “你与他是不同的。”西洛说,“想知道你们的不同之处吗?”   “无论我说想还是不想,你都会说的。”   西洛略感无聊:“你这么说多没意思。我就勉为其难地说了,恩斯特是个明确知道自己想要什么的家伙,在我认识他时,他就确定自己要的是什么,剖析与控制人心,是他的爱好,所以他会加入圣堂教会,一点都不奇怪。但是你,频繁地更替职位,大概是对所有职务都感觉失望吧,最后成为代行者,不是因为你找到了满意的位置,而是因为你找不到比它更不让你失望的位置了。”   绮礼没有反驳她。   “我这样说,你不要生气。”西洛看着他,斜长的眉锋,紧抿的嘴角,他有极深沉的侧脸,“是最优选择,却不是理想选择。但是你以让同事感到有些吓人   的毅力锻炼着自己,这不是出于对代行者职务本身的热情。而是因为,你需要释放无处宣泄的热情。”   “综上所述,你是个没有追求没有理想的人,与众多空虚之人的不同在于,你能力优秀还信奉主。”西洛一口气说完结论。   这是她综合多年来对言峰绮礼的了解,得出的最新调查报告,并且可以向本人核实,真是太好了。   “如果我是你,得到圣杯之后,许愿说,让我明白我能够倾注热情的事物到底是什么……”西洛沾沾自喜地将自己代入了言峰绮礼,觉得这个想法真是太对了。一辈子都感觉空虚绝对是很悲伤的事,那么就请圣杯告诉他,能令他不空虚的事物到底是什么就好了。   当然,西洛本着搜集珍珠的自私想法,也很想知道,言峰绮礼所缺乏的热情到底能在哪里得到弥补。   绮礼只是想从与自己相似的人那里得到答案,比如说和自己一样空虚的卫宫切嗣,他一定能够告诉自己能让他不感到空虚的事物。   但是西洛说的话无疑打开了新世界大门,他可以询问的对象不仅仅是可能与他一样的空虚之人,一定能够给予他答案的,是圣杯。   一言提醒,仿若醍醐灌顶。三年前起就积压在他肺中的疑惑,窒闷之气,慢慢消散了。   遮住内心的浑浊被撕开一线,终于感受到一丝清明,绮礼按捺不住心中激动地一把握住西洛的手:“你真是……太睿智了……”   “啊?”西洛觉得自己的下巴掉了,这囧雷囧雷的感觉…… 饭.饭 血色三千鸦整理   但是他也立刻恢复平静,眉心微微蹙起:“那就意味着与吾师的敌对,完全不可取。”   如果换做西洛把他当成主的粉丝团团长般崇拜的时期,一定会觉得被言峰前辈握住手,真是太荣幸了,今后一定要更加努力发展自己成为主的脑残粉中的脑残粉。   但是现在,她既然知道他虽然信奉主,却没有她想象的那么热情时,她只是觉得,她的爪子被捏得挺疼的。   “如果觉得难办,就不要想了。一开始就觉得纠结的话,一直想下去只会变得更纠结。”西洛忙劝说道,“请、请你一定要从正面接受一切谬误。”   “你说的很对。”绮礼察觉不妥,立刻松开她的手,提起立在一边的行李箱,“总有一天,主会给我答案。”   [系统:您对言峰绮礼的好感回归平均值,将其从仇恨组别拉出。]   西洛呼出一口气,只要绮礼依旧信奉   主,就是主的小羊羔之一,她会帮助他的。   她顺便查看了一下他人对自己的好感度。   [查询面板(好感度满值50):   肯尼斯·艾尔梅洛伊·阿其波卢德对您的好感度:40   索拉·娜泽莱·索非亚莉对您的好感度:40   卫宫切嗣对您的好感度:0   间桐雁夜对您的好感度:5   远坂时臣对您的好感度:0   韦伯·维尔维特对您的好感度:20   言峰绮礼对您的好感度:25   言峰璃正对您的好感度:20   恩斯特·雷维阿坦对您的好感度:50]   作者有话要说:这图太美了~~~~~   切嗣是猫,猫克鱼的QAQ ☆、恩惠必将永伴汝身   自上次爱因兹北仑城堡被袭后,切嗣一直固守据点,没有贸然行动。   作为魔术师协会代表的阿其波卢德掌握着相当的反魔术技能以及一流的近身格斗技巧,并非缺乏实战经验的次等对手,而是凶悍的猎犬。   但是,起源弹如果击中对象还是有致命威力的。   上次如果有Saber在身边,无论战斗拖延得多久多长,胜利女神最终一定会站在切嗣这边。   圣堂教会听取了他联合Lancer与Rider的Master所提出的更换监督意见,派来了一位即便在魔术师协会中也享有盛名的酷吏,那绝对是位公正无私的仲裁者。   自从阿其波卢德夜袭之后,战争又陷入了僵局,Rider总是带着Master借助战车高速行动,无法追踪,远坂自战端开始就一直闭门不出,阿其波卢德就像是突然消失了一样找不出任何痕迹,间桐雁夜则一直处于阴暗之处观望,绝不主动。   切嗣看着钉在墙上的所有Master资料,雨生龙之介和言峰绮礼已经被排除,现在最易排除的对象是……   间桐雁夜。   ……   …   西洛看了下时间,凌晨两点,漆黑得没有一点星光的天空飘着阴冷的细雨。   她披着一件代行者专用的灰色斗篷,拉上兜帽,跟夜色融为一体,蛰伏着,等待着,可能会到来的战事。   间桐雁夜的藏身之所算是所有人之中最好找的了,言峰并不主张主动攻击,他本来该跟她一起行动的,但是现在他去了远坂邸,因为远坂时臣有事吩咐。   所以现在监视着间桐雁夜的只有她一个。   就在她快要打起瞌睡时,间桐的Servant——Lancer出来了。   被发现了?西洛稍微清醒了点。   Lancer将手中的枪向某个方向用力投掷过去,在百米街道的尽头,传来兵器相接的清脆响声。   “果然是你,Saber。”Lancer以远超人类许多的优越视力看到了前来的英灵。   剑士身边依旧有那位人偶般端正精致的少女陪伴。   “我的Master命我前来讨伐你,Lancer。”娇小的Saber,以严肃的神情,威风凛凛地宣战了。   果然不出所料,即便狡诈如卫宫切嗣,在这种僵局之下也不得不主动行动了。   放在口袋里的手机不合时宜地震动起来,西洛小心翼翼地接听电话。   “喂喂,绮礼?这边打起来喽,Saber和Lancer。”   “……什么?让我杀了间桐雁夜?”   “时臣命令的?”   “我从来都没有说过要听时臣的……我、我才不干……QAQ”   绮礼的声音压低了一点,似乎不   想让他身旁的人听见:“你可以做做样子,不要让我难办。”   接着他又恢复了正常的语调,对时臣道:“她同意了,请你来听电话。”   知道换了时臣接听,西洛无精打采道:“接下来我去暗杀间桐雁夜。”   不等那边回话,西洛就按掉了电话。   她从来都只杀罪人,间桐雁夜完全不属于她讨伐的范围,最多甩两把黑键做做样子。   ……   …   每次任务,破坏一扇扇大门时,西洛总觉得心情分外爽快。   但是看到她面前的白发男人,倚靠着墙壁的虚弱模样,她可爽快不起来。   男人失去了一只眼睛,半张脸的肌肉僵硬,在昏暗灯光下,嘴唇没有一丝血色。他仅剩的右眼半睁着看着她,没有任何凶狠戾气的平稳眼神。   雁夜轻声道:“Thanatos(死亡/死神).”   他以为面前这个衣着灰色斗篷的死神幻影是他的幻觉。   西洛愣了一下。   那时,在握紧即将死去的母亲的手时,她没有从母亲眼中看到一如既往的慈爱,她看到的是陌生而恐惧的眼神。母亲看着女儿,眼神逐渐空洞,嘴唇却翕动着,吐出几个音节“Thanatos.”   然后阿姨推开她,害怕而惊恐“为什么,我们对你这么好,一直都小心翼翼。为什么她还是死了……”   那时西洛只感觉彻骨的无助寒冷:“我不知道……”她不是带来死亡的Thanatos……虽然有时能够预言正确,但谁会死,什么时候死,这种事她从来都无能为力。不是她说能放过就能放过的……   “Thanatos.”   在这个世界,她如约为即将断气的枢机卿祈祷时,他也是那样,缓缓地吐出那个发音。   ……   …   虽然已经让Saber引走Lancer,但为了确保胜利,切嗣更愿意依赖自己,靠自己杀掉间桐雁夜。   间桐的地下据点一路大开,切嗣突破得毫无障碍。   当他到达间桐雁夜的藏匿之处时,看到与间桐对峙的身影,毫不犹豫地先向那个不速之客开枪。   三把黑键如同片翼张开挡住了子弹,并将她身上的防雨斗篷划成碎片。   西洛庆幸自己一直有一心两用的才能。   已经是第二次正面相对了,她承认,在没有Servant保护她的状况下,卫宫切嗣的子弹最后一定能够得手。但是近身战对于他来说又有压倒性的不利。   这一回,她才仔仔细细地亲眼确认了卫宫切嗣的样子,他比照片上看要更有魄力,眼神也更晦暗。   难怪绮礼会执着于他,他们的共同点是——眼神死。   现在她知道让绮礼产生兴趣的方法了,就是露出呆滞空洞的眼神嘛。想到这   里,西洛不禁乐了。   有空洞无机质眼神的女人,西洛是见过的,柯赛特就有一双含满了冰的冷无缺眼睛。那样的女人,真是少一个是一个的好。   她本来以为她穿的已经够多了,卫宫切嗣穿的却更多,衬衫,领带,马甲,西装,风衣。   于是西洛问:“你热吗?”这就是她对这位魔术师杀手说的第一句话。   切嗣略微纠结了一下,如果她说“杀了你”“阴险小人”“无耻之徒”之类的,他都好回答。但是这么友好的寒暄类问话……   西洛趁机将见面礼的烟雾弹扔给了切嗣,趁着迅速升起的白色烟雾遮挡,她拉着间桐雁夜一起逃走了。   看吧,对着她说过“Thanatos”的人,依旧可以活着的,她不是“Thanatos”。   ……   …   “时臣说了,间桐雁夜不是能造成长期威胁的对象。他希望优先解决Rider。”   西洛回到曾经属于Caster的地下工房时,绮礼已经在那里了,他立刻告诉她时臣的想法。   “大概是对创始御三家之外的人能留到最后感到不满吧,所以想优先除去Rider的Master。”绮礼淡淡解释道,“吾师总是过于重视这些虚浮之物。”   “传统的魔术师嘛。”西洛了然道,她虽然不能理解魔术师对根源的执着,却可以理解人对某方面的执念,“说起来,你在冬木的任务已经完成了,无论是教会派遣的Master之职,还是用Servant暗中帮助远坂时臣的义务,在Assassin消失后都结束了。你是第八秘迹会的代行者,不应该滞留在冬木市。远坂时臣难道没有对你还留在冬木感到奇怪吗?”   他眼中闪过一丝忧郁的阴霾:“也许他很快就会和我告别,让我离开冬木了吧。”   “你、你不想离开这里吧?”西洛试探着问。   “……”绮礼的手微微握紧。   西洛抿起嘴,她真讨厌看到人纠结的样子。   “你不如想想,如果没有这场圣杯战争。你,言峰绮礼的生活不还是一如既往的继续下去吗?有没有它,都是无所谓的。抛下或是纠缠不休,都是无所谓的。”   “但是——!”绮礼突然站起来,越过桌面俯视着她。   因为西洛以认真倾听并决不会嘲笑的神色仰脸注视着他,他突然激动的神色也因此而平静下来。   “那样活着是空虚而痛苦的啊……永远没有答案的虚无……”他的声音轻得没有一丝热意。   被他话语中传达出的空洞无力而震慑,就连西洛也说不出任何话。   如果没有找到答案的希望,他是宁愿去死的吧。所以他也曾想过去死。   这个别人看   来比任何人都没资格感觉不幸的男人,似乎一直被某种空虚纠缠着,而陷入常人无法体会的苦楚。   圣杯战争,给了他能够解决疑问的希望、可能性。   西洛轻轻地掐了自己一下,她的认知中没有这种人的存在,无法理解,但她很同情他,因为他似乎永远迷茫而空虚。   “你明白吗?”绮礼保持着将手撑在桌子上的姿势,越过桌面看着她。   西洛慢慢地摇了摇头,接着她又更加坚定地摇了摇头。这是什么啊……活着就是活着,哪里来的这些奇怪纠葛?   幸好,他似乎也知道,这世上能理解自己的人大概一个都没有,所以一点都不失望。   他缓缓地将手放在她的手上,闭上眼睛。   “——主使我的灵魂苏醒,请以真主之名引导我走上正途。”   西洛缓和了神色。无论他的灵魂由什么构成的,至少他是主的忠仆,那么,就由她来见证这个带着疑问的男人的求道之旅吧。   即便他继续留在这里也无妨,即便他对答案的渴求与他对恩师的忠义存在如此大的矛盾,她也绝对不会让这矛盾演变为最糟糕的局面。   世上没有与自己相同之人的迷茫疑惑,也是可以从正面接受的。   于是西洛说:“——恩惠必将永伴汝身。”    ☆、西洛姐姐想要回家   “西洛,我要陪时臣去和艾因兹贝伦谈判。”   听见绮礼的声音,她从迷迷糊糊点着头的瞌睡状态中醒来。   西洛审视着面前,摊在桌上的一堆豌豆还是一堆豌豆,没有任何变化。挑战自己不擅长的预言术真是不明智的决定,用豌豆占卜在现在看来更是不切实际了。   远坂时臣想要和艾因兹贝伦结盟,理所当然要带个助手撑撑谈判场面,绮礼再度派上了用场。   西洛自己的事也有所转机,肯尼斯打了电话过来,告诉她能做到现在的程度已经很好,所以他希望她能退出战争,直接回家。当然西洛不想退出也没关系,肯尼斯会亲自来接她回去。   所以西洛才捡了一堆豌豆占卜,到底是现在就放弃战争跟肯尼斯回家,还是留下来比较好?如果是前几天,她一定毫不犹豫乖乖地回阿其波卢德家,再也不管什么通关游戏的HE了。   不过,她现在有些担心言峰绮礼。她如果就这么回家,奔向阿其波卢德家的3P结局,是不是太幸福了。绮礼现在正处于迷茫纠结的时候,虽然他未必需要西洛的关注,但西洛觉得把他一个人留在这里实在让人不放心。   代行者们对主的忠贞绝对不容置疑,但是他们在心与灵魂上与常人脱轨的实在太多了。她不担心绮礼的安危,她比较担心又比较好奇绮礼如果往最坏的方面求知,会发生什么。   “卫宫切嗣会亲自去吗?”西洛问。   “去的只有他的妻子与助手。如果你要退出,就去找监督放弃资格吧。”绮礼是知道肯尼斯让她放弃战争的事的。   西洛想了想,决定对绮礼做点补偿措施,好安抚自己的良心:“在时臣谈判时,你去找卫宫切嗣吧。总之,你只要想跟他好好对话,不是吗?”   她命令一直灵体化以降低魔耗的Berserker实体化:“他是可以伪装成他人模样的英灵,在他代替你陪伴时臣谈判时,你就去找卫宫切嗣吧。”   西洛也说不出自己为什么要帮绮礼,就算她对他的好感度是负值,她可能还是会帮他。   这样想来,好感度这种东西到底有什么用呢?想到恩斯特对她的好感度还是50,她就不免心惊肉跳。   好感度满值就会出现新的方向,略过肉麻恶趣味的称号不谈,是往亲情,恋情,友情,同志情几条大道上发展的。   目前,对她好感度满并发展到恋情上的活人只有一个,两年前,西洛在狩猎封印指定者时遇见的那个人。   一想到她,西洛就不禁心虚。   绮礼沉默着看了她半晌,然后说:“谢谢。”   “这样一来,你的疑惑也会得到解决。当然,卫宫切嗣也有可能无法给你答案,不过没关系,只要继续活下去,   你一定会不断遇见更加接近答案的人。”西洛温和道,感觉自己真的变成了传统意义上的好修女。   绮礼的嘴唇依旧紧抿,看不出半点放松,大概并不赞同西洛的话吧,二十八年来,他才遇到一个跟他一样的人,卫宫切嗣。怎么可能有那么多与他相似的人呢?   “说实话,我并不知道你的疑问是什么。一般来说,人总是难以理解他人的痛苦,而只对自己的事有清晰的理解吧。我没办法感同身受,所以只是知道,你很忧伤。”西洛的表情十分柔和,她讲双手交织放在胸前,而后闭上眼睛道:“该怎么做才能让你不痛苦呢,这样的事连你自己都不知道吧。不过,我还是希望,你能快乐。主赋予万物形态与感情,一切被赋予生命之物都有得享快乐的权利。绮礼,你不会被排除在外的。”   “如果连一件快乐的事都没有,就露出笑容。我曾经努力微笑,然后想起来了,被不快乐的事挤走的快乐,就这样感受到了主的慈爱。”西洛看着他,“绮礼,你也一定有过,曾感受到快乐的时候吧。那样的事,哪怕只有一件,也说明你是能够感到快乐的。”   绮礼的脸上露出苦涩的笑容,幽暗的眼瞳深处,映出桌上烛火明灭摇曳的身姿。   “我……”他语带哽咽,笑容愈加苦楚,“感到快乐的时候,当然是有的。我……无法承认,那种快乐。”   西洛注视着他的眼睛,不觉吞了口口水。   想要知道他痛苦的真正来源,但也明白那可能是与她所信奉的主相悖的可怕事物。   但是,终于明白了……收藏家会因为一颗名贵宝石而丢失性命的事,她很理解即便是会招来噩运的珍珠,也想要收藏短暂一刻的心情。   绮礼蹙起的眉心微微舒展:“有人曾想要尽一切努力开解我,却徒劳无功。在来到冬木之前,无论在哪里因为什么死去,我都无所谓。但是现在,我从未如此真切地感觉到,答案就在我的身边,在卫宫切嗣那里。”   他对卫宫切嗣寄予了那样大的期望,如果期望落空,落差感……不会有落差感吧,如果连得到解答的可能都没有,他又会像以前一样自杀了。   但是西洛没有能力帮助他,他也不需要任何人。   “这世上本来就没有谁能真正理解谁,但是,如果连愿意理解真正的你都没有,那就显得太可怜了。”西洛笨拙地说,她知道‘只有自己是不同的,和任何人都不一样,是怪物’这样的想法其实很可怕,所以她才会这么想要帮助言峰绮礼,“我来理解你啊,如果真正的你连自己都无法接受,我来理解你,努力理解你,那样即便没有明白真正的你是怎样的人,也会有愿意接受你的人。那样   就不是,就不是活在只有自己一个没有同类的孤单世界里……”   “那样的人,那一个已经够了。”绮礼打断了她的话,曾经努力理解他的妻子,到头来也是抱着悲伤的乐观鼓励他继续活着,却没有给他活下去的理由。   “不、不行。你要怎样孤独地活下去呢?置身被四面逐渐满溢海水包围的孤单世界,冰冷窒息绝望,只有自己、只有一人……那种孤单,我多么害怕还有谁会看到一样的绝望啊。”西洛语调略带哀伤道,仿佛她自己就身处被四面海水包围的孤冷世界一样。   “不过那也是你见过卫宫切嗣之后的事了,如果他能给你答案就不用担心了。”西洛露出笑容,她真的没有办法帮助眼前的男人,“好了,动身吧,我会陪你去见他的。他是聪明人,会安安静静坐下谈话的。”   绮礼伸手把她揽进了怀中,这个举动让她有些吃惊。不过她想明白就算他不需要任何人,也难免想要寻求认同的心境后就释然了。   在她面前的,只是个无法面对自己内心的空虚之人罢了。   而她很快就能回到阿其波卢德家了,这比什么事都高兴。   “真是无可救药啊。”西洛轻松道,然后轻轻推开绮礼,“走吧,你的求道之路,就由我来见证其中的一段吧,绮礼。”    ☆、二逼王御批背德者   看到沉默跟在绮礼身旁的黑衣代行者,时臣向绮礼投来疑惑的目光。   按照双方规定,除了Servant外只可再带一人过来,绮礼带了她过来,让艾因兹贝伦认为时臣诚意不够就不好了。   西洛使用了一个令咒让Berserker暂时伪装成绮礼的样子,现在绮礼正在寻找卫宫切嗣吧。Berserker能乖乖地做出绮礼的眼神死样子就不错了。西洛可不指望他还能应对自如。   上次夜袭艾因兹贝伦城堡时,Berserker好像是看到那个Saber才不顾一切地发狂的。西洛承担不起在时臣谈判时,让狂战士搅局的后果。所以当然不能让他真的跟着时臣谈判。   西洛咳嗽一声,挡在Berserker面前对时臣道:“言峰声带受损,暂时说不了话。”   时臣对具体原因没有深究,毕竟他一心一意都在即将的谈判上。他点点头,感动地对Berserker道:“谢谢你能来,绮礼。”   一直环抱着双臂,将身子靠在冰冷墙壁上的Archer忍不住笑出了声。   西洛可不会管这个一如既往穿着品味恶俗衣物的Servant,她严肃着脸对时臣说:“既然言峰来了,就让他在附近好好休息吧,我代替他陪你谈判。如果有异常,他也可以及时帮忙。”   毕竟谈判是要说话的,时臣略微一想,就同意了:“好吧,麻烦你了。”   [系统提示:远坂时臣对您的好感度上升5点。]   看来,要取得远坂的好感度还是很容易的,只要恭恭敬敬有礼貌。   于是让Berserker留在这间废弃工厂的车间待命,西洛与时臣,Archer一起去了约定地点。   [系统:Save选择支“艾因兹贝伦的谈判”?Y/N]   ……   …   雁夜醒来时,发现自己回到了间桐家的虫仓。   他记得他与Berserker的Master分开后不久就昏倒在了街头,难道是脏砚把他带了回来。他坐在虫仓的冰冷台阶上,看着下方层层叠叠蠕动着的虫子。   突然,一个轻柔而威严的声音问他:“醒来了?间桐雁夜。”   雁夜向入口处看去,背着门口透进来的微弱光芒,站在台阶顶端的是一名身量娇小的女性。   她渐渐向下走来,站在了他面前,及肩的中分亚麻色卷发与淡蓝色的眼睛相当益彰,插着一根   鸟羽的黑色礼帽歪戴在她的头发上,她穿着古怪的灰色风衣,手中还拿着一根文明杖。   诚然她已经过了少女的年纪,至少有二十一、二岁的样子。但她有一张让人联想到教会壁画上天使的可爱脸庞。   她举起文明杖,显些戳进了雁夜的眼睛。   但是雁夜并没有退缩,他甚至没有眨一下眼睛。   女人满意地放下武器:“间桐家第一个敢于反抗老不死的人么。无论是协会的命令还是脏砚的请求都不能让我做我不愿意做的事,我是主动愿意帮助你的哟,间桐雁夜。因为你有一颗孤勇愚钝的心。”   对这不速之客,雁夜一点印象都没有。自然也跟不上她思维的节奏。   “我是隶属魔术师协会的封印指定执行者,贝露菲格露·阿丝磨德乌丝。”贝露菲格露终于做了自我介绍,向雁夜伸出右手。   因为间桐脏砚为雁夜预定的Berserker被其他Master于同一时间召唤而抢走,所以才有了贝露菲格露的增援。   ……   …   “你到底是打的什么主意呢?”在时臣出去迎接艾因兹贝伦的人时,慵懒斜靠在一架布满灰尘的旧钢琴旁的Archer审视着西洛,微笑着问。   “多谢你没有当面戳穿我的Servant。”   “这没什么,我想看看时臣到底能庸钝到什么程度。”Archer闭上血色眼睛傲慢道,看得出来,他与他的Master共通之处甚少,“代行者,我对你这种怪物没有兴趣,当然也没有妨碍你的兴趣。不过,看来你对绮礼有很大的兴趣嘛。”   “不是兴趣。”西洛否定了Archer,用兴趣这个词,总让她觉得有一种将人视作玩物的傲慢感。她是万万不会赞同的。   “他的愿望为何物,你也一定很想知道吧。”Archer的血眸中有种寻求认同的意味,“就这点而言,我们都是一样的。看着绮礼如何找到他的答案,然后增长自身对人类罪业的见解。就像是收藏一个又一个珍品一样。”   西洛从一开始就觉得Archer心机深沉又难以应对,事实证明他的确是个不好应付的家伙。   但是,绮礼的答案就一定是罪业吗?   经验丰富的Archer如果这样认为了,那就有很大可能是背弃主之恩德的答案吧。绮礼一次都没对她说过,他所认定的快乐是什么,而他自己也仿佛回避着内心隐隐约约认识到的答案。   圣杯战争就如同是让他心中沉睡的种子再度萌芽的温床。   西洛坦率地投降:“你具有看穿人心的魔力,跟你对话是很费力的事。”   “我看不穿怪物的心哟,因为你连基本的情感都不具备嘛。”Archer也坦率地示出弱点,“所以你根本不必担心我能看穿你的心,我所能看见的,是个浑身上下都武装彻底得毫无破绽的冷血生物。”   西洛轻轻闭上眼睛,Archer是个操纵心灵的高手,她很希望把自己当成完全的人类。童话中的人鱼即便拥有了人的身体,也欠缺人类的灵魂,所以只能变成泡沫。   如果她也有什么欠缺,那一定是和灵魂肖似的情感。   无论是她多爱或是多爱她的人,在她面前死去,她都无所谓。即便母亲死去,也毫无悲伤之感。即便露维娅格丽塔阿姨经自己之手——   “那么,彼此彼此。Archer。”西洛苦笑了一下,她将视线转向门口,“现在我要离开,你不会干涉我吧?”   Archer没有回答她,西洛知道他暂时失去了与她对话的兴趣,便不再等待许可独自离去。现在她要赶去找绮礼,如果他能从卫宫切嗣那里解除迷茫就好了,如果答案能让他满意就好了。   但是如果没有答案,绮礼也不能继续留在这里了。因为,这片聚集圣杯召引之人的土地,满溢着罪恶强烈的魔性。   “你的十字架上,染着血亲的血哟,代行者。”Archer如同伊甸园之蛇般,充满诱罪之意的声音在她身后轻轻响起,“你这背德者。”   “不知你从何看出。”西洛停下,转身回眸凝望着他,以无情而坦然的表情道,“我之罪,已得饶恕。”    ☆、麻婆对切嗣粉转黑   女人说:“从那时起,到现在已经两年了吧。”   西洛放了时臣的鸽子去找绮礼,却遇上了意想不到之人。   不过,看到对方有备而来的模样,西洛就明白了,贝露菲格露是冲着自己来的。   “我、我对不起你。”西洛低下头说。   贝露菲格露抿起水红的嘴唇笑了笑,配上那双淡蓝的眼睛,她真是个瓷娃娃,她柔声道:“你有什么对不起我的?为我杀掉了那个罪人,还让我在失去一切时找到了活下去的理由。”   两年前,西洛所杀的封印指定魔术师,正是贝露菲格露的母亲。   隶属魔术师协会的贝露菲格露与隶属圣堂教会埋葬机关的西洛分别接到了上级派下来的针对同一对象的任务。   对于贝露菲格露来说,狩猎对象是自己的母亲,是难以接受的事吧。所以,那时在贝露菲格露面前出现的,带着温和羞涩表情却杀伐果决的少年神父,虽然是为了抢夺任务杀掉了母亲,却帮了她大忙。   而且,他温柔又慈爱,即便是对魔术师协会的她,也给予许多照顾。他照料垂死受伤的她照料了足足一个月才离开。   “我以为,我是女人这件事,你一早看出来了。”西洛讪讪地开口,“没想到,给你造成困扰。”   贝露菲格露审视着代行者的脸,眼角上挑的凌厉眼形没有造成柔和五官的违和,微微上扬的嘴角仿佛和风温柔,依旧是令她心灵融化的如同神之子般的少年模样。   贝露菲格露对西洛的好感值满,并以此为基础进阶到了真正的对她产生恋心的地步。   “有什么关系呢?”贝露菲格露温柔地眯起眼睛笑了,“如果没有你,我是活不下去的。”   西洛抬起脸看着洋娃娃,自那之后,西洛就开始留长发,并不再穿男性制服,她愧疚道:“你现在似乎很好,我很高兴。”   她从哪里看出‘我现在很好’?   贝露菲格露的眼中闪过一丝失望,随后她又释然地笑了:“我是来协助间桐雁夜的,看来协会并不放心把宝押在你一个人身上。”   她嘲笑自己的失落,这个代行者本来就是温柔到让人产生妄想,又无情而残酷的,主的忠仆。   西洛微笑:“没关系。以后见面再说吧,贝露菲格露,我现在有急事。”   “你不会帮任何人的,对吗?”贝露菲格露略带忧郁地看着她,“可是协会收到你在协力言峰绮礼的密报。那个男人,他们说他杀死了自己的妻子。”   西洛伸手拍了拍她的肩膀:“不用担心我,贝露菲格露。言峰绮礼不会杀死他的亲人的。”说到此处,她的瞳孔微微收缩了一下。   贝露菲格露杀不了自己的母亲,言峰绮礼杀不了自己的妻   子,因为他们是真正的人。   西洛对她温和地笑了一下:“你见过他的,知道他是什么样的人吧。”   “总是一副矜持的冷冷的样子,捉摸不透。”贝露菲格露一蹙眉。   “他为他妻子的死流泪,那不是假装的情义,看得出来,他爱着她。”西洛相信绮礼的答案绝对不会只有一个,只有Archer所说的罪业。   她必须要向绮礼问清楚,他无法正视的,令他感觉快乐的事到底是什么。   ……   …   幸好与贝露菲格露的一席话并没有耽误多久,西洛找到卫宫切嗣时,绮礼还没有与他正式谈话。   看他们的样子,似乎是要先干一架才能好好说话。   人类真是热爱消耗能量,能和平解决的事为什么要挑起战争呢。不过,争斗正是人类的天性吧。   西洛镇定地走到两人中间,从口袋里掏出一包烟,先递了一支给切嗣。她事先调查过众人的资料,连卫宫切嗣喜欢什么牌子的烟都很清楚。   但是绮礼是个严格律己的人,他是不会吸烟的。   “一起抽上半支烟,就会成为无话不说的知心好友了,这就是男人的友谊。”西洛把一支烟塞给绮礼小声道。   “卫宫,你有火吗?绮礼要跟你借个火。”西洛又招呼着卫宫切嗣把打火机凑过来给绮礼点上。   卫宫切嗣抽了两口,眼睛微微眯起,就像猫晒太阳时露出适意慵懒表情。   “好了,因为你们彼此在进行同盟的谈判,所以现在绝对不能打起来。”西洛松了口气道,“绮礼来见你,是因为他有问题要问你。”   绮礼手中的烟缓缓燃烧着,灰屑落在破败的地上。   他静静地看着卫宫切嗣,然后开口:“你的愿望,是什么?”   本以为要大费周章才能得到答案,如果能够就这样得到解答也不错。如果卫宫切嗣真是他的同类,那么切嗣的答案就是自己的答案,他的答案一定可以填补自己的空虚。除了连绮礼自己也无法正视的快乐外,还有什么其他的事物能填补他的空虚。   除了只能以他人的痛苦为食为乐外,还有什么能令他不受道德束缚地感到快乐充实之物?这就是绮礼想要的答案。   ……   …   “他一开口,我就知道,那可能不是你想要的答案了。”看见绮礼保持着一贯的冷淡模样把她远远甩在后面独自走着,西洛心有不忍,决定好好开解他。   其实光看卫宫切嗣的履历就能推测出,他是个将正义看得比利益重得多的古怪家伙。   所以切嗣的愿望是永久的世界和平之类的……也不奇怪吧?   “绮礼,你生气了吗?失望了吗?”西洛在他身后叫嚷着。   绮礼只看到切嗣和他   一样的空虚一面,却没看到切嗣是有所追逐的目标的。不失望是不可能的。绮礼是将答案看得比生命还重要的。   “没有。”绮礼握紧了拳头,回答她。   “你、你明明就很不痛快!”西洛坚持道=皿=   “没有!”像是个吃了瘪的小孩子,他突然转过身子,眼中迸射出愤怒的光,拼命否决。   “粉转黑的痛苦,你也感受到了吧。”西洛以低低的声音幸灾乐祸地自言自语,然后又提高了语调,“绮礼,你现在别顾着失落,时臣那边该怎么解释呢,你放了他鸽子。”   “我的义务已经结束了,早就没有再待在这里的理由了吧!”绮礼不快地大声道。   这样就很好,再待在这里谁知道会发生什么呢?说不定Archer会真的把你引导到最糟糕的方向上去呢。   “那我们一起去监督那里说明情况,然后离开冬木吧。魔术师协会也派来了新的增援,我也没有待在这里的理由了。”看到绮礼这副不爽快的样子,西洛反而挺乐意,能够直抒胸臆也不错,以前的他不是过于压抑自己了吗。   [系统:Save选择支“退出战争,前往圣堂教会”?]   “活下去的理由,到时候再找就好了,绮礼。”西洛追赶上他,“只要还认定自己身为人的事实,就不会是不容于世的异类。”   [系统:恭喜您达成通关条件之一,言峰绮礼好感度满值。]   三年前,这个男人,曾面对他人对自杀身亡的妻子毫不善解人意的追问,背过脸去,流下眼泪。   他用手遮住眼睛,哽咽的模样,她记得清楚。那是为所爱之人的死去而流下的眼泪,灼热的灵魂温度烙印其上。所以他还是个人。   西洛伸手戳在他的眼角:“总有人能够教你怎样笑,或者怎样哭。”   作者有话要说:紫阳花夫人死去之前,麻婆已经不打算活了。   所以准备在自己自杀前和夫人道别。   但是夫人为了让他活下去,自己先自杀了QAQ   麻婆为了证明妻子的死是有意义的,才继续活了下去QAQ   麻婆心中永远的圣女QAQ   夫人好美好美好美!!!!!!!!!!!!!!!!!!!!!!!!!! ☆、来吧,甜蜜的死亡   陪西洛走到圣堂教会,绮礼说:“我在教会这边的手续已经结束,在离开之前,我想和时臣师父道别。”   即便时臣和绮礼的父亲一样,一直对绮礼抱有错误的认识,绮礼与导师间的师徒情谊并不虚假。在离开冬木之前,与时臣道别,既是绮礼对父亲和恩师的交待,也是告诫自己一段旅途已经结束,无需留恋。   一路陪伴他的修女只是知道他的灵魂是异常的,却并不理解他到底异常在何处。绮礼也无意让西洛知道,如果让主的忠仆知道她面前的信徒其实是背离世界万物程式的错误代码,比起一直以来的协力,她可能更想为主抹去这个谬误吧。   留恋这个冬木……绮礼握紧了手,理智告诉他该离开,情感让他对这片土地眷恋不舍……   不过,没关系。主没有放弃他,派来了为他指路的维吉尔[注1],带他离开这片可能招致他毁灭的土地。   “代我向时臣道歉,谈判的事都是我一手策划。”西洛走上教会的台阶看着绮礼,这样她几乎与他一般高,“远坂家的人总是高贵优雅,想必他不会生气吧。”   绮礼笑了:“你对远坂家一直有偏见。”   “看得出来吗?”   “很明显。”   “那我今后会好好掩饰的。”远坂凛是西洛的露维娅格丽塔阿姨在时钟塔读书时的天敌,自然而然的,西洛也受影响,对时刻保持优雅的远坂家毫无好感。但在1994年的现在,远坂凛还只是个七岁的幼女,真是不可思议啊,这个游戏。   西洛振奋精神,独自走进圣堂教会。   恩斯特其实不讨厌她,他只是不满她离开埋葬机关。   见到宿敌,西洛开门见山道:“如你所愿,我混不下去了,所以来注销资格。”   这一回,恩斯特没有像吃了火药似的刻薄她,他先幽幽地看了她一眼,在黑漆漆的没有光亮的教会里,这情形着实让人不自在。   “我知道,你并不受魔术师协会信任。”   “嗯、嗯。”他如此和颜悦色,西洛倒有些不适应了,“你知道了,他们把宝押在间桐家,本来我就很可疑,如果不是肯尼斯哥哥不顾旁人非议,我也无法代表魔术师协会。”   恩斯特不快地眯起眼睛:“你还认他是哥哥,他们家对你可不算多好。你连他父亲养的一条狗都不如。如果不是因为这个姓氏,你在教会也不会举步维艰了!”   西洛叹息一声,随便坐在一张座椅上:“恩斯特,你从来不会说这些话的。谁要你来当说客让我回去了?我告诉你,我永远是代行者,我的心从未有一刻离开过圣堂教会。何况,我清楚自己的份量,但凡还有一日,我能行大预言术,便是他们舍不得丢弃的工具   。等我失去主的恩惠,便是堕落,比罪人都不如。”   “哼。”恩斯特冷哼,又冷哼,“说得多可怜,你压根不会在意旁人怎么用你。你是真正的混账,得尽了一切恩惠,还要撇清。我告诉你,谁都不干净,别人压着你,你也压着别人。就凭蒙主恩惠能行大预言术一条,你就该被所有人忌恨死。”   “我效忠真主,又不是效忠那些人。在不在教会,我都是主之代行者。耶稣基督,那样多的人爱他,教会中又会少我一个吗?”   恩斯特仰脸看着礼拜堂前,圣母怀抱圣子的雕像,他的神情专注而认真,他握紧了胸前的十字架:“没有人爱他,除了抹大拉的玛利亚,真正爱着他这个人的,一个都没有。”   恩斯特似乎有着不同于往日犀利的消沉,西洛走到门口,一挥手道别:“好好做你的监督吧,等战争结束,我会回埋葬机关的,这样就不会有人为难你了吧。”   “……”恩斯特看着她的背影想,他果然看不惯她,浮于她表面上的谦虚谨慎安静,在他看来是傲慢虚伪造作。   但恩斯特随即释然了。真正了解她的人,也许一个都没有。 这样的人,前后左右上下,都被看不见的玻璃封住了,主赐给她玻璃箱子将她关在其中。然后她在里面饰演着,神之子的滑稽角色。   但是没有人能看到玻璃箱内的她,所以爱着真正的她的人,一个都没有。哪怕是她至亲的兄长,见到的也只是套上角色面具的妹妹。   曾有一度,恩斯特很想帮助因为被囚禁的经历而在学院被孤立的少女。但是,恰恰相反,她不需要任何帮助开解,反而帮助了他许多。   他们本来能够成为关系很好的朋友的,可是恩斯特为自己的无能为力而痛恨自己。   西洛一定有什么地方是不对劲的,但是他毫无办法,因为他根本不知道异常在何处。   所以,恩斯特讨厌异常,进而厌恶西洛。   ……   …   西洛走出教堂时,天空下起了小雨。   她喜欢水。   男人撑着一把伞等着她,她快乐地跑过去。   “肯尼斯哥哥,你真的来了。”西洛来到肯尼斯面前,“你是为了让我被协会认可,才让我参加战争。可是,我却反而让魔术师协会产生猜忌,派来了新的增援。”   肯尼斯无奈地摇摇头:“我真希望,你不要这么懂事。我理想中的妹妹是会惹下一堆麻烦然后毫不愧疚地让兄长收拾,最后会投入我怀中撒娇完事的妹妹。”   [系统:恭喜您达成通关条件之一,肯尼斯·艾尔梅洛伊·阿其波卢德好感度满值。]   肯尼斯将伞偏到一侧,张开手臂:“西洛,我是你的哥哥啊。你应该抱怨我把一个   人丢在这里进行残酷的战争,而不是说这些话。”   西洛笑着投入他的怀中,她是多么想,在她对他好感度满值之后,让他成为她心中的真正的兄长啊。   可是,真正涉及到她的心与感情的部分,是不会有的。对别人的真正的亲情友情爱情,她都不会有。   “我要带一个人离开,哥哥去机场等我,我必须要带走他。”想到与时臣道别的绮礼,西洛松开了肯尼斯,跑进了越下越大的雨中。   远坂邸亮着灯,魔术要塞般的府邸对身经百战的代行者来说毫无威胁。   走廊上站着,那位美貌的青年,英灵Archer。   他抬眼看到西洛,温柔地、颇有深意地笑了。   随即贯穿身体的巨大伤口,自西洛的身体内部撕裂。   西洛呆呆地看着自己的身体。不知何时,一柄巨大的金色死镰,贯穿了她的身体,无数赤红色的血珠以极慢的速度四散飞溅开来。   Archer眯起血红的眼睛,以温柔的声音轻声说:“王的狂宴,怎么能被杂种随便搅局呢?”   [Normal End 1:Come On Sweet Death]   [Tips(新增)]   第一个正式结局……   毫无疑问,她死了,被Archer杀死了。   忽视了英灵是西洛的失策,她太低估Archer了,他完全不把任何人放在眼里,的确如他所说,世界是他的玩具,他已经选定了绮礼作为闹剧的导演,当然不会容忍西洛说服绮礼离开。   察觉到绮礼要放弃战争,Archer就理所当然地迁怒西洛,进而杀了她泄愤。   作者有话要说:[注1]维吉尔:但丁所著《神曲》中,但丁的导师、指路人。   我觉得麻婆很可怜,他想要做个正常的人偏偏一开始就是坏掉的。除了世界的痛苦外,他感受不到其他的快乐,自己却又知道这种快乐是不对的~   造物主编写他的程式时一定故意写错了编码吧~   石川智晶的逆光,歌词与麻婆微妙同步了QAQ   “身处被放牧的大海原   故作徘徊不定 左右彷徨   其实只是不愿意承认   自己已丧失人格这件事   天空中漂浮的白鸟 眯眼注视着这份美丽   今夜 踏步深入枞树的栖地   审视自身的浅薄 跪伏在光芒之下   我究竟要怎样谢罪才可被饶恕   啊啊 逆光将身躯涂满漆黑之色   面对那无可比类的日子   如此耀目 如此耀目   “在这里你可以做任何事”   宛如咒语般无数次的重复低语   自言语的尽头迫近的黑暗   那也许正所谓“恐惧”   牵引着爬行在深海中 无欲无求的鱼儿   在穷途末路的终点 仿佛又会有谁在欣赏   愈是死点愈该用力的拨弹   不如微笑着奔向断崖的边缘   啊啊 逆光渐渐映出了轮廓   孤寂胆怯地颤抖着   如此耀目 如此耀目” ☆、甜咸之争   西洛点开Tips面板。   这一回的角色信息全面许多。   [Master:卫宫切嗣(代表阵营:爱因兹北仑)   [魔术礼装:起源弹(能够使魔术师全身魔术回路暴走)]   远坂时臣(代表阵营:远坂)   间桐雁夜(代表阵营:间桐)   韦伯·维尔维特(所属阵营:无)   言峰绮礼(所属阵营:远坂)   [近距离作战使用八极拳,远距离作战使用黑键。]   雨生龙之介(所属阵营:无)(游戏中断时经玩家确认死亡)   西洛·爱尔菲特·阿其波卢德   (原代表阵营魔术师协会,现被协会确认代表圣堂教会埋葬机关)   (游戏中断时经玩家确认死亡)   [近身战使用黑键,英格兰擒拿术。远距离使用枪械作战。]   [系统:Load选择支“退出战争,前往圣堂教会”?Y/N]   西洛选择载入了最后一个选择支,回到绮礼与切嗣交谈后决定跟她离开冬木市的时间点(21章结尾)。   “绮礼,不用跟时臣道别也可以吧。等你离开冬木之后,再告诉他一下就好了。他并不是会拘泥在这种小事上的人吧。”   在绮礼说想要与时臣道别时,西洛立刻表示反对。让他回到远坂家就代表他会遇见Archer,那个英灵很善于引导人心,绮礼可能会因为Archer的诱惑改变主意留下来,所以最好的方法就是不要让绮礼再与Archer见面。   但是对绮礼来说,与恩师的道别有着彻底斩断自己内心对圣杯对战争留恋的意义。如果不去亲自面对,那份不舍将会一直如蛊惑之毒般蚕食着他的内心。   西洛没有理解这点。   “如果你不放心,就跟我一起来吧。”如果无法抵抗心中的恶魔,那么他也没有颜面继续面对自我,如果能够面对时臣,面对Archer,内心也无法产生动摇,那么他才能允许自己离开战场。   西洛露出略微忧郁的神色,果然……不能跳过吗?   也许她根本就没能说服他,他坚持去远坂邸,大概只是骗她离开,而他自己并不打算离开冬木。   绮礼注视着她。   他握住了她的手:“我们一起去,我想战胜我的心。所以请你同往。如果你能在我身边,我应该能够下定决心。   ”   西洛突然想到那个重要的问题:“绮礼,你的快乐,到底是什么?”   对,她只知道他因为自己的异样而迷茫痛苦着,却不知道他的异样到底是什么。   令绮礼感到快乐却又让他无法直视的事物——   “在离开这里后,我告诉你。”绮礼说,似乎是要让承诺显得更有说服力,他重复道,“我一定能够告诉你。”   西洛抬头看看他:“那我等着。”   虽然这样说,但西洛心中某种不祥的预感似乎已经向她宣告了,直到一切结束,他都不会离开这里。绮礼没有办法说服自己离开这块存有着某件吸引他灵魂之物的地方。   身体被切开的痛感仿佛还残留在她的神经中,虽然是游戏,却充满实感。西洛对肯尼斯,对索拉,对一切人,她永远无法将他们看做npc。   也许就像是绮礼被冬木的某件事物吸引着,她也被这个世界的什么吸引着,然后感觉到某种填补空缺的答案近在咫尺,那种心跳加速的亢奋感觉,的确无法抵挡。   明知会招来自身毁灭,也要投入燃尽自己的火焰中。如此令灵魂振奋的感觉。   ……   …   因为有绮礼带路,她甚至都无须突破那些结界,一路长驱直入要塞般的远坂邸。   不同于Normal End里,大屋里灯火通明的样子。已经是午夜,大宅里一片黑漆漆,仿佛一个活物都没有。   绮礼打开了通道上的灯,柔和的黄色灯光照亮干净的红木地板,没有任何异常。   “有些不对。”西洛嘀咕道。   身为代行者的他们,比谁都更熟悉死亡的气息。   在外面时已经觉得异常,走进来之后,她只觉得这座大宅充满了森冷的死气。   绮礼没有作声,他屏住呼吸,自然这栋房屋中除了他们没有旁人,他只是无法抑制内心即将满溢的激动。   亢奋的兴奋的情感,在心底酝酿着,如果不努力克制,就会失态地露出狂喜的表情吧。所以他连呼吸都一并克制。   走在他前面的,他的引路人,并没有察觉他的异常。   维吉尔指引但丁从炼狱山底登上了山顶,让但丁再次见到了,永远的淑女贝阿朵莉切。   西洛,却直接指引他来到了「天堂」。   与五年前,注视着妻子死去同样的狂喜在绮礼心中翻涌。   这一回,死去的是——   看见躺倒在红色地毯,身下的血液将地毯染得湿透猩红的男人。西洛立刻检查他的呼吸心跳。   躺在这里的是远坂时臣的尸体。   绮礼看着西洛检查时臣是否依旧活着,如果她不在这里多好,他就可以毫不克制地露出笑容,面对自己内心涌出的狂喜了。   西洛努力加上的阀门如此脆弱就被冲破。唉,她竟然试图说服他,让他不再去思考这种快乐?而他也傻乎乎地试图接受了?   真是笑话,他只有求道一种生存方式。   不行了,实在是太肮脏龌龊了——   这无法压抑的内心的愉悦,是堕落的愉悦而非快乐。这样的自己,心中那隐隐约约的答案已经呼之欲出。   西洛不会理解,她也无法面对。因为他实在是下贱龌龊到了极点。   不不,如果让她明白他到底是什么样的怪物,这不是更加令人赏心悦目吗——   绮礼勉强镇定了一下自己,他还需要更多的求证,不能仅凭这么一两件事就确认。   他来到西洛身边,西洛对他说:“他死了,可是离他谈判完才不过两个小时,到底是谁杀了他?”   根本没必要追问吧。只要感受到死亡与毁灭带来的愉悦便好,其余的事还要管它做什么。绮礼严肃道:“一定要找到杀死时臣的人——”   “然后为吾师报仇。”多么完美的借口,绮礼不得不佩服自己能够完全压制内心的情感表现得如此沉重。因为他是耿直的神父,所以无论说什么都如此令人信服。   “唉——”西洛虚弱地看着时臣,他被普通的利器所杀,无法从凶器判断凶手。她做了急救,可是已经死得全身冰冷的人,又如何能够救回呢。   “起来。”绮礼把她从地上扯起来,“西洛,发生这种事,我已经没法离开了。你也因为强制证文的作用要一直留在我身边直到战争结束。”   他将双手搭在她的肩膀上:“你能够帮助我到最后的,是吗?”   ——感觉很怪异。西洛觉得,绮礼似乎太有精神了一点。他对将来的行动抱着一丝雀跃,虽然他隐藏得极好,但是西洛还是觉得他似乎,有点高兴。   而且他对她的态度,与来这里之前已经不同了。他现在更像是在胁迫她作为助力留下来。   大约是意识到了某种错误已经产生了吧,西洛摆脱了绮礼的桎梏,没有回答他。   目睹了恩师的尸体,绮礼曾在临终的妻子身旁所醒悟的   东西从被他努力淡忘的深渊中爬了出来。   想要蹂躏,践踏,毁灭,摧残,行一切肮脏下贱之事——   尤其是,现在他面前还有一个活人。   必须直面这一切。绮礼的内心严肃地告诫自己。   “主生人育人在世立功膺主预备之真福。我今为已亡炼狱众灵在世侍奉真主信从圣教……”   西洛将手按在十字架上,为时臣做了最后的祷告。她察觉到这里存有某种诡秘而亵渎的不祥。所以必须回到了圣职者的身份上来,面对死者,给予他安息的祝福。   被祷词惊醒,回归到神父的身份,绮礼颤抖着手握住了胸前的十字架,这是将自己分崩离析的灵魂重新束缚的最后约束。   绮礼在胸前画下一个十字。    ☆、甜咸之争   “得尽快通知他的家人才是,远坂的夫人住回了禅城家吧,要尽快通知她为丈夫料理后事。”为时臣合上双眼,西洛对绮礼说。   “这件事可以暂缓一下,远坂葵可能承受不了这件事。”绮礼的嘴角露出疑似嘲讽的弧度,“毕竟是那种像活化石一样,离开了丈夫就无法生存的女人啊。”   “就算古朴一点,也不失为是个好妻子啊。”本能告诉西洛,现在对绮礼所说的一切都应当反驳。但是西洛内心似乎也明白,就算她反驳了他千万句话,某件业已促成的事已经无法挽回了。   “吾师的后事就交托给我吧。”绮礼嘴角扬起一抹微笑注视着西洛,干枯的心灵因为重新注入的动力而富于生机,此刻的他相当有精神。   “没想到,我不过离开一会儿,时臣这家伙就死了啊。”身后传来的嘲讽声音令人无端心生厌恶,西洛无须回头也知道是谁。   为漆黑房间带来金色华光的英灵,Archer,对有人死亡这件事抱以毫不尊重的态度,更何况死去的远坂时臣还是他的Master。   恰恰相反,他似乎有些喜悦,有些兴奋,并丝毫不愿掩饰他的情绪。   “代行者,你也在啊。你对绮礼的保护未免太周全了些。”   Archer的这句话是对西洛说的。   西洛明白他的意思,她对绮礼的寄望绝对与Archer相反。上次见面时已经确定了这点,如果她真的妨碍到Archer,就会如之前一样被Archer杀死。   她并不惧怕被杀,但是如果Dead End换不回有意义的经验,那还是尽量避免的好。   “我、我跟绮礼的立场是相同的,都是为了教会。所以,直到最后,我都会帮助他。”她既回应了绮礼之前的要求,也向Archer表明自己的立场。   现在的绮礼有些危险,西洛觉得如果她妨碍绮礼,绮礼可能会像Archer一样杀了她。   “是吗?”Archer打量着她,血色瞳仁中闪烁着探究考量的光。   西洛也看着他,奇怪的是,Master死亡了,身为Servant的他怎么还没消失呢?   “本王有独立行动的技能,即便Master死亡,也可以继续存在哟。”仿佛真的看穿她的想法,Archer解释道,他将眼睛眯起来看向绮礼,“不过,如果没有新的Master,消失也只是时间长短的问题。所以,我也急于寻求需要Servant的Ma   ster呢。”   “这里并没有失去Servant的Master……”察觉到他言语中的暗示,西洛说,然后她第一次注意到绮礼的手。   绮礼的右手,理应因为Assassin的消失而失去的鲜红令咒赫然印于其上。   “什么时候的事……”西洛以难以置信的微弱声音低语……   这个男人,有着足够让圣杯赋予他两次令咒的渴求圣杯的理由,所以毋庸置疑,他对这个战场怀有惊人的执念。   绮礼,从来没有真正相信过她。所以根本没有告诉她重获令咒的事。   如果她早一点明白他对圣杯的渴望如此之深,那么一定能够更加努力的——   但是,那样她就能阻止绮礼吗?   就像野兽渴求血液,灵魂也在寻找缺失之物。寄宿于绮礼的人类本能,驱使着他慢慢靠近战争的核心。   绮礼只是按照自己的意志追求圣杯而已,这并不是多坏的事。让圣杯落入教会之人的手中,也算符合埋葬机关的意愿。   可是西洛似乎已经认定了这是一件很糟糕的事。   手机不合时宜地响了起来。是只有家人会打来的那支。   “你在哪里?”肯尼斯的声音从电话那头传来。   已经走不掉了,西洛握着手机,跪在时臣的尸体面前,对上Archer的视线。   「我、会死在这里」   之前面对突如其来的死亡,无暇想太多。但是现在有了足够的面对死亡的时间,才发现这其实是挺渗人的感觉。   死亡——   Thanatos   她无视了绮礼询问的目光,走到走廊外接听。   “肯尼斯哥哥,我去找监督注销资格,很快就会来,你在机场等我,千万不要进冬木市。”   至少恩斯特会把她死亡的消息通知家属,肯尼斯就不用进入冬木来趟浑水了。   爱德尔菲尔特家参加过第三次圣杯战争,据说那次姐姐杀了妹妹。而她也用流着与母亲完全相同血液的身体杀掉了母亲的妹妹,如同真是这个古老家族的诅咒使然。   柯赛特说,她来惩戒她。于是有了魔女的游戏。这就是人性的多面叠加后诞生出的用以囚禁她的囚笼吗。   西洛觉得这世上没有一样事物能令她发自灵魂地颤栗。   无论多么奇怪的惩戒——   毫不在意。   “你骗我呢!我就在教会门口!   ”肯尼斯不满的声音震得她耳膜作响。   “本来就是,从小被我骗到大的嘛。”西洛忍不住笑了,按掉了电话。   “不让他来接你啊,可爱的妹妹。”突然出现在走廊对面的Archer,颇有气势地看着她。   在西洛看来,人都是一个样,英灵活着时也是人,所以无论Archer多么有王八之气,她也不会有被气场震慑的感觉。   “——本来就不是真的妹妹。”西洛敷衍了事地说。   “他为什么这么焦急,因为你到极限了吗?你的袖子下面隐藏了什么——”Archer拉长了声音,迅速抓住她的手,拉上修道服的袖子。   仿若干裂土地般的,遍布裂痕的肌肤在绷带下若隐若现。就像是从内部裂开的瓷器般,皮肤出现了重重叠叠的细微纹路。   无论是谁看到这副情景都会惊讶,这副身躯竟然依旧是活着的。   对西洛来说这并没有什么,如果接触到海水,恢复也只是二十四小时的事。只是真心很难看而已。   “果然是异类啊——”   Archer快乐地宣布这个早就知道的事实。   “如果是人类,变成这副模样根本无法存活。但是,换做你这样的怪物——”   西洛举起手握住了胸前的十字架,她的眉心酝酿着风暴。   好、好想,一巴掌扇在这张蠢脸上啊。   Archer微微笑了,他缓缓向她摊开手,他的手上躺着一对蓝宝石耳坠,不过从西洛的角度看,那对在昏暗灯光下熠熠发光的蓝宝石又是赤红色的——   “多么美丽的蓝色宝石,为着收藏它,狂热的收藏家们曾流过多少血,踏平多少土地,又让多少平民死于战乱和饥荒……拥有过它的人有无数,每个拼命保存着它的人,皇帝,教皇,贵妇,政治家,都因为它招来毁灭……爱着它的人都死了,只有它一直好好地,好好地,散发着美丽的光芒……”   他缓缓凑近了她的脸:“既是蓝宝石又是红宝石,这样的珍品此世只有一件,因为神话的时代过后,能从眼珠中挖出这种珍品的幻想种属再也不能存在于世界内侧了。本王所收藏的宝物必须是世上绝无仅有的,可是你的眼睛深处闪烁着多么肖似它的光芒啊。同样的东西,哪怕多一件都觉得多余,那就不是珍品,而是令人厌恶的赝品了——”   西洛抱起手臂瞧着他:“你是多么无聊啊,面对我这样一个无足轻重之人都能说出一堆废话。吉尔伽美什——   如果我猜得没错,这就是你的真名吧,Archer。”   从他对宝物的狂热收藏癖,以及那狂妄嚣张态度来推断,他大概就是那位自命不凡的暴君吧。   既然这英灵对自己并无好感,那么可能被他再度杀死的自己也就没必要对他卑躬屈膝。   “别自以为是了,杂种。”Archer厌恶地别过脸去,“如果你以为我会这么轻易就杀了你,那真是太天真了。”   他把那对镶嵌着人鱼眼珠的耳坠往地上一扔,自上面踩过去,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那对珍贵的耳坠就这样碎成几块,只有那对宝石依旧完好,在红木地板上滚了几滚。   西洛低头看着逐渐爬上干裂细纹的双手,将手往袖子里面藏了藏。   普通的水到底不能长久,只有海水,才能弥补那份干渴。   作者有话要说:小姐少爷请看这里   【入V公告:本文将于8月22日周三入V】   若能继续捧场,非常高兴。若不能,也谢谢支持到现在!~   PS感谢一梦似华亲亲的第二雷~~~~~~~ ☆、甜咸之争   “阁下该知道,监督的职责并非保证每个参战者的安全,只要他们没有将魔术与神秘的存在公开于世人之前,无论采取何种手段取得胜利都不为过。令妹没有违反规则,其他人也没有。我也没有收到令妹退出战争的请示,自然没有保护她的义务。”   被西洛挂了电话,对冬木市一点都不熟悉的肯尼斯只好直接去圣堂教会找了监督。   这位监督虽然名声恶劣,但是——   在神学院时,西洛和恩斯特似乎是一对,这是肯尼斯从潜伏在圣堂教会中的人那里得到的消息。如果是这样,恩斯特拒绝帮助西洛不是太不近人情了吗——   因为,貌似当初还是恩斯特先甩掉西洛的。虽然对自己的妹妹是被抛弃的一方感到不满,但此刻肯尼斯只有求助恩斯特了。   没想到,无论肯尼斯如何努力,监督的态度始终坚决。   “一定要如此固执吗?”肯尼斯灰心沮丧地抛下这句话离开了教会。   恩斯特面无表情地目送他离开。   自然他承认自己很欣赏西洛,但同时也是真的讨厌她。   在神学院这种家世关系并不比魔术师协会简单的地方,实施学生自治的封闭制度让学院笼罩在等级森严的紧张氛围中。   低级生被高级生欺负,做着佣人杂役一般的事。没有势力支持的弱者,如同草芥般遭受着各种暴力。因为这种隐藏制度而自杀的也有不少。在那所学院里,大概没有人没被欺负过。   自然地,成为班长,级长,自然就不会被自己所辖范围内的人欺负,直到成为学生会主席,这个学校就不再有能够欺侮你的人了。   西洛算是很懂规矩,循规蹈矩缓步上升,逐渐减少被欺负次数的那种聪明人。不过她也从来没去竞选过级长,主席。   恩斯特注意到西洛的存在时,离毕业还有两年了。她算是块读书的材料,跳了好几级,虽然小了他两岁却跟他同级。   毕业后的人大部分是去教会,然后一帆风顺地做上去,主教,红衣主教,教皇顾问。当然还有一部分极少的人,去了即便在教会中也风评很差的圣堂教会。   圣堂教会名义上是教会的影子,实质上是相当独立的机构。   恩斯特的父亲是埋葬机关的总务,父亲自然希望恩斯特进入圣堂教会。   如果母亲没有去世,恩斯特大概就会和任何时候一样,默默地听从父亲的教导,顺从父亲的安排。他的性格全由父亲锻造,无论样貌行事都与父亲如出一辙,看不出半分母亲的影子。   恩斯特曾和父亲一样,将母亲视作无物,认为那是个无用而多余的女人。   直到母亲去世,母亲到底是怎么死的,没有人告诉他。   但是恩斯特猜得到,在丈夫   长年施加的恐怖氛围下,母亲已经从原本美丽开朗的世家小姐变成了如今这个畏缩胆怯,长年头痛,看到丈夫会抖成一团的女人。   从刚刚开始懂事起,恩斯特就在想,对她而言,是不是死掉比较安宁比较幸福呢?   多么可怜,多么悲哀,这个女人活着的每一秒,都在恐惧和颤抖中度过。她也只会让身边的人觉得麻烦。   她唯一活下去的动力大概就是儿子,冷漠的,和丈夫长得几乎一模一样的儿子。她可怜的卑微的爱都倾注在对儿子的照料上。虽然她的爱毫无回报,恩斯特上学期间没有寄过一封信给她,也没有打过一通电话给她。   恩斯特以为他早就心如磐石,对亲人毫无情感,在得知母亲死亡时,也只是冷淡地感谢别人的通知。   直到他慢慢走到无人的废弃地下室时,才趴在桌上,控制不住地泪流满面。他从记事起就没哭过。   「我是爱着她的——   除了她,这世上也没有任何人爱过我——」   他一直压抑着对母亲的眷恋和同情,妄图有一日,自己能够足够强大,强大到可以不畏惧父亲,然后将母亲从那份恐惧中解放……   “被谁欺负了吗?”有个懒洋洋的声音问,那人似乎还伸了个懒腰,似乎被他的抽泣从好梦中惊醒。   她欣赏着抽泣着的少年泪流满面的脸,感觉心底升起由衷的同情。   她自己不会流泪,不过很懂得对人类的泪水分类。泪水中包含着怎样的痛苦哀思,是为何种损失而流,她一看就明白。   这种、为了失去所爱之人而流的泪水,分外灼热,令人向往……   “不哭不哭。”西洛走过去,拍拍他的背,她从口袋里拿出一个金灿灿的橙子,这是昨晚出去游海时,从一个豪华游轮上掉下来的,正好被她捞起来。   学院有不可以接受家庭的零花钱的规定,一切用度都是严格控制好的。所以凭她这种不愿惹事不愿晋升的性格,能得到一只反季节的橙子,是很不容易的事。   西洛剥了舍不得剥的橙子,把橙子一瓣一瓣地撕下来递给他。   之后,恩斯特在集体上课时注意到她总是被孤立的一个,不过她心理素质很好,没有表现出任何可怜样。   恩斯特失去了最爱的母亲,他甚至没有让母亲知道,他心底是多么爱他。他不在状态,也不介意其他人的看法,于是他主动找了西洛,带着橙子。   西洛看到橙子失而复得,果然很高兴。   然后,他们上课时总坐在一起,有时也一起复习。   人人都以为他们是一对。   最后一年,他当上了学生会主席,这真是无意间得来的成果。他本着消沉落寞的态度和被孤立的少女一起,没想到无论学业还   是地位都有所提升,根本没有任何堕落的迹象。   相反地,相当充实。   令人厌恶地符合父亲的期待。不过西洛无论出生还是经历都有很大的污点,如果让父亲知道他与这样的孩子混在一起,大约并不令他高兴吧。   但是这个想法也落空了。父亲说,那个少女有令教会期待的特殊才能,是比你重要得多的人才。   父亲一直没有忘记爱德尔菲尔特的家主,他年轻时因为圣堂教会与魔术师协会的对立关系而不得不放弃那段恋情,娶了不喜欢的女人。而西洛跟那位爱德尔菲尔特小姐年轻时的模样有七八分相似。   所以父亲一直欣赏西洛,她一毕业就让她进了埋葬机关。   真是令人厌恶,无论恩斯特做什么都符合那个畜生的期待。   甚至连他自己也完全是照着父亲雕琢出的副本,肖似的外貌,一样的性格。真是令人厌恶。   ……   …   恩斯特看着外面连绵成线的细雨,肯尼斯才刚离去不久。   西洛没有错,但是她令他变得愈来愈像他的父亲。   所以恩斯特厌恶她,他没办法喜欢她,没办法对她多好。恩斯特下意识地觉得,如果他对西洛好一点,就是对他可怜的母亲的背叛。   犹豫了一下,恩斯特向门外走去。   西洛现在应该跟言峰绮礼在一起,既然她愿意放弃资格,他就去收回她的令咒吧。他知道,他突然对她很恶劣,让她在最后一年受尽欺负,都是他的错。   至少,现在补偿她,让她平安地离开冬木吧。   作者有话要说:谢谢支持O(∩_∩)O   在下会努力~ ☆、甜咸之争   西洛的身体素质很强,强韧到了一般成年男性远远不如的地步。   如果光以身体的强度评判,她远远比Archer要强。所以在她看来,Archer是很瘦弱的,因为这个以貌取人的毛病,她完全忽视了Archer是作为杀人工具被召出的Servant。   眼下她没有继续留在绮礼身边的打算,如果想要走完整个圣杯战争,显而易见是要远离Archer,另起炉灶的好。当然前提是她的确能够走掉而不是再次被杀。   她在远坂家随便找了间客房窝着,Archer十分敏锐,连续一周没有海水补给的她,身体机能已经下降到极其危险的限度,皮肤开始大规模地干裂。   到目前为止,因为她本身对圣杯没有渴求,所以一直处于被动状态地走入了这样的僵局。   “不用管绮礼,不要管他也没关系。无论这片土地如何变化,外面的世界依旧正常。那才是你的世界。”   心底有个小小的声音劝说她。   放弃这个游戏的通关,放弃引导言峰绮礼的想法,与这场圣杯战争完全脱离关系,然后回到阿其波卢德家。将那里当做自己的家,将这个十八年前的世界当做自己的世界——   她能够做到,这并不难。作为一个兢兢业业的代行者,作为主的忠仆,无论在哪个时空,都只有一个身份,只有一个使命。   绮礼的妻子去世后不久,她见过绮礼。那时她在学院读最后一年,因为毕业鉴定的需要去意大利的教会做见习生。   大概是在那时,她对他的印象鲜明起来。   他颓废而消沉,神色晦暗,总是长时间的沉默,甚至因为别人的一句询问而别过脸,默默地流泪。   为了他自杀身亡的妻子而流泪——   西洛喜欢看到这样的眼泪,她喜欢看到人类因为失去所爱之人而流下的饱含炙热情感的泪水。   西洛搜集的不是珍珠,而是人类的眼泪。这是她唯一为自己保留的小小爱好。   绮礼是因为他的答案在圣杯中而留恋这片土地,她自己呢?   她虽然有爱好,却绝不会为了珍珠而玩物丧志,永远不会像离不开吃了一半的鱼的猫般恋恋不舍。说离开就离开,无须踌躇……   决定了,好奇心这种东西还是速速抛却为好。   言峰绮礼对她的好感度是满值的,至少,他不会轻易杀她。她既然已经决定不妨碍他,他也一定能够答应她离开的请求。   至少现在还来得及,去和绮礼好好谈谈,她不想留在这里,一秒也不能多待。   这片土地,就如同被耶和华遗弃的丧失之城所多玛,不被主之荣光所福泽。她是不能待在这里的。   即便绮礼要她的令咒也没关系,即便切断一只手臂,她对教   会而言依旧是无可取代的代行者。   她做了决定,只有在这片土地上,任何自私的决断都不影响她对主的忠诚。   西洛立刻去找绮礼。   绮礼依旧在时臣死去的房间,但是时辰的尸体已经不在这里了。他站在窗前,胸前的十字架平静地反射窗外透进来的苍冷月光。   西洛还是第一次如此认真打量他的外貌,他的头发是深棕色的,并不是日本人常见的黑色。他出生时,他的父亲已经很老了,因为是年老时意外得到的孩子,所以璃正将他当做是主恩赐的奇迹般悉心培养。   绮礼,这个名字包含了璃正对他的美好寄望——   的确,绮礼如他父亲所愿般优秀。但是,他的父亲有了解过表象之下的绮礼吗。如果连最亲近的父亲也没能真正了解过他,这样的绮礼不是太可怜了吗。   “我正想去找你。”绮礼看着她,他难得有这种表情,带着点轻微的笑意。   整个人都很轻松——   西洛觉得这样的他没什么不好,人总是要有个目标,愿望之类的,然后去追逐。绮礼不是已经在这里找到他人生的热情所在了吗,这对绮礼来说是好事,他只要顺从他的心一直追逐下去就好了。   而西洛也有冬木之外的世界。她见证了绮礼求道经历中的一段,然后,现在该和他道别了。   明明是很好的选择,到底是哪里不对呢。哎,那一定是因为绮礼一直坚持他的异常,所以她也跟着觉得到处都不对起来了——   明明一切都很正确。   “绮礼,看起来你一定要留下来了,因为时臣不知道被谁杀了。”西洛挤出个笑容,“我、我家里还有人在等我,我本来就不想要圣杯——”   “我要离开了,我想可以把我的Berserker留给你,还有Archer……无论什么事都能办到吧……”   她绝对没有抛弃绮礼不管的意思,她原本就没有承诺过什么,也没有留在这里的义务。绮礼一个人也可以做得很好的。   绮礼笑了:“西洛,你在说什么啊。你怎么能离开呢?”   他的反应就好像她说了一个傻缺又白痴的笑话一样。   “你忘了,证文的约束了吗?”他已经走到她面前,带着凉凉的笑容看着她。   他对她的好感度没有降,但是这种表情跟西洛认知中的正常人真的相差太多了……   原本,自我强制证文这种东西对她就没用。   她姓爱德尔菲尔特,又不是真姓阿其波卢德。证文上的名字所代表的人根本就不存在。   「我骗了你,玩了文字游戏」   这话她现在真不想说啊。   “你一直愿意帮我,从很久以前起,你就很愿意帮我。”绮礼看着她,他的眉微微压低,眼   中有一线阴霾,在晦暗的灰色夜幕中更显幽暗。   “什么?”西洛只知道,在她愿意帮他解决疑惑之前,因为他先对她使阴招,她也毫不吝啬杀意地想要杀掉他。   “你的脸上,有一道伤。”绮礼用手指划过她的脸,被魔术遮掩的疤痕。   他的动作极慢极慢,就如同他正以一把匕首缓缓切割开她的皮肤,所以要慢慢地,慢慢地划开。   “五年前,我自杀未遂,因为有人救了我——”   “身为主的忠仆,怎么能抛下迷途的人不顾啊。在你面前的我并非神父,就如你所说的那般,只是个因陷入空虚而无可自拔之人,无可救药的迷途之人——”   「我帮不了他,即便加以引导也无法使这个男人从本能的吸引前走开。」   这片土地,一定是像所多玛那样的罪恶与堕落之城吧——   “绮礼,只要离开这里就好了。即便没有圣杯,生活也依然继续——”西洛无奈地说,虽然她知道现在说什么都不会有用。   “如果没有你当初的多余举动,我早就死去,得到解脱了。在遇见奥尔黛西亚之前,就已经死去。是你救了我,强迫着我继续求道——如今,你却要说我的迷茫与你毫无关系吗?”绮礼看着她,深色的瞳仁里映出她的脸。她的神色依旧是无动于衷的,说冷漠未免过分,然而的确失于冷酷。   不对,1989年的时空本就不该有她。如果没有她救他,时空法则一定也有替代事件让言峰绮礼这个人活到1994年,因为1994年的圣杯战争必须有这个男人的存在。   跟有没有她毫无关系,他本来就会活到现在。   可是西洛没办法跟言峰绮礼解释这个问题,她跟他真的没有所谓羁绊存在。   Archer踩碎的耳坠,附带着让它的收藏者死于非命的魔咒。西洛突然觉得,言峰绮礼的眼泪可能比人鱼眼珠附带的诅咒还要可怕。   QAQ她不要做玩物丧志,因为收藏爱好而玩脱了的收藏家。   “我已经不会妨碍你了啊,我甚至不会把令咒还给监督,而是直接转交给你。我一直在帮助你啊。现在,胜利的道路已经为你指明了啊。”   “但是,我会害怕。我有预感如果我真的明晰了我的答案,我可能会走向毁灭。”   但是内心有个声音在反驳绮礼,他已经隐隐约约知道了,在看到时臣的尸体时,几乎可以确定了,他曾从妻子的死中得到的启示。只是现在的他仍旧缺乏勇气面对自己。   “那么,就止步于此吧,绮礼。你明明也知道,就这样停下来,一切都会照旧。即便是空虚的生活,也定然有某种意义存在。”西洛的脸上毫不掩饰倦怠与怜悯,“能帮助自己的   永远只有自己。我并非全知全能之主,我不能帮助你。”   她能力有限,而Archer一定会指引他走向截然相反的道路,尽管她难以想象后果。   “吉尔伽美什能从一开始就看出你的不同之处,他大概能够帮助你更多吧。”西洛安慰他说。   “我想过了,杀了时臣的很有可能就是他。我并不愿信任他,尽管我与他重新订下契约是迟早的事。”绮礼冷笑了一下,“如果你一定要离开,我也不会勉强。至少待到天明再离开吧。也让我重新考虑一下,要不要就此止步——”   “西洛,我很愿意听你说话。”神父将手从她的脸上移开,“你的话语令我平静。”   作者有话要说:入V第一更o(∩_∩)o   谢谢支持~~~~~ ☆、甜咸之争   送走了西洛,绮礼回到房间,看到坐在沙发上的Archer,绮礼甚至对Archer笑了一下。绮礼的确心情很好。   “你还满意吗,对现在的状况。”绮礼主动问道。   “无论我满意不满意,你现在不收敛一下这副情感外露的模样可不好。”Archer举起面前棋盘上的棋子,漫不经心道,“你那异于常人的愉悦到底因何存在呢,不过,这也是你的有趣之处,绮礼。你就让这个代行者一直待在这里吗,无论如何,她都是Berserker的Master,是你的对手……还有,你不是先要找到杀掉时臣的人么,这么悠闲好吗……虽然我对你这种矛盾的道德是无法理解啦。”   “时臣是教授我魔道的恩师,我自然要为他料理后事。不过,到底是谁杀了他,这个问题,你比谁都清楚吧,Archer。”   现在的绮礼已经开始慢慢理解Archer对愉悦的追求了,这个英灵即便在失去供魔后也无动于衷的沉着态度着实让人佩服。   英雄王没有抬头,他依旧微微蹙着长眉,看着纯金的棋盘:“嗯?我听不太明白。”   “事到如今,是谁杀死吾师,这一点都不重要。”绮礼来到Archer的棋盘之前,将一名Master摆放到空缺了Master的弓兵棋子前面。   “遗憾吗,对时臣的死?”Archer的红眸中漾起一丝兴味。   “说不定我对凶手还抱有一丝感激呢。”绮礼的声音带着一丝冷峻的笑意。   “我是问你,对没有亲手杀了他感到遗憾吗?”Archer抬脸,血色的双瞳中是毫不掩饰的冷酷与欣悦。   “现在,还有一个人,可以让你稍解这份遗憾。那个代行者,是叫什么——西洛。事到如今,她依旧抱着让你离开这里的想法,不是太不解风情了吗。绮礼,你知道该怎么做的,杀了她吧,结束这种一直不能亲手为之的遗憾。”   “或者,随便怎么做都好——总之就是尽一切努力来折磨,消遣。这就是愉悦嘛,她本来就活不了多久了。”   绮礼摇了摇头:“无论何时,我都是主的仆人。她是与主之信仰捆绑一处的神职者,是与我信仰同源的姐妹——”   “所以你才会动摇吗?事到如今,你还在犹豫什么?难道真的要抛下这一切,回归到空洞乏味的空虚中吗?!听从她的话,放弃你开始醒悟到的一切。”Archer不快道。   应该不会了吧——   绮礼想到西洛,她是将所有人往光明之路上引导的神职者,无论是谁,即便是绮礼也是深深拜服于主之荣光的——   如果有谁能将他从即将自我毁灭的深渊中拉出……那样的事,说   不定西洛能做到。   如果他即将追求的是深重的罪孽,如果有西洛在自己身边,他会稍微安心。   事到如今,绮礼已经不可能离开冬木。   所以,他也不会让西洛离开。   “我这样的人只有抱着疑问求道一途,我会在这里,以自己的意志向圣杯寻求答案。”绮礼坚定道。   他的目光停留在茶几上,西洛刚刚喝过的水杯上。   她一定是有些糊涂了,感知和反应都降低许多。是因为持续缺水的缘故,所以各方面机能都退化了吗,连水中加了其他的东西都没发觉。   不过她如此大意正合绮礼的意。   “虽然我是不大清楚你对她到底怀着怎样的期待啦,不过你并不愿意让那个代行者离开吧。你真愿意让她放弃战争,就这样离开吗?”Archer问,他总有预感,西洛是个挺麻烦的存在。   “……谁知道呢……”一定要让她见到我的答案,绮礼固执地想,没关系,她已经无法离开了。   原本就濒临极限的身体,如今又加上了药物的摧残,即便她的身体素质的确一流,此刻也比普通人都不如了。   ……   …   从发现西洛不是人类,而是某种对水有强烈依赖的幻想种后,绮礼就一直有意识地减少对她的水分供给,饮食也一律是极其辛辣的麻婆豆腐。加速她的缺水。   绮礼敲了敲西洛的房门,没有任何回应。连这么大的响声都无法惊醒她,说明她已经完全陷入混混噩噩的状态了。   他拧开把手,走了进去。   西洛半靠在书桌旁,头低低垂着,口袋里的手机不断地震动,她也毫无意识。   绮礼从她衣服里拿出那支手机,打开看到通讯人,是监督。   恩斯特没有找到西洛,所以才打了电话来。   “……你好。”迟疑片刻,绮礼接听了电话,他的声音没有任何不妥。   “你是——?”对方的声音略显犹疑,似乎疑惑自己打错了电话。   “言峰绮礼,她在我身边。”绮礼一边听电话,一边在她面前跪下,平视着她歪向一侧,平静得如同死掉一般的脸,“有什么事情请对我说,我会替你转告。她刚刚才睡着。”   “她在你身边?”恩斯特重复了一下,他看着微微发白的天空,黎明即将到来,“刚刚睡着是什么意思?”   话一出口,连恩斯特都要鄙视自己问得弱智。   “就是……那个意思。”绮礼以略带不耐却依旧礼貌的声音说。身为监督为什么要单独联系她呢,真是麻烦。   他伸手拨开西洛额前的碎发,然后扼住她的脖子,试着慢慢收紧手,“她睡着的样子很安静,我不想吵醒她。”   “等一下,她有退出战争的意愿,你   们在哪,我来找你们。”恩斯特微微握紧了手,然后松开,“我来取消她的资格。”   “她从来没有说过要退出,我比谁都清楚她的想法。她想要圣杯,如果你从其他人那里听到她要放弃的说法,那一定是有谁想对她不利。是她的哥哥告诉你她要退出吗?”绮礼掐紧她的咽喉,“她从不对人说,她在阿其波卢德家遭受过什么待遇,如果你知道——”   “我知道,哪怕只是一部分!”恩斯特突然暴躁地打断他,“我了解她,比谁都清楚!”   “那你就该知道了,她的哥哥只想利用她。西洛有必须得到圣杯的理由,绝无放弃之意,雷维阿坦,你只要做好监督的工作便可。如此偏袒某个Master,不是你的作风。”   “慢着,我了解她,比谁都要了解。她不可能跟你在一起,她不可能跟任何人在一起。”恩斯特理智而冰冷道,“如果她真在这里,弄醒她,让她来听,言峰绮礼。”   绮礼微微蹙眉,准备直接挂掉电话。   这时,一只手轻轻按住了他的手。被他掐紧脖子的西洛,终于因为致命的窒息感而醒来,她虚弱地睁开眼睛,握住了手机。   绮礼松开了手。   她微微咳嗽了几下,将手机拿到脸侧:“恩斯特……我没有放弃战争的意思,做好你的监督工作,战争结束后见……”   “西洛。”听到她的声音,恩斯特缓和了声音,“……”   西洛微微笑了:“什么事都没有,什么事都不会有。恩斯特,我并没有忘记我们曾亲如兄弟。”   她挂断了电话。   现在她明白了,言峰绮礼不会让她离开的。   “不继续吗?掐死我?”她问他。   “怎么会——”绮礼冷笑,真要掐死一个手足无力的人,只是几秒钟的功夫。   他不会真的杀她的,从他碰到她的那一刻起他就知道了。   他抱持着主的信仰求道,西洛在他身边,就能提醒他时刻不忘信仰。他需要她在身边活着,而不是像Archer所说那般,杀掉她来弥补没能杀死时臣的遗憾。   “我抱歉……”绮礼抚摸着她的头发,他的神色平和如常,“对不起。如果这世上还有谁能在最后拉我一把,那一定是你。抱着这样自私的想法,我需要你。就不能多待几天吗,我保证,到最后一定能让你知道我的答案。你明明也对我的疑惑抱有兴趣——不,从一开始,你就对我抱有好感——”   “怎么能这样说?”西洛觉得很窘迫,看来她憧憬言峰绮礼憧憬得一点都不默默,“我、我并没有——”   “你真奇怪。”绮礼笑着说,“这种吞吞吐吐的语癖,一点都不适合你啊。”   西洛也很奇怪,她感觉自己很没   力气,按理说她的机能不至于恶化到这种地步。她不知道因为麻痹神经的药物作用,她才会如此迷糊。   “只要别把其他人扯进来,我多留几天也没关系……”西洛总是很识时务,如今她没有与绮礼讨价还价的资格。甚至连用责备的眼神瞪他都懒得做了。   他后来说了什么,西洛都没有怎么听。他最后把她转移到沙发上去睡倒是赢得了一声感谢。   绮礼也不打算让她一直处于这种神识迷糊的状态,为了暂时控制她才出此下策。但是绮礼对她并没有恶意,他只是想要让她知道令他感到愉悦的事物到底是什么,既然她曾经问过,那么他一定要告诉她。   那是何等背离她的信仰,何等龌龊肮脏的愉悦。   那时,她会露出怎样的表情,给出怎样的反应呢——   一念及此,绮礼就莫名地期待那一天的到来。   饭0饭 血色三千鸦整理 ☆、甜咸之争   西洛的好梦并没有持续多久,很快她就被Archer给弄醒了。   她躺在沙发上,Archer阴测测地用眼神屠戮她。   “你干什么?”最坏的结局不过就是死掉后再找一个选择支重来,西洛表示一点都不畏惧Archer。   “我看看你。”他挺随和地笑笑,“你虽然不是很难看,但也没什么女性魅力嘛。那个人鱼的安徒生童话其实也在影射基佬的故事,我说,你真算是女人吗?”   “……”   “我只是好奇,竟然真有人会对你产生好感——”Archer眯起眼睛,“自然在我看来你完全令人生厌,不过,谁叫别人的口味本就偏颇呢?哼,所以我真的不能杀你啊。但是应该可以做点别的什么——”   西洛刚要想出几句话来好好反驳,她业务繁忙的手机又响了。   应该不是恩斯特,她都用那种口气跟他说了,他知道不该干涉她的事。   她摸出了手机,是肯尼斯打来的。这一回一定要让他乖乖回老家。   与她不同,人类都是纤细的易碎品,需要好好保护。   “肯尼斯,我来告诉你,我参加圣杯战争的真正目的吧。”西洛握住电话,看了下脸上带着嘲讽笑容的Archer,她压低了声音,“你知道,圣堂教会不是普通意义上的教会,势力之大唯有整个魔术师协会可以分庭抗礼。这样的组织怎么可能放任代行者自由退出,我只是奉雷维阿坦大人之命,代替第八秘迹会回收圣遗物罢了。所以,的确就像协会所认定的那样,我是埋葬机关的间谍。哥哥只是我为了完成任务所利用的对象之一罢了。”   她顿一顿,又道:“而我也从来没把自己看做是阿其波卢德家的人,这个姓氏对我而言只意味着任务方便。所以你也没有必要自作多情地赶来救我。教会自然会确保我的安全,嗯,我的一切,幸福,荣耀,都来自圣堂教会——”   “你,真是这样想的吗?”肯尼斯没有生气,他只是有些失落,“当然我不奢求原谅,无论是我,还是父亲母亲,都曾对你太过恶劣。”   “知道了吧,我在这里安全的很,你要是掺和进来,说不定会妨碍我的任务,而这又会影响你在时钟塔的前途。等这件事告一段落,我再回家吃你的用你的,也不迟啊。自然我在你们家吃了那么大的亏,你得好好弥补我。”西洛看着仿佛裂开的白瓷般遍布细纹的手指,露出恍惚的神色。   “也好。只、只要你依旧会回到这个家,无论你的立场如何,你都是我的妹妹。”肯尼斯似乎因为西洛的承诺而松了口气,如今他哪敢再说什么呢,如果惹恼了西洛,让她真的和自己断绝关系,那是多大的损失啊。   “嗯,那时候我会好好暴露本性的。”西洛点头,微笑着,不受控制地,手指上深深裂开的缝隙,露出白森森的指骨。   即便是最凶猛的鲨鱼,搁浅到岸上也只有被分食的命啊。   她已经搁浅了那样久,唉唉,命不久矣。   “吉尔伽美什,在你看来,我依旧毫无人性吗?”掐断了电话,放下一件心事,西洛抬头看着一直静立在窗前观察她的Archer,“我所做一切都是为了他的安全。”   “拼命入戏的拙劣演员,冷血生物的模仿游戏。即便你会做善行,你所谓的哥哥在你面前死了,你也不会流一滴眼泪吧。”Archer嗤之以鼻。   “当然。”因为她的眼泪只会与死亡一起到来。   Archer走了几步来到她面前,他挑着下巴俯视着蜷缩在沙发边上的她。   西洛注视着他,看着他伸出手,她没有丝毫动弹的气力——   然后,在眼前爆裂开猩红一片后,她眼前的一切归于黑暗。   ……   …   不知过了多久,也不知道身处哪里,西洛恢复了意识。西洛并不清楚此刻身体的状况,因为她看不到。   记忆断绝于,Archer挖出她眼睛的那一刻,实在是很疼很疼的感觉。没有麻醉,遍布神经网的可怕疼痛。   突然一条温热的毛巾盖在了原本存有眼睛的地方,这人不知是什么时候来到她身边的,她竟然一点感觉都没有。那个人让她靠在自己怀里,然后用毛巾捂住她的眼睛,一动不动,过了很久。   现在自己到底是在哪里?也许Archer挖掉了她的眼睛后就把她扔出去了,他那么讨厌她,这次却连杀她都嫌麻烦了。   带着粗糙薄茧的手慢慢地抚摸她的脸,从太阳穴到下巴,感受到对方衣服里透过来的热度,西洛暂时停止了思考。   她很少有狼狈的时候,即便有狼狈的时候,也会很快摆脱困境。因为她一直很强。自然也从来没有在浑身是伤的状况下受人照顾。   被人搂在怀里,多少有点不舒服。她并不习惯被人照顾。她只爱给别人帮助。   “你是谁?”她问,“如果你是Master,大可以剁掉我的令咒然后杀掉我。”   在看不见时,心境是最恐慌的。   “西洛,你以为还会有谁?”   她听见了绮礼带些嘲讽的声音,是因为他变刻薄了,还是因为她失去了视力所以听觉格外敏感呢。绮礼明明不是这么不谦逊的人。   绮礼摸了摸她的额头,然后他将手背贴在她的脸上:“你算是半个废人了。”   西洛承认被挖去了眼睛,她的确废掉了,成了战力渣渣。   “是啊,完全失去利用价值,可以从教会告老还乡了。”她附   和着,感觉自己的太阳穴突突地跳着,遍布眼眶周围的疼痛蔓延至整个脑部神经。   “你看起来总比实际年纪大些,现在才总算有点孩子的样子。”绮礼按住她的额头,“很疼吗?”   他的嘴角无法克制地勾起微笑,她是看不到的,所以他可以这样笑。   当年在妻子面前,他却不得不忍住内心的种种雀跃。真是遗憾。   西洛什么都不知道,她一点都不了解他,她也看不到他此刻的样子。   不过,绮礼知道,他是喜欢这个女人的。所以他才能如此愉悦地享受她的痛苦。   昭示着死亡的苍白肤色,毫无血色的嘴唇,线条柔和的五官,遗憾的是失去了那双唯一带着坚毅线条的眼睛。   “还好——”西洛轻声说,游戏进行到这里,已经注定前途无望了,还不如立刻死掉,载入其他选择支呢。   “绮礼,杀了我吧。”   至少言峰绮礼对她的好感度是满值,在这样的好感度下,他不可能不满足她最后的要求。   “你说什么。”绮礼的声音突然变得怪异。   自始自终,他都认定这个女人不会了解他,他也压根没打算了解过西洛。所以现在他才发现他几乎对她一无所知,也无法想通她做每一件事背后的动机。   “你想要胜利吧,绮礼,凭自己的意志追求圣杯。所以你就去追求你的愿望吧,我已经不会再妨碍你了。作为道别,请你杀了我。”西洛无奈地解释。   这不是心若死灰一心寻死的人该有的态度,似乎死是一件极无足轻重的事,真是荒谬。绮礼看着眉目苍白的西洛,微微蹙眉。   她的手上布满裂痕,法衣遮掩下的颈部皮肤也有类似的干纹,似乎有渐渐爬上脸颊的趋势。她在逐渐干枯。   “我不会杀你。”绮礼以淡漠的声音拒绝她,“在一切结束后,我与你分享我的答案。在我得到答案后——”   “得到填补空缺的答案后,我会是正常的,与他人无异。如果那时你没有地方可去,我会一直照顾你。”   “对我而言,现在死掉比较幸福。”西洛忍着神经的剧痛分辩,好疼,疼死了,真想把Archer切成碎块喂鱼=皿=   “如果你死掉,我会不甘心的。”   不甘心没能享受看着你渐渐步入痛苦与绝望中去的愉悦。   “我需要你,如果杀死你对你来说是幸福,那就是我的不幸。”绮礼摩挲着她的脸庞,满怀诚意道,“我需要你在我身边活着。”   他的手指轻轻拂过她紧紧阖着的眼睛,凌厉眉锋下,晦暗的眼中浮现出贪婪的渴望。   “我不会让你死的。”他握起她的手,他的维吉尔,失去了眼睛,如此可怜,可是为什么她一点都没有绝   望得浑身发抖的样子呢。   当然一定是很疼的,毕竟被生生挖去了眼睛,她的神经牵扯着疼痛,所以她的呼吸短促,脉搏细速。   优越的代行者,如同枯萎的树叶在他怀中轻微地颤抖。   想要[哔——]这个女人,想要看到这个女人更[哔——]的样子。   对了,这就是当初在濒死的妻子身旁,绮礼所听   作者有话要说:三更完毕,累死俺了~~~~(>_<)~~~~   麻婆の河蟹警句,原著中真是禁欲感满满。 ☆、甜咸之争   接下来的几天,西洛慢慢习惯疼痛,再加上适当的治疗,除了依旧看不见外,没有什么大碍。   自杀在教义中是不得宽恕的大罪,所以尽管她很愿意完成一个自杀结局,但在居于首位的信仰面前,一切都要让步。   她一开始以为,言峰绮礼对她充满恶意,但是这几天他一直尽心照顾她,让她不得不推翻这个认知。   他对她真的很好,事实上西洛从来没被人这样小心照料过。虽然很大一部分时间他都不在远坂邸,但只要他从乱成一锅粥的战争中抽身,就一定会来看她,比兑与海水相等浓度的盐水,好让她消除皮肤的皲裂。   西洛对这一切只有淡定地接受,然后等待一个可以导入Dead End的机会。   这一局的她不太可能走完全局,胜算太低了,所以她放弃。   “你与Archer重新订下契约了吗?”西洛算了算时间,自那晚过去也有三天了,如果Archer没有找到新的Master,也已经消失了。   “嗯,是的。”   “胜算很大了。”   “嗯——”绮礼的声音透出欲言又止的意思。   “你也知道是Archer挖掉了我的眼睛吧。所以你现在对我这样,我觉得很矛盾。当然我不是在抱怨,我做过的残忍之事亦有许多,如今不过是报应过来而已。”   “我……我并不知道他会这样做。”绮礼压低眉头,看着西洛。   不能让她死掉……所以在他的看护之下,她的干裂与虚弱正在慢慢消失。只有头发变成了浅淡的蓝色,如同深海的海藻般铺散开来,散落在肩头背后,面容似乎也有微妙的变化,总之现在的她令人一望便知,她不是人类。   很漂亮,不是样貌,而是物种自身的神秘所带来的魔性。   Archer说过,这种生物附带着让人着迷的魔力。因为本身就是由爱情,美丽,柔弱这些幻想元素构筑成的幻想种。   就连挖出的眼珠,都会引起拥有者的爱慕,让人们为争夺而流血不止。   但是,绮礼觉得他对她的兴趣并不是因为魔力的吸引,她更多代表了对信仰的坚持。无论自己的内心如何,绮礼都会永远背负着主的十字架,只有这点可以确信,他永远都坚信主的荣光。   “事已至此,我不会抱怨什么的。”西洛坦然道,既然着急也没用,就慢慢等待吧。   绮礼已经不会再因为她嘴角若有似无的微笑而感觉不快了,事实上他很喜欢盯着她的脸看。缺失了眼睛,她不会看到他,这样很好。   现在他有些明白,为什么老枢机卿会真的爱上一个幼女了——   她身上有神仆所憧憬的,主的圣洁。简直就如同,另一个作为主之赐福而降   临于世的耶稣一般。   西洛让人产生平衡罪业与阴暗的错觉,将她留在身边,就如同主一直站在自己背后,那样心中的纠葛与矛盾都可以得到平复,无论做什么都会变得心安理得起来。   他再度欲言又止:“我们做个交易,好不好……”   西洛轻轻抬起脸。   “最多还有两天,一切都要结束了。你很虚弱,也不再能够做代行者,你也不是阿其波卢德家的唯一。你有想过要去哪里,继续接下来的生活吗?”   “的确,我无处可去。”西洛不打算以失明的方式留下来,她想要在下一个游戏里为自己弄一个好一点的条件。所以她一定要找个机会,让自己挂掉。   绮礼看着她,他有些高兴:“你没有地方可去,可我有足够的资本来豢养……”   西洛的神色难看起来:“豢养?你认为我是动物吗?”   无论是谁,似乎在深知她本质后都会认为她真是一条鱼,可以养在池子里的那种。她有鳞片吗,还是有尾巴?她根本是个有海水依赖症的人类。   “对不起,我没有侮辱你的意思。我很尊重你。你当然不是动物,不,人类也是动物啊。我只希望能够供养你而已,我不和父亲住在一起,所以你有足够的自由,我甚至可以将名下的财产都转移给你。这样你不用担心……”   西洛踌躇起来,她微微抬眉:“绮礼,我们都是代行者。你认为这种买卖和妓女与嫖客的关系有什么分别?我并没有到养不活自己的地步啊。”   她的名下还有枢机卿留给她的一间堡垒。   绮礼断然否决:“绝不是那种低俗的买卖。你在求道之路上,比我走得太远。所以我有许多能够向你学习的地方,你是够格的导师,一定能够解答我的疑惑。如果在这里我也找不到任何答案,只有你能够教导我,从空虚时光中寻求意义的方法。”   一边如此信任依赖于西洛,一边依旧渴望看到她失于正常的模样。绮礼在这两种心境间摇摆不定,在很多事情上,他都体验过这种感觉。   “你就如同我的姐妹,我必须要从你这里获得帮助。”他毫不犹豫道,“既然你能够帮助其他人,也定能在我这里浪费光阴——”   “是这样不错……”的确,对她而言,无论在哪个时空都一样,重复着代行者的工作,但凡是依照主之救赎意志的事一律都做。   “你的时间不多了,所以我只能如此直白。”绮礼握住她的右手,然后将另一只手也放上去,牢牢地握住她的手。   他忍不住因为喜悦叹息,就这一点而言他依旧是正常的。与正常人无异,喜欢清澈纯洁之物,他并没有背离主的美德,并没有迷恋堕落肮脏之物。不是怪物,不是   背德者。   “就这样。”绮礼注视着这张看不见任何事物的脸,他知道隐藏于内心深处的幽暗欲望没有消失,如果什么时候,他能够杀掉她,那一定就是他堕落毁灭无可救药的时候吧。   不过此刻他依旧抱有希望,那份缺陷还可以被治愈被平复。   被暂时的喜悦迷惑,他说:“也许我的愿望只是你——”   “那么这个愿望太好满足了……”西洛也觉得绮礼突然脑抽了。   “是啊,如果真是这样就好了。可是即便我想要你,也是得不到的。我没办法理解任何人的心,也没办法真正得到谁的心,然后以谁的快乐为快乐。”   他从来只以别人的痛苦为快乐,无论那是多么亲近的人。   “可以同情,但却无法理解。绮礼你又做了一次错误的尝试,我是个很不好的引导者。不过我不会纠正的。因为我只是看上去可以解决一切疑惑罢了,我实是假的——”西洛坦诚道。   谁都吃她这套,就像谁都会爱耶稣基督。她委实不是故意的。   这么多人,只有Archer看透了她,所以他最讨厌她。   谁要是知道她本质上是对什么都不上心,慢心透顶又冷酷无情的家伙,大约也都会像Archer一样厌恶她吧。   “无论你是怎么想的。到底是否错误,那由我决定。”绮礼略带阴郁地说,“如果一定要我证明什么,证明我的诚意。就用圣杯恢复你的眼睛吧,那足够证明我对你毫无恶意。我可以现在就立下证文。”   “一切事物陷入极端就不好了,我是主的仆人,你是我的兄弟。”西洛端正了态度,“在一切结束之后,我衷心希望你能找到最适合自己的生存方式。”   “那需要你的见证。”绮礼更加用力地握着她的手,可是他这几天又做了什么呢。每一件事都遵从他的内心指引,制造出嫌隙猜忌,种种丑陋的景象。   着实令他发自内心的愉悦,也着实令他的理智厌恶谴责自己。甚至连恩师的尸体都被他利用来制造争端。   “绮礼,你想过逃避吗。如果前方的问题难以解决,逃避是最容易做到的解决方式,并且没有人规定逃避是错误。”   “不会,我没有疑惑。”绮礼轻轻揉了揉她的头发,“这件衣服很适合你。”   “我并不能看见它的式样。”   白色衬衫,蓝色长裙,不知是绮礼从哪里找来的衣服。于是换下代行者制服的西洛安慰自己,权当这几日是她的休假,失去眼睛受制于人的悠闲假期。   “大概等到明晚一切都能结束。到时候你想去哪里,我都会带你去。”绮礼态度温和地说,然后离开了房间。   圣杯——   会给绮礼什么   样的答案呢,西洛有点好奇,不过那也只是她漫长赎罪生涯中的小小消遣而已。   短暂的休息之后又会进入忙碌的阶段,一边进行着游戏,一边行使身为代行者的真正职责。   西洛伸了个懒腰,将自己埋进沙发。   她的心已经不在这个世界了,所以可以放心地睡去,等到明晚,她要迎来新的世界。那时一定要全力以赴,速战速决。   可是门又开了。   “西洛?”绮礼轻声唤她。   西洛决心装死,她哲学虽然学得不错,却不是喜欢整天谈论哲学的人。跟绮礼谈话很费脑细胞,还要好好揣摩语境,比做篇章阅读还要费神。   “我是认真的——”他走过来,伸出手指小心翼翼地抚摸她的头发,“你让我觉得平静。我想要你,你的灵魂——”   西洛打开他的手,无奈道:“好痒……”   她没有灵魂。   绮礼忍不住笑了:“你到底是真傻还是假聪明呢?”   “这不一样的意思么。我很睿智,睿智你懂吗——”   她说不出话了,绮礼突然挺忧郁地拥抱了她一下。   她总有一颗想要保护纤细柔弱人类的心……得了……她不睿智了。   “说不定你得到答案就不需要我了呢。”西洛一边安慰他,一边打了个呵欠。   “如果那是能够毁灭我的答案——”绮礼半开玩笑着说,“你能使我笑,请你不要抛弃我——”   作者有话要说:美丽也知道吧,如果他本性被了解,一定会被抛弃的~~~~~~~   出现了,人见人爱苏属性!   这跟西洛无关,都是俺的错! ☆、甜咸之争   西洛将手按在圣经上念道——   “第三次,魔鬼又带耶稣上了一座极高的山,把世上的万国和万国的荣耀都指给他看。”   (马太福音中撒旦诱惑耶稣的情节)   许多主的忠仆,她那些沾染不良恶习的代行者的同事,每每念诵这个章节时总是深有感触,不觉落下泪来。   他们每一个都那般虔诚,衷心地爱着耶和华,但是仍不免沾染罪业,陷入自己的执念中去,于是他们矛盾,自责,而后泪流满襟。   她停下来微微笑了,绮礼在这里,他大约不会愿意听这一节。   他喜欢她,可是那就如同是人们对那对蓝宝石耳坠的迷恋般,毫无价值可言。人类很容易喜欢上她们,但是他们喜欢的并非她们自身,即便换做其他的同类,抑或只是换做被挖下来的眼睛,他们也照喜欢不误。   她无声地叹一口气问:“绮礼,你从不与我说外面到底如何了。顺利吗,一定是顺利的。圣杯一般总能在十天左右决出归属。今天是第十一天了,今晚会有结果吗?”   “我不会与你说我做的事,因为那实在没有必要。我已经安排妥当,胜利与否并不重要,求道的过程才最为重要。你为什么不继续念下去,继续念吧,我很愿意听到你的声音。我很遗憾,你总没什么话跟我说。”   “然后撒旦对耶稣说:‘你暂且俯伏崇拜我,我就把这一切都给你。’——   不,我疑惑于这点。耶稣的回答是,走开,我不能要。   这不是等于承认魔鬼拥有世上万国与万国的荣耀吗?”   “这一段是为了彰显耶稣的意志坚定,而非争论主与恶魔的权利——   撒旦提出了种种优越的条件来诱惑耶稣,最后他只要耶稣‘暂且’服从,便愿将所有赠予神子,包括魔鬼自身都是耶稣的——”   西洛哑口无言:“这才是诡辩啊,这么看,难道魔鬼深爱着耶稣。不行,这实在是曲解。主啊,请饶恕我,我竟觉得这诡辩有那么一分道理——”   “的确,我是在胡说。西洛,可是……撒旦也曾是主最忠诚的仆人,即便堕落到地狱,也依旧向往天堂的光辉,所以他真的憧憬羡慕,并希望得到耶稣——耶和华的圣子。”   西洛这一回真的笑得直不起腰了:“救命——这么看,路西法深深爱着耶和华求而不得,所以在堕落后又来迷惑耶和华的儿子耶稣——”   绮礼的表情很不满:“我是认真的。撒旦或许只是无法克服本性而堕落,然而即便在地狱也依旧仰望天堂。”   “可惜我并非耶稣——”   “我也不是魔鬼。”   “天快要黑了吧。”西洛仰起脸,高窗中落下的微弱霞光照在她苍白的脸上,她依旧在衰落   ,尽管皮肤已经恢复光洁完整,但依旧时间不多。   绮礼感觉内心涌起一阵无力感,Archer说得很对,她是活不久的。他按捺住隐约的期待,在她临终时分,能够看到她逝去模样的人,一定只有他一个。   会是怎样的可怜呢,这个女人。她是主的忠仆,理应对生命满怀热忱,又怎能真的经受慢慢迎来死亡的苦楚。   “天要黑了,绮礼你该去了。你的答案,绝对只有自己能给。我祝福你。”橘色的夕阳光辉晕染在淡蓝色的头发上,有一刻她显得虚无得仿佛要消失在那束光里。   绮礼走到窗前,拉上了窗帘:“我顾不上你。我总有预感,似乎这里的一切终结后,将再也见不到你。你先离开,去新都,那里安全些,过了今晚我来找你。”   “还有——把你的令咒给我。”   他转过身来到坐在桌前的西洛面前,伸手解开她的衬衣纽扣:“不用切掉手臂的,只要你肯合作,可以轻易转移。”   西洛安静地听着,然后说:“至今我也不知道他的真名,我的Berserker。”   绮礼犹豫了一下,还是把手贴在那片□出的肩上。只要不玷污便可以触碰。   他说:“如果今晚是我的胜利,那一定要感谢你的助力。”   “你太客气了,绮礼。”令咒所在的地方传来烙铁般的灼热,西洛轻轻摇了摇头,“你不需要感谢我,因为就算我不愿意你也会让我不得不帮助你的。”   绮礼略带阴郁地看着她,他已经取走了她的令咒。但是那片脆弱如白纸的肌肤也触目惊心地裂了开来,鲜艳的血流出来,如同落在白雪上般鲜明。   毫无疑问,他更愿意看到此情此景。他更愿意让她变得支离破碎凄惨无比,被病痛折磨摧残。   但是,理智是不会让他这样做的。   西洛微微蹙眉,睫毛也跟着轻轻颤抖:“唉,我从未有过这样倒霉的时候。你算是第一个见到我这么不堪的人了。”   绮礼突然说:“我们走吧。现在还可以,只有现在我不想留在这里,你说的很对,逃避是可行的。我不要圣杯,也不要答案,今后请你告诉我无聊空虚人生的意义。”   他紧紧握住她的手,西洛讶异地感觉到滴落在手上的泪水。   冰冷的冰凉的泪水,落在她的手上,盐水,泪水。   他将脸贴在她的手边:“你是真正的主的仆人。而我,我才是即将被抛弃之人。连主之荣光都要舍我而去——”   “哪有……”西洛的声音有些颤抖,不要哭,千万不要哭。她会忍不住,忍不住想要看到更多的眼泪的——   “绮礼,只要你信奉,便永远不会被抛弃。如此,你永远不是孤身一人——”她摸索着用手   背擦掉他的泪水,“走吧,现在就走,现在一定来得及。”   [Save选择支“最后一夜の逃离”?Y/N]   绮礼从她的手边抬起脸,他将手贴在她□的背后,将她轻轻压在椅子上,他亲吻她的脸,吻了又吻。   他的头发蹭得西洛的脸微微发痒,可是西洛很有风度,随他放肆。因为他并没有把她当一个女孩子,就如同教徒触碰圣餐杯般,没有太多其他的意思。   如果他自此一心一意地继续走在代行者的道路上,也是不错的事。   “我们走吧。”绮礼帮她拉好衬衣,他握住她的手,像个终于找到出入的迷路的孩子,露出一种从彷徨中得到明晰的安心神情。他紧紧握住西洛的手,“什么都不用带走,现在就离开。”   西洛知道她总让人产生被救赎的误解,如果能够真的帮到别人,她还是高兴的。   今天是她的生日,在即将到来的深夜,在遥远的北欧,她才将要出生。   这个结果实在比她预计得好太多了。如果她能够安然离开这里,她要去爱德尔菲尔特家。   “我很高兴,今天是我的生日,我会活到这天之后——”   终于活到了可以杀掉过去自己的时候——   “不止是今天,还有很多的日子。”绮礼说,他捧住她的脸,低头吻了一下她的眼睛,“‘你暂且俯伏崇拜我,我就把这一切都给你。’”   耶稣对此的回答是,走开,我不能要。   西洛反握住绮礼的手,强势地走开一大步:“走吧,除却这片土地,一切都可以是我的。”   作者有话要说:甜党真的就此胜利了吗!   总之在生日当天收到了麻婆的财产加麻婆本身作为礼物,西洛后宫王,真人生赢家! 西洛果然是我的心头好!!!!!! 饭饭 血色三千鸦整理 ☆、紫阳花   为免麻烦,绮礼向Archer坦白了要离开的想法。   “到了此刻,依旧想要逃避吗?”Archer对绮礼的决定似乎并不意外,“不过总算是熬到了最后的时刻,这场闹剧无须指导便可继续。算是对你的感谢吧,绮礼,好歹我也发现了有趣之物。”   英灵将面前棋盘的棋子搅得一团糟,只有剑士依旧待在原本的格子里,岿然不动。他眯起血红的眼睛:“不过我有忠告,即便在这里的答案昭示不祥,也是你的正解之一。但是你现在选择的,绝对是错误的解法。暂时的迷恋能够带来什么……就如同毒品带来暂时麻痹神经的幻觉,一时的饮鸩止渴。”   Archer将视线移向,静静坐在窗前,安静地阖着眼睛的女人。即便他现在已经心满意足,从圣杯战争中找到了足够引起他兴趣的事物(Saber),但在看到西洛时,他的眼神中依旧闪过一丝沉闷的阴翳。   他爱着世上一切俗物,但凡有着热情的,无论美好罪恶,Archer都一并喜爱。然而只有这个女人,在他看来是欺骗感情的殊途异物,无论她被赋予着怎样看似纯粹圣洁的品质,在这位总揽世间一切的暴君看来都无法遮掩她冷酷得令人生厌的本质。   他君临于世间俗物的顶点,而她也能得到每一个俗物的灵魂。   这两者决不可相容。   “我低估了你。”Archer这话是对西洛说的,“虽然我厌恶你,但我依旧赞美你,你能得到世间一切——除却你真正期望之物。”   “那样也很不错。”西洛起身说,“祝你武运荣昌——吉尔伽美什”   Archer所期待的结局快要到了,所以他才能如此大度地让绮礼离开。   ……   …   走在漆黑的寒夜里,他们一路无话。   “你在我前面走。”绮礼突然说,“这样我就不会回头。”   “啊——你竟让一个双眼不能视物的人在前面带路,若你真的心事已尽,回再多次头也无所谓的。”西洛笑笑。   绮礼也笑了:“你说的总是很对。”   他想了想,又说:“我这几天会做一个梦,我又回到了五年前,我与妻子在一起。我看见她在桌上用一杯水养着一朵紫阳花——这是她常做的事,在我的书桌上养着离开枝头已经死去的花。她的姓氏奥尔黛西亚,是紫阳花的意思。”   西洛认真地听着,她已经走到他前面。   “每每看到她这样做,我都   会心中绞痛。”绮礼看着西洛的背影,微微握紧了手,“我总要想,她是爱着我的。可即便她爱我,她也一点都不了解我。她也是已经死去的离开枝头的花,所以我们总要分离,不能在一起。”   “真是美啊——”西洛说,“紫阳花。”   “绮礼,但你不是会为别人的死而难受的那种人——”   她看过他为妻子的死而流泪,可那泪水中也包含了类似喜悦的热情。   在时臣死去时,她的这种猜测进一步得到了证实。那时他有些高兴,只是单纯地为目睹死亡而高兴,高兴到了无法掩饰。   “我为她而悲伤,我从未那般悲痛——”绮礼的声音无法控制地微微提高,即便曾经因为那是将死之人而娶妻,但后来便演变为了令他伤痛的矛盾。他期盼着妻子的痛苦,但同时也因为心中的哀怜而克制着那份渴望。   不管是怎样的人,没有人会嫌恶,找到深爱的人,然后努力而平稳地度过一生,这样简单的愿望的。绮礼当然也不会,他如此希望自己是正常的。   他为她的自杀感到悲伤——既然总归要死的,他更想亲手杀掉。好后悔,为当初的犹豫后悔。   “有什么关系——?”西洛停下,她转身微笑面对他,“丈夫总认为妻子不够了解他们,虽然妻子是最爱他们的,但他们总不满足。世上的男人都是一样的。你只是将这命题又挖掘到了新的高度——”   绮礼察觉到她话语中的讽刺:“我不是那个意思。即便她不理解我,也不妨碍我爱她。只是……西洛,我也不理解你,时间越久,越是不理解。你说这话,似乎比谁都不相信爱。我的心已经老了,已经没有更多的时间花费在追求上,所以要留住你就要尽快。我是个神父,可是这几天我对你说了什么——你却将我与其他人混为一谈。”   他轻叹一声:“我喜欢你,可我不理解你。即便不理解,我也想经常看到你,只要能得到你,让我做什么都没关系。”   “你太低估自己了……我说过,我很虚假。你会失望的,我不是你所认为的那么好。”她从来不是那些人所认为的那么好,她很难明白,别人强加于她身上的印象。比如贝露菲格露,她竟然那么轻易就爱上了她。   西洛偶尔觉得惭愧,但她也知道别人喜欢的并不是她本身,这样一想负罪感就减轻许多。   “我不会再娶妻子——”绮礼沉默着握住西洛的手。他实在没有再回头看看冬木的需要,他喜欢她,如果不多加注意,就会失去她   ,“这对你来说很不好。”   “……绮礼,连你自己都明白,你并不真正喜欢我。我又不是多好的人,你将我当做兄弟吧,你这样说,这实在叫我难堪。你不是嫖客,而我是个修女,我们何至于如此呢。”   “那不可能。我付出全部给你,所要的代价只有你。我并没有将你看得多么高尚,我并没有高估你,我知道你总让别人喜欢上,然后又毫不愧疚地将其抛在一边,撇清得一干二净的——从很小的时候起就很擅长这么做。你是个好演员,总骗得别人以为你将他放在心上,你或许比只会强占的吉尔伽美什还要恶劣,因为你总能成功。”绮礼说得极温和,却句句利如锋刃,剖开这位伪圣徒的本质。   西洛在英雄王所认定的属于他的世界庭院中横加肆虐,也难怪看透她的Archer那么厌恶她。   “不过你这套到我这里就结束了。我会比你活得长久,既然我把一切都借贷与你,作为利息,你当然要把余下来的生命都耗尽在我这里。”他笑了,“我不会让你自由发挥。”   “难怪耶稣要说,‘走开,不能要’。”西洛略带无奈地轻叹一声,神色中倒没有苦闷,“人世总是报应不爽,不过你高兴就好。虽然我看不见,不过你若是能笑笑,我也会高兴的。”   言峰绮礼是个矛盾的男人,她敢打包票,他说不定也指望着她死时让他好好乐乐,但同时他也的确真喜欢她,好感度满值并不虚假。   她遵循主的道德观,这倒不代表她无法容忍言峰绮礼这种简直是照着主的标准倒着来的标配。她虽很喜欢看别人掉眼泪,但也不反对让别人高兴。   总之这盘游戏算是完了,但对她而言回不到原来的世界也没什么关系。在哪里不是过日子,如果她的存在真能稍微分散一下绮礼的注意力,最后在挂掉时愉悦到他,也算是某种价值的实现吧=皿=   绮礼温和地回答她:“如果你能真正高兴,那么我会笑的。”   作者有话要说:夫人是紫阳花。   西洛是什么呢。   我得好好思考。 ☆、紫阳花   一年后。挪威西福尔。   一身疲倦的旅人踏入夜色的北方城市,黑色罩衣下是一张娇嫩得仿佛可以滴出奶油的洋娃娃般的秀丽脸蛋。她风尘仆仆来到此地,只为追逐一个人。   贝露菲格露不辞辛劳地在城市打探着所寻之人的消息。她寻找的是于圣杯战争结束之夜,从冬木提前退场下落不明的女性,圣堂教会的代行者。   当然被寻找的对象此刻正没心没肺地待在某间郊区别墅中,照例由女佣服侍着起居,不到早晨十点半不愿起床。   很大的别墅,空置了无数房间,却只有年轻的小姐与佣人两人居住。   除此之外,它真正的主人只来过这偏远的极北之地寥寥几次。   玛蒙是个聪明的姑娘,她很喜欢做这些终日无所事事的小姐们的管家。说是小姐——只是一群不受人豢养便无法生存的寄生虫。   说实话她觉得身为女仆的自己比寄生虫高贵多了。   这一位眼睛看不见的小姐也是,不知什么时候被人厌倦了就要被抛弃。   不过,很快,玛蒙渐渐喜欢上了看不见小姐。这位小姐很懒散,也很安静,没有做过任何让玛蒙拜服的事,可是随着时间流逝,玛蒙迷上了她,玛蒙觉得她快要爱上西洛了。   而那位包养了可怜的小姐,却又将她置之脑后的可恨男人,前几天打电话说要过来。   “诶呀,您竟然还没起床。难道您不知道先生要来吗,您为什么总是这样呢。我告诉您,我见过太多欲擒故纵的女人啦,您不知道在主动权不在您这里的时候,这样做简直是自取灭亡吗——”玛蒙忍不住叉腰教训她,如果西洛小姐被抛弃了,那就意味着玛蒙与她的分离。所以玛蒙很希望西洛在这里被包养一辈子。   “……”西洛一直处于这种自己不焦虑而别人焦虑无比的环境中。   比如想要吃一块蛋糕。   “啊,您的腰围粗了0.1cm——”   比如想要熬夜听电视。   “天哪,您看看您的皮肤——”   西洛也经常爆发并抗议:“我不用考虑这些=皿=”   “啊!耻辱啊!您没有职业道德吗?!”   这样的对话昨晚刚刚发生过。   西洛叹一口气,目前她还不想跟玛蒙说话。西洛从来都不认为自己没脾气,是只真正的包子。所以西洛不高兴就不说话。   她不说话,玛蒙就痛心了,玛蒙觉得她好忧郁啊!   玛蒙也不说话了,她沉默着帮西洛束腰,穿上那位先生最爱的配置,白衬衫蓝裙子,多么没品。哪一个情妇不是被宝石华服打扮成个公主的样子,偏偏她的小姐要如此寒碜。   西洛无精打采地被玛蒙牵到梳妆台面前坐着,这一年来,凭着记忆,她其实已经可   以在这座宅邸里不需要人帮助地自如行动了。   要独自出行依旧是个无法攻克的难题,不过西洛想过个三年五载应该就可以让行动力达到正常人水平了。   愚蠢的Archer,他偏偏挖了她的眼睛。   所以她得多等这么久。   玛蒙带着忧郁的表情为西洛翻好领子,玛蒙觉得她与自己曾经侍候过的情妇都不同。这么高尚的小姐,为什么也会被人豢养呢——   这时,罪魁祸首不经敲门就轻轻走了进来,比预定时间还早了一天,当然这本来就是他的地方,他不需要守礼。   虽然玛蒙喜欢西洛,但金钱更可爱,既然付给玛蒙薪水的是这位先生,玛蒙就识趣地离开了。   西洛掂起一把梳子轻轻梳着头发,头发太长,她又看不见。难梳啊=皿=   她现在是个残疾,脾气甚差,干脆扔了梳子,镶嵌着不知名宝石的梳子被她以极大的手劲砸到地上,顷刻裂为两半。   绮礼默默地看着她做这一系列动作,他不出声。   “绮礼,你早到了。”瞎了眼的少女对着镜子,白衬衫映得她的脸苍白。   “梳子多无辜,你拿它生气。”   “我本来就脾气恶劣,只是习惯在人前伪装得很温和大度。现在才是现实呢,距离产生美嘛,绮礼。如果你真要喜欢我,就离我远远的。”西洛嘴角噙起笑容。   “你尽可以暴露本性——如果你真有。”绮礼好脾气地捡起断成两截的梳子,他走到她身边,把断梳放到她手心。   “头发太长了,我要剪掉它们。”   “我帮你梳。”他拿起桌面上的另一把梳子慢慢梳着,泛着诡怪色泽的淡蓝长发,“不要剪,你得问过我的同意。”   “谢谢。”西洛坐直了身子。   “你太客气了。”绮礼温和地说,“真要谢我,请你多少喜欢我一些。算了,我什么都没说。”   西洛以端正的态度面对着镜子,等他为她梳好头发。   她有些遗憾,就算他喜欢她,他也一点都不了解她。她真遗憾。   “我喜欢你。”西洛说,“我很喜欢你,你抛弃了你的疑惑选择我,这是很大的牺牲。”   “没什么牺牲。的确在我看来,你比那些更有吸引力。”绮礼自背后轻轻搂住她,“你的腰很细。”   “据说胖了0.1cm。”西洛想绮礼远比他看上去要大方,他的确很大方,无论做什么都很是心安理得。   “因为今天是你的生日,我记得清楚,所以才早了两天。我想时刻都见到你,可是如果真这么做了,那又显得太过奢侈,命运总不遂我的意,我不能违逆它。”   “记性真好,我只提过一次,隔了一年你还记得。”   “你早就习惯   别人的示好。如今我也落入俗套,在你看来俗不可耐。”   西洛将手放到他手上:“咱们说话真累,我是个俗人,最俗不可耐的。你说得这样高深,连我都要佩服我自己了。不过真的没关系吗,雷维阿坦大人不会轻易让我玩失踪,他虽然对我很好,可也有底线。他大约也知道我是因为你的缘故——”   她不觉露出个微妙的嘲讽笑容。   “西洛,不要生我的气。我想满足你所有的要求,包括自由,可是如果让你自由,我就要失去你了。我的心老了,不如年轻人,你会更喜欢他们。我要说,如果让你离开这里见到别人,我会感到嫉妒的。”   西洛静止片刻:“唉,我好歹是有良心的,难道那时我不能杀掉枢机卿阁下吗,可是我一直都恪守诚信交易的原则。我从不毁约,除非另一人自动毁约。绮礼,你又低估自己了。你相不相信,如果我不是这种、生物……你压根不会多看我一眼。你又高估我了,我畏惧你的存在,从很早之前就害怕。我是个普通而俗不可耐的,被你豢养的无能之人,你不抛弃我,我又怎么会离开你呢——直到生命终结。”   “你想要什么?今天是你的生日。”绮礼转向一个较轻松的话题。   西洛握紧了手上的断梳,她犹豫片刻:“耳坠,我要世上仅此一对的耳坠。我知道,在你这里,泛着赤红光泽的蓝宝石耳坠——”   Archer厌恶她,他不会真的收藏她的眼睛。   绮礼略一沉吟,他不想问什么,于是他说:“好。”   他握住她的手,带着她出去:“我们出去走走。”   平日里,他嘱咐女佣不要带她出去。只有他亲自来,西洛才能出去。这种做法,真是跟她当年遭受的待遇毫无两样。   也许本来收藏品就有引起收藏家的独占欲,死死珍藏不愿示于人前的性质吧。   难得她很沉静,他如此喜欢她,可他却一点都不了解她。所以只是短暂的迷恋。   “你下午要离开吗?”   绮礼不解:“为什么?”   西洛笑了:“因为你不会在这里留宿啊。”   绮礼一沉默,然后他说:“我总不能真将你贬低成受人豢养的角色。我喜欢你,我说过许多次。连多见你一会,都觉得是了不起的奢侈。我并不敢整日见到你——”   “你多会说话。”   “却无法打动你。”   “我当然是喜欢你的,绮礼。我衷心希望你高兴。”跟他说话如同翻哲学课本,真沉重。   “你喜欢许多人,可我想做最特殊的。”说完这句,绮礼不愿再说,他帮她拉了拉风衣的衣领。   西洛伸手碰了碰他的嘴角,她总是这样笑,若有似无的,让人思绪漂浮不定的温和笑容。   她说:“嘴角下垂多么显老。”   她用手指戳一戳他的脸:“如果我不能令你笑,我是多么失败呀。你买了多么劣质的假货啊,绮礼。我要为你哭了,怎么办——   我如此心疼你付出的代价,求你了,不要让我为这亏本的买卖感到心碎——   我的心都要碎掉了——”   “你是睿智的狐狸。”绮礼制止她夸张的剖白。   “跑进葡萄园吃胖了再也无法从篱笆墙里挤出去的狐狸——她死于节食。”西洛严肃地蹙眉,“求您了,神父,可怜可怜我,我想要吃一块蛋糕,只想要一块蛋糕。此生无憾。”   作者有话要说:虽然我正与虚渊热恋着   但龙骑士07是我的初恋【羞   所以这文中的原创角色的名字来自海猫鸣泣之时的炼狱七桩   PS:圣杯之战必须要完全进行一次,GM不会允许西洛作弊的!~   路西法(Lucifer) 【傲】   高傲自大。不过其实却是从屈服中感到了愉悦。   雷维阿坦(Leviathan) 【妒】   老是嫉妒别人的爱哭鬼。为了夺得想要之物,什么都做得出来。   撒旦(Satan) 【怒】   非常易怒。不过其实却是希望别人来对自己发火。   贝露菲格露(Belphegor) 【惰】   机灵能干。因此,她会使主人堕落。   玛蒙(Mammon) 【贪】   非常贪婪。一旦想要,就会为此献上一切。   贝露赛布布(Beelzebub) 【食】   其实是一位美食家。只要是能成为美食,她甚至会拿自己的身体作为食材。   阿丝磨德乌丝(Asmodeus) 【性】   只要有爱,就连命都可以不要 ☆、光耀星辰   我要升到高云之上;我要与至上者同等。   然而,你必坠落阴间,到坑中极深之处。   ——  《旧约·圣经·以赛亚书》   世界抛弃了她,她失去了一切。   亲人爱人,光明希望,对于少女来说,一切都不会再有。   圣堂教会的异端审问团,在十八年前已经令各路鬼神谈之色变。   十八年后,各种刑具更是新奇有趣层出不穷,每一件都能挖掘深至灵魂的疼痛。若谁真的体验一番,便会明白,在那种痛苦和恐惧面前,一切骄傲尊严都可舍弃,只有屈服一途。   但是少女想,即便我屈服,从这里得到宽恕,我也不会得到新生。光明希望,对于少女来说,永远不会再有。   所以,即便所有的刑具自她身上走过,她也不忏悔,她也不认罪。   银针穿透被掀开的指甲,将她钉在炮烙的铁板上,她的身体被千根银针穿透,每一片皮肤都被掀开,洒上粗盐,每一片血肉都受切割——   血肉模糊,失去人形。   可是,即便忏悔认罪,她也得不到救赎。   亲人爱人,光明希望,她再也回不到过去。   她曾经是那么可爱的孩子,身边的每一个人都那样爱她。   可是现在她形状难辨,唯剩生命一线留存与逐渐枯竭的思想。   “我没有罪。”她的心中只有这一个声音,“所以我永不屈服,永不认罪。”   最后耶和华回应了她。   “你没有罪——”当然所有人都这么说。   因为主赐予你光耀星辰的圣痕,所以你不可能有罪。   神迹只出现一次,在罪人身上,让肉酱血泥变回人形,赋予她真正的圣痕。   世界抛弃了少女,唯有耶和华没有抛弃她。   路西华洛甚至不会叩拜耶稣,即便是这位圣子,也一直高高在上冰冷俯视她。她的真主,只有耶和华一人。   然后她的妹妹说,我来为你定罪,我来惩戒你。   但少女只会觉得好笑,除却真主有谁能定我的罪,除却真主有谁能赦免我,除却真主有谁能够惩戒我——   如此傲慢。   ……   …   “他们说你在这,我简直不能相信。”   这两天,西洛所在的偏僻乡下很受人待见,熟人都来找她谈心。   贝露菲格露千辛万苦找到了西洛,自然要好好劝说她。   “不能相信什么呢?”西洛安静地问,她嘴角依旧带着和风般的笑意,似乎永远不会迷茫。在贝露菲格露面前,她永远是一副明智的开导者形象。   “我也许弄错了什么吧——”贝露菲格露犹豫起来。   “我要去芬兰,你和我同往吧。”西洛站起来,虽然看不见,也换下了黑色制服,但行动依旧不减猎犬的敏锐本色。   “你是自由的?”贝露菲格露讶异。   “除却自己,谁能关住自己呢。你总是如此可爱——   我不过是暂且休个假,在必须做的正事面前,一切约束都是无聊的笑话。”西洛开始换上法衣,她提高语调,露出骇人的笑容,“玛蒙,你要干什么?”   西洛唤住一直在门外偷听并准备从门前离开的女仆:“说到金钱,我并不比雇佣你的人贫穷。”   “我是有女仆的职业素养的!谁付给我钱,我就对谁忠诚!”玛蒙握着拳头道。   “得了吧,你的真爱不就是金钱么——”西洛把一只盒子准确无误地砸过去,“要么收下,要么死。就是不准告诉他我要走,虽然我是不怕他啦。不过,还是减少麻烦的好。”   在金钱与死亡的双重压迫下,玛蒙只有屈服了。   “为什么?”贝露菲格露傻傻地问,“我来了你才要走,本来你就不会被束缚——”   “人生短暂,必须每一点时间都不浪费地耗来做有意义的事。如果让一个有毁世倾向的人得到圣杯,你认为他会许什么愿呢?要让人戒烟,就得在戒断期给他戒烟糖来转移注意力。不过时效过了,他也就不需要戒烟糖了。毕竟他的真爱并不是戒烟糖——”西洛把黑键往衣服里装,她戴上十字架。   “如果你不来,我也要走的,我已经取得我失去的东西。没有眼睛,就如同鸟被拗断羽翼,鱼被搁浅在岸上。”西洛一下子多话起来,她罕有如此激动的时候。   [系统:您的诚信值降为负值,可能引发下局游戏的不良后果,请注意。]   多么傻缺啊。下局,下下局,包括她本人都不会有了。   她在这坑爹游戏里活了这么久,只为活到现在,去芬兰的爱德尔菲尔特家,杀掉一岁的自己。   之前的几局已经确定了她的推测,之所以死去后依旧在下个世界复活,因为这世界是将复数个平行世界扭成一股的集合体,所以她有复数条性命。说是游戏,其实是柯赛特无意间呈献给她的穿越时空的大礼。   然后西洛想到,如果杀掉集结了所有世界而存于此的那个过去的自己,那么任何世界都不会存有她了。   一概抹消,那才爽快。   西洛一直很忠诚守信,她答应过的事便不会反悔。   可惜最后这个交易,注定不能守信了。   愧对绮礼吗?   不,才不呢。   那个男人是跟她一样的好演员。   西洛至少是为着救赎才努力喜欢他人,而他却是为着毁灭才努力喜欢别人。   但路数却是一样的,先是欺骗自己相信自己是喜欢那个人的,因为先让别人感受到真切的喜欢,别人才会喜欢自己,然后么——   西洛总可以引导事情往她期   待的方向发展。   绮礼也总可以欣赏爱着他的人陷入痛苦的愉悦。   好歹报应不爽,绮礼遇见了她,那套就不管用了。   无论他对她多好,说怎样的话,表现得多么喜欢她,西洛都看透了他。   他昨天来,下午就给气走了。虽说他并没有表示他很生气,不过西洛很明白,他感到路漫漫兮其修远兮,觉得烦躁了。   如果说他还有那么几分真爱奥尔黛西亚。   那么他对她,可是真的完完全全期待毁灭。他等着她爱他,她余命不多,所以她如果真爱他,一定会因为命不久矣而痛苦吧。那时他大可整日陪着她,感受她的痛苦传递给他欢乐了。   如今,她需要庆幸地说一句。   「幸好我永远不会爱人。」   绮礼果然是特殊的,她对其他人总会产生“我如果真爱她就好了”的愧疚感,而绮礼让西洛觉得没有爱是一件多么幸运的事QAQ   感谢耶和华,令她新生,却又剥夺了可以爱人的灵魂。   西洛取回了眼睛,她离开这里,一次都没有回头。   如果言峰绮礼不是与她同源的耶和华的儿女,她何须多看他一眼呢。   虽说她还是回头看一眼的好。   ……   …   “如何呀,绮礼,她就是这么无情的东西啊。当然,如果你能得偿所愿从她这里得到愉悦,也算是前无古人的伟绩吧。”黑暗中,Archer缓缓地晃动着红酒,他倚在别墅的阳台上,看着已经变成灰夜中模糊黑点的身影。   “愉悦,迷恋——本来就牵扯不清,Archer。我低估了她,她也低估了我。   灵魂是如此玄妙之物,彻底的光就如同纯粹的暗,无情冷酷,令人折服。”   神父并不失望,他微笑着,但凡有一日他依旧是神父,就不会断绝求道之心,敬奉信仰光,并孜孜不倦地亵渎——   他已找到最权威的主的代行者。   最接近真主意志之人,想必可以给出解答谬误的方程式吧。   “自此局起,你也可以得到与代行者同等的,保有游戏记忆的权限。言峰绮礼。不要让本王失望,不要让本王在与魔女对弈的棋局中落败——”   ……   …   [Wrong End 5:DayStar(光耀星辰)]   [本局无因而终。]   纯白的茶室,穿着洁白绸裙的魔女坐在洁白的摇椅上,她看一本书,灰色的眼珠中透出一丝忧郁。   这片洁白的空间里,只有代行者是黑色的。   柯赛特重申:“只要认罪,便是新生。”   “为什么?”西洛审视她良久,“我没有死,一切照常进行,为什么这局结束了?”   “即便你找到了过去的自己,杀掉她也无可更改   你的存在。已经存有的不会被抹消,这是创世之初便有的法则。”柯赛特疲惫地放下书,“既然想杀掉自己,便是承认自己有罪。可你如此傲慢,永远不肯认罪。你这背德者。”   “连主都不认为我有罪——谁能裁定我,谁能审判我?谁又有权惩戒我?”   柯赛特嘴角下垂,她似乎有一瞬间要哭出来。   “当然你没有罪。”魔女的话语矛盾,“可是你又如何能得到救赎——如果连判罪的人都没有。”   “本来就无罪,又何须判罪。”西洛温柔地说。   “路西华洛——   我不需要任何Happy Ending,我不需要你达成任何条件。   请你走完十一天的圣杯战争,见到圣杯。   这是我解放你的唯一条件。”   魔女按着太阳穴,疲惫地从茶室中消失。刚刚从十六岁被杀的诅咒中被解放的魔女,尚未得到片刻安息。除非西洛帮助她完结这局游戏。   作者有话要说:西洛虽然看透了绮礼的本质,却还是以无情的套路曲解了麻婆。麻婆真的希望能变正常人的——所以很努力做正常人。   绮礼放弃小安选择西洛,倒还不能算是完全解错了题。   在西洛来到1994年之前,在她原本的世界里,在她没有成为耶和华的狂信者之前,也是有所谓灵魂的。   被赋予圣痕之后,就缺失了这个元素。   耶和华真大手QAQ   ======================   PS:关于麻婆对白衬衫蓝裙子的热爱。   那是Saber在FSN的常服装束。   其实是麻婆每年送给远坂凛的礼物。   所以我推测麻婆很喜欢这套装束~~~~~~~   ========================================   《失乐园》中,路西法拒绝臣服圣子,于是从天空陨落   《旧约·圣经·以赛亚书第十四章12~15》      明亮之星,早晨之子啊,你何竟从天坠落?你这攻败列国的神竟被砍倒在地上?      你心里曾说:我要升到天上;我要高举我的宝座在神众星以上;我要坐在聚会的山上,在北方的极处。  我要升到高云之上;我要与至上者同等。      然而,你必坠落阴间,到坑中极深之处。 ☆、光耀星辰   [Load选择支“最后一夜の逃离”?]   西洛什么都还没做,系统自动选择般地为她载入了选择支。   等、等一下,这个选择支没有前途——   那个时间眼睛已经没有了。   但是仿佛除她外有另一人进行着游戏……确认的选择已经按下。   她感觉眼前一片模糊,接着重归黑暗。   ……   …   西洛觉得腹部一阵绞痛,接着将脸偏开呕出一堆血液,口腔里都是干燥腥甜的气味。   绮礼面无表情地注视着这一切,看着她不断地呕出黑色的血液。   当然他是始作俑者,他想尽快见到圣杯,于是选择了最近的选择支,他希望让西洛见证这一切,所以给她喂食了较上局数十倍浓缩的毒药,只有这样才能够极好地限制她的行动力。   可是她不断不断地呕吐,从昏迷呕到清醒,依旧不肯停止。   绮礼觉得后怕起来,他让她靠着自己,然后给她喂解毒剂。   不能喂太多,如果她恢复行动力,也很麻烦。他只要她意识清醒,乖乖地待着。   她的脸色呈现出白大理石般的青白,难看得仿佛中毒僵死多时的人。   绮礼用手擦掉她嘴角溢出的黑色血沫,擦不掉,刚刚擦掉些又出来许多,反反复复。他轻轻拍着西洛的背,希望她能好受点,至少能够说话——   “没事的——”绮礼安慰着抚摸她的脊背,感觉到手上传来湿意,他的手已沾满了从她背部渗透的血——   他颤抖着解开她的上衣,错了,他高估了她。他几乎要害死她了,他本意绝非如此。   他看见她的背上有魔术刻印,可是她并非阿其波卢德的继承者——   刻印旁镌刻的刺青,似乎是个人名——   “路西——”   绮礼努力看清字母,他突然挨了极有力的一巴掌。   这个发音让西洛短暂地重拾力量。   “谁能——”她的声音透着狂暴,她看不见,想必也意识模糊,只因为这个名字而暂时清醒,“谁能说这个名字?!”   近乎嘶吼的咆哮从这平静的少女口中发出,她看上去依旧很平静,只是音调是完全的暴怒。   “滚开!贱人!愚民!”她并不痛苦,却很愤怒,就如同歇斯底里的暴君,挣扎着,让全身的伤口加速崩裂,“有谁能——谁有资格叫我——不要碰我!”   她的确没有清醒,凭借本能如此行动——   这是本性吗……绮礼沉默地看着她。   绮礼感到脸上火辣辣地灼痛,但他顾不上这些,他像抚摸一只猎犬的脑袋般安抚着此刻化身暴君的代行者。   他辨清了刻印旁的名字,他说:“路西华洛。”   这称呼让西洛顿时呼吸一窒,她凄厉地惨叫一声,滚到地上,再也动不了   。似乎完全被杀掉了般。   天堂的光耀星辰,路西法即便堕落至地狱,也依旧保持着天国圣君的高洁外表。只要他所在之处,便有光明——   她叫做路西华洛么。   绮礼把西洛抱起来,她当然没有死。   “到底是谁为你取了这样的名字——如此有先见之明。”他把她重新放到简陋的沙发床上,他的眸色阴沉。   到底想做什么,绮礼很明白。想要更加毁坏这个残破的身躯,想要看到这张惨淡的脸上露出痛苦的表情,想要听到她的喉咙里逸出嘶哑的呻吟。如果这一切都是因他而起,那是多么令人愉悦的成就。   心中也有个声音在阻止他,如果仅仅只做这些也太浪费了——   一定有更加深刻可以挖掘的价值吧。如果就这么玷污了她,那实在是浪费。   她方才的狂怒引起了他灵魂深处的共鸣,他也希望能够如她般,宣泄自己内心的一切——   明明她心中怀有如此强烈的情感,她是如何做到表面上的完全正常呢。   仅仅是维持自己的正常,一直以来绮礼都觉得很辛苦了,更不要提他还要压抑内心那些蠢蠢欲动的欲望了。   他将她压在身下,但没有碰到她,他只静静地凝视着她。   过了不知多久,她发出一声叹息。   “醒过来了?”绮礼问她。   西洛的记忆还停留在上局结束后与魔女的对话,她静静思考片刻,意识到现在是在最近的选择支发生时间点。   本来这时,绮礼应该主动向她提出离开这里才对。   不过既然重来了,想必不会有同样的发展。   而且这一次她的身体明显比上一次损伤更严重。   她觉得声带干涩,她点点头,沉默着。   “即便是这样,你也很漂亮。”绮礼盯着她看了一个多小时,终于得出了结论。   “哼——”西洛发出一声无力的、轻蔑的呻吟,是对这个结论的不屑呢,还是对自己本身的否定呢——   总之,绮礼才发现,她其实很傲慢。过分温柔也是傲慢。   不过再傲慢又有什么用呢,她完全是个废物,现在连走一步路都要费好大的力气。完全在他的掌控之中。   绮礼感到高兴,对,他从来都不是什么高洁的圣者。一直以来他都只会为最低贱卑劣的事而愉悦,天性就是如此卑劣下贱。   如同一条肮脏的狗。   想要[哔——]这个女人——   这是他目前最想做的事。   哪怕西洛可以被挖掘出更多的价值,但是现在最能满足他的不就是这种事么——   突如其来的,先于自己的想法,他已经粗鲁地拉开她的衬衣。早就意识到了自己的本质,只是一直不想承认。他生来就是残缺的造物,没有情感,只有低级的如   同畜生般的欲望——   既然西洛被赋予了魔王的名字,那么不是正好契合他么。   可是——魔王是即便堕落,也不改光耀本性的——   光啊,刺眼夺目,连亵渎都要颤抖害怕,无从下手。路西法堕落后反而征服了地狱,将地狱变为第二个天堂。   他的手被抵住,西洛平静地将手掌贴在他的手心。   “有一层玻璃——”她声音暗哑,“绮礼,你有这种感觉吗,被关在密封的箱子里,与世界隔离了——”   “那层玻璃牢牢地贴着你,你甩不开,走不出去,可是它又是透明的——你能看到世界,却融入不了世界。看着别人热闹,自己却被阻隔。孤单吗——害怕吗——痛苦吗——”   “只能看着玻璃墙外的人,自己却永远走不到墙的那一边。”盲女伸手抚摸他的脸,“唉——世界是多么奇妙,各种异常。人与人都是不一样的。可是异常至此,又有什么办法弥补呢。”   “够了。”绮礼冷然地看着她,即便她说再多柔软可爱的话又有什么用呢,她也不过转身即忘,这才傲慢——   宽和善解人意,其实不将任何人放在心上。   现在绮礼对她的态度倒有那么点看透她那套三板斧路数的意思了。不过西洛觉得自己说这些时,心比真金还真。   “我也在一个玻璃盒子里,所以我走不出去。绮礼,我对你说过的,我是假的。我也在一个盒子里,走不出去的。光折射出我的虚像,可那是假的。我不能真的帮助任何人。”西洛的手臂垂落,她很累,“不过我喜欢这个盒子。没有这个盒子,世界会把我融化成一滩血水,然后蒸发,丝毫都不剩。盒子是主赐予我的,所以我永远是耶和华的代行者。”   绮礼觉得一阵晕眩,的确她一直在强调她是假的,只有他一厢情愿,他受到迷惑,他自我欺骗,所以西洛一直是诚实的。虽然在他看来是她骗他放弃答案然后又在最后抛弃他,可这一切的发生其实都只是因为他自己判断错误……   所以只有这样啊,只有迫害她,让她无法离开自己,他才能永远收藏她啊。这个主的活标本。   一定不能让她离开自己,即便是死也要带走她。   这个女人,或者应该说这个东西,她是只能归他一人所有的。   他重新扣好她衣服的纽扣,她生不如死,是具有呼吸的人偶。不过只要她活着,他一定要对她极好极好,如果连主的光都依附于他,那么他的任何欲望就都没有错了。   他伸手抚摸她的脸颊,俯视她的眼中带着喜悦而哀悯的神色。   光啊。即便在地狱亦可存在的光,因为她的真名是路西华洛。   作者有话要说:西洛的真名路西华洛来自代表傲慢的路西法。因为西洛是女性所以做了改动,路西—>西洛   因为她傲慢,所以不会承认自己的存在是错误,虽然她的行动已经昭示,她明白自己的存在是谬误,所以想要抹杀自己。   因为在她看来,杀掉过去的自己,就不算自杀,就不算亵渎主吧。   她从来没想认真玩圣杯战争,只想等自己出生后杀自己。所以打出了上面的Wrong End。   这个游戏的GM有两位,是金闪闪与魔女的对局。   柯赛特相信姐姐是有爱有灵魂的。   闪闪坚信西洛是个渣。   闪闪是真的讨厌西洛XD   西洛目前的表现太令柯赛特失望了,所以魔女表示忧郁。   这个游戏,是柯赛特希望西洛重拾灵魂而展开的,而非表面上所说的,西洛你杀掉了所有家人所以我来把你关在无限轮回的游戏中。   西洛前世没有犯事,只是被别人认定所有恶行是她这个灾难中唯一的幸存者所为。再加上本来就是幻想产物,所以被异端审问团抓了磨成肉泥了。   这时候,失去家人亲人爱人,被世界遗弃的她,只有主没有抛弃她,给了她新生。   圣痕是教会的荣耀,圣痕代表主的意志,所以她被认为无罪,之后成为了代行者。被表妹柯赛特抛到十八年前寻找爱与希望与答案了。   天- -希望那个答案和爱与希望别是麻婆亲亲 ☆、光耀星辰   感受到高处吹来的风,西洛明白她大概是在某个建筑物的顶层。   绮礼把她放到一张椅子上后就在屋顶的另一边招呼着某人,风送来那人嘶哑黯淡的声音。   间桐雁夜的声音。   没有必要找这个男人合作吧,西洛想,完全没有必要,反而会自找麻烦,和魔术师协会派来的贝露菲格露扯上关系。   贝露菲格露在协会那边晋升得很快,肯尼斯偶尔提到她时总会露出一副踩了狗屎般的嫌恶神色。阿丝磨德乌丝家也算是个名门,如果贝露菲格露是真靠实力上去的一定会受到肯尼斯的肯定。   但贝露菲格露在协会做很少的事,她的时间都用在结交高层上了。虽然她爱着西洛,倒不代表她不会和别人来几段罗曼史,毕竟她长得那样美,也算是她的个人资源,不用白不用。   西洛对此略有耳闻,她倒不会追究真假。只要贝露菲格露在她面前像个纯洁的天使,西洛就表示很喜欢贝露菲格露。(就算渣如索拉,西洛也爱着她。更何况是温柔的贝露菲格露)   看不见的西洛,吹着冷冷的夜风,乱七八糟地想自己的各种黑历史。对了,她还一度超喜欢言峰绮礼的。虽说只是想换换胃口,不过西洛喜欢他的心意是真的,比真金还真。   其实他们来这边时,绮礼已经基本恢复正常。尽管之前对她一副推之而后快的架势,不过到底没有推。那时西洛还真是拿不准,她到底能不能纯洁到最后。虽然她本身不介意这些,在她看来节操就算丢了也可以养回来的,不过不介意不代表不讨厌啊。   西洛几次想发挥一下嘴炮的威力,依靠自己身上固有的圣母光环来感化绮礼。不过这次的绮礼明显上升了不止一个段位,西洛才刚说话就被他掐掉了话头。   他拒绝交流。   风送来绮礼断断续续的话语,他把西洛放在楼顶的水房后面,离他还是挺远的。   “我会帮你夺得圣杯……”   “最无害的人”   绮礼说的话没什么问题,不过西洛依旧认为他对间桐雁夜心怀不轨。   过了一会,间桐雁夜似乎走了,因为绮礼来到她身边了。   沉默,沉默让人不寒而栗。   于是西洛矜持地哼一声:“我不信你这么好心,你明明自己想要圣杯,却来匡人。这绝对不科学,完全没有必要。间桐雁夜不会构成威胁——”   “当然,你说的很对。”绮礼挺温和地说,然后他将视线转向屋顶另一边,堆满废弃材料的地方,他的神色严肃起来。   “看来你喜欢给自己设路障。一路坎坷,正是求道者应该践行的荆棘道。”西洛以中立的语调点头说。   “你呢——你的道路似乎一帆风顺啊。”绮礼看她一眼。   的确算是一帆风顺的,就算经历过那些乱七八糟的事,她也压根没放在心上,所以根本无关紧要。她简直要风得风要雨得雨,人人都被她折服,似乎她生来就是征服一切的。   只是绮礼并不知道,她有哪段经历是以路西华洛的名字出现的。她被冠以那个名字时,依旧和现在一样吗。   “哦,绮礼。即便是生来就拥有世界的土财主也不见得如意。一帆风顺就不是人类了。我嘛,虽然人格如此完美健全令人妒忌,自然也是走过血淋淋的荆棘道的。”   她嘴角微微勾起,她的表情一向柔和。然而在现在的绮礼看来,无论是露出多微小的表情,她都带着一种细微的嘲讽和傲慢。   难为她弄出那么个无聊的结局,又被重新拉回这个时间点,瞎了眼睛如砧板上的鱼肉,也依旧这么沉静。   绮礼看着她笑了,不过很快他就神色冷峻道:“……请快现身吧,阁下还要杵到什么时候?”   西洛抿起嘴角,嘴角拉成一条直线。如果被熟人看到这副模样还是很败坏形象的,所以她要使用严肃脸。   “唉呀唉呀——早就被发现了嘛。老身还自以为藏得很好呢,不愧是教会的代行者——”   伴随着嘿嘿嘿的阴森小声,一个形状畸怪的身形从那堆废弃材料上慢慢聚合,简直像是黑暗中的一大堆虫子逐渐合拢拼出了一个矮小枯瘦的人形。   “我没有恶意,我是刚刚离开的那个小家伙的家人——”老人依旧发出嘿嘿的诡怪笑声,从黑暗中迈出一步,月光照在他遍布着褐色老人斑的奇怪脸上。   “间桐脏砚……吗?”绮礼低声问。   “呀,看来远坂告诉了你很多嘛。”间桐脏砚拄着拐杖,他的视线落在了坐在轮椅上的蓝发少女身上,“这一位也是代行者……不过似乎已经不能履行职责的样子……真是可怜,即便是跟在前辈身边,也不能被保护好吗。”   西洛用平板的声音说:“到底是怎么回事,一看就明白了吧。我之所以变成这样,完全就是被人迫害所致。”   间桐脏砚笑得眼角多出无数道皱纹:“就连教会的走狗们也会自相残杀吗——”   西洛挑眉:“真是奇怪,你跟着你的儿子来到这里,却不关心他,反而在这里扯些有的没的。”   “雁夜那家伙嘛——言峰绮礼,我还以为你能够明白,他的吸引所在呢——”间桐脏砚看向绮礼,“一想到,能够看到他被玩坏的样子就觉得他不能拿到圣杯也没关系——”   “雁夜可是一块美味的爬满蛆虫的腐肉呢,如你我都会被吸引过来吧。”老人愉快地眯起眼睛,嘴裂开得更怪异了,“言峰绮礼,我在你身上闻到了与我同类的气息……”   “虽然同为代行者,不觉得不搭调吗——你身边这位,简直就像是从圣餐杯里捞出来的一样干燥得让人无法容忍。”间桐脏砚带着兴趣打量着西洛,“言峰绮礼,把这个小姑娘给我吧。说不定我还会帮你一把,让教会得到圣杯呢。”   “为什么?”听着这个怪物一样的老人的啰嗦之语,绮礼突然问。   “老朽一直为魔道的传承而头痛——如果没有合格的子宫,是无法再有具备魔术回路的后代诞生的,所以才过继了远坂家的女儿。但是毕竟是流着自家血脉的孩子比较好……如果能够把她扔进虫仓,被那些虫子消化——”   绮礼吞了下口水。   “言峰绮礼,你的确是老朽的同类,为悲恸丑恶感到愉悦——”   这个老怪物已经越过了绮礼的底线,绮礼无法容忍他不断地挑衅他,一直以来绮礼都避免直视自己的本质,然而间桐脏砚却一再提醒他,他是和他一样的怪物。   如此令人生厌,必须要制止他——   绮礼看着西洛,她依旧保持着严肃淡定脸。他从来都没有对她直言过,他因什么感到愉悦。即便她曾经做过诸多揣测,他也从没直白承认过。   他就如一条下贱的狗般,只对最劣质肮脏的东西感兴趣,任何高尚圣洁都无法引起他内心的共鸣。绮礼一直拒绝承认这点。为什么这个老人一定要跨过这条线呢……   绮礼慢慢拔出黑键,这个老头子如同一张纸般脆弱易碎。   “在我看来,绮礼还是比较高雅的。”西洛突然说,她本来一直沉默,一副毫无主见的软弱模样,所以间桐脏砚在她面前百无禁忌,他只把她当成言峰绮礼身边的一个毫无思想的人偶。   “间桐老先生,一把年纪了乐呵呵地真好。不过这样太失态了,创始御三家之一的你,真的曾经参与制作了那样高端的圣杯系统吗——”   脏砚微微张了张嘴,一时无话可说。他倒是无羞耻之心,不过与羽斯提萨共事制作圣杯是他人生的主要成就和重要回忆。即便如今的间桐脏砚已经与那时的自己完全不同,但如果有谁质疑圣杯没有他的份,那的确是会戳到他痛处的。   就在这时,左右两个方向飞来的黑键将脏砚的身体串成串烧。不过也在同时,老头子的身体仿若幻影般融进了黑夜。   绮礼又拔出三把黑键,无论这个老怪物是否有实体,他都要杀掉他。   “看来你对自己的无耻还是有羞耻心的嘛,言峰绮礼。带着这种无色无质的孩子在身边,是要时刻提醒自己不要暴露出怪物的本性吗?”黑暗中响起快乐的嘲笑声。   “代行者,你被腐肉吸引,热爱腐烂的气味,你是不是觉得这就像是因□这种见不得人的事而感到   愉悦,所以感到羞愧而痛苦呢——”   三把黑键消失的地方,伴随着无数振着翅膀的丑恶虫子,嘲笑声渐渐远去。   这个老怪物的存在毫无意义。   绮礼略带焦躁地把另一只手上的黑键扔在屋顶,应该杀掉他的。   “走自己的荆棘路让别人说吧。你该明白,自己是独一无二的。”西洛及时地将即将到嘴边的一声嗤笑转为淡然的声音,“如果你有同类,就不会这么痛苦了。如果间桐老先生真是你的同伴,你该高兴才是呀。可见他与你到底还是不同的,你又为什么要为他的话伤神呢,绮礼。”   感觉到绮礼靠近了些,她又说:“恭喜你啊,你能生气能愤怒,那还是正常人宣泄情感的方式呢。恭喜你离正常人又近了一步,这样还显得年轻许多呢。”   她感觉自己的脸快变成麻将了。   绮礼一定不希望有谁因为脏砚的话笑他。西洛也不想听到的,她也不想笑的。她的下巴被捏住。   “他能看出什么?用‘像圣餐杯里捞出来的’来形容你,真是谬赞加谬误。”绮礼的声音略带酸涩,似乎是有些嫉妒她。西洛只是个恶劣的骗子而已,骗得所有人都以为她多纯洁高尚,这绝对不科学,是谬误,比他还大的谬误。   她只是个骗人的伪物——   绮礼受到脏砚的打击,变得深沉又落寞起来。   “呃——你觉得丢脸吗?”西洛诚实地问。   “没有!他说的没一句是真的!”绮礼愤怒地为自己辩驳。   “又没人笑你,你干什么——”   西洛的脸忽然被捏住,他捏住她两边嘴角:“你的样子明明想笑啊,西洛。”   作者有话要说:解释一下游戏吧,既然是棋盘,肯定是两个人玩。   展开者是柯赛特,她选择了玩家西洛作为棋子。   因为西洛打出了错误结局,所以本来权限极低的金闪闪获得了GM权限,他选择了棋子言峰绮礼,自从Wrong End后,绮礼就获得了类似西洛的读档权限= =好坑爹   柯赛特原本想要满足HEHEHE条件,看到西洛招惹上了麻婆,觉得太不科学太可怕。   于是决定放水给西洛。姐姐啊,如果你要沾麻婆,那还是别玩了吧!!!!!走完这局放你回家!!!   二逼闪闪与魔女柯赛特的关系是对立的。   不过不排除想要完成游戏的共同目的,偶尔出现立场一致的情况。   柯赛特展开这个游戏除了双方想要证明的东西不同外,还有一个主要目的,就是解决冬木的黑泥= =   闪闪的GM权限,如果联系到祸水那文里与柯赛特的关系就可以说得通一点了。   他与柯妹关系很好哟= =   不过祸水是伪书,他与柯赛特之间到底有没有暧昧关系这个待定,只可以确定彼此是好盆友有时玩棋局做敌手的关系。 饭/饭 血色三千鸦整理 ☆、光耀星辰   “好好等着。”绮礼对西洛说,现在他们在冬木的市民会馆,这一次圣杯会在这里降临。   因为绮礼已经利用从西洛那里得到的Berserker抢来了圣杯之器,爱因兹北仑的人造人爱丽斯菲尔。   失去呼吸的人偶平躺在音乐大厅正中的摆台上,此刻剖开她的腹部就能取出圣杯了吧。   不过就算放着不动,到时候也会自动变成圣杯的。绮礼不想把这里弄得血淋淋的,他并不是顾虑西洛的在场,他没有在她面前隐瞒一切恶行的意思。   但是既然她看不见,他也不必一五一十地告诉她他到底干了些什么吧。   今晚圣杯就会降临,除了卫宫切嗣是个棘手的对象,其余的杂碎都好办。Archer也做好了准备,前往冬木大桥消灭Rider了。   西洛正颇有兴致地用胡桃夹子的人偶剥核桃。   “坚果必须要有可爱的工具来配。用牙齿或是手都太不优雅了。胡桃夹子!”一开始她从绮礼手里拿到这个时就表现出了浓厚的欢喜,“积淀着童话的浪漫主义色彩,高雅的艺术与现实的完美结合!”   她已经剥了一大堆了:“哥哥也喜欢胡桃夹子——”   “肯尼斯?原来他也童心未泯啊。”绮礼以冷嘲热讽的语调说。   西洛沉默片刻,哥哥、路西菲尔——   她说的是弥补她所有不足的双生哥哥。作为不完全的幻想种,西洛只能让人喜欢,却无法让人爱上,路西菲尔却能征服所有人的爱。   他漂亮温和,却也因为透支世间一切美好而过度消耗了生命。他还没到十五岁,就离开了她。   “西洛,我们分开来就不完整了——”少年以勘破世事的温雅神色倚在床榻上,像真正的天使,“如果我离开,你会很孤独吧。不过我还是要庆幸离开的是我,不是西洛。”   “路西菲尔是天上的光耀星辰,我很喜欢这个名字。在圣子诞生前,他是耶和华最宠爱的造物——可惜,他也最终堕落。西洛,我的星星从天上消失后,西洛就代替它吧,代替它照亮我们爱着的一切——”   因为他有这样的遗愿,所以西洛继承了哥哥的名字。   “真好啊,死去的是我,不是西洛。”   少年与她容貌肖似,却有柔软的铂金色头发,他温柔地握住她的手,手指相扣:“你问为什么?当然是因为我爱着你啊……西洛,我爱你胜过世上一切。只要你活着,我去地狱也没关系——”   没有谁能比得上哥哥,即便现在的西洛仿若失去味觉的人般无法再回忆爱恋的味道,在她心中,路西菲尔依旧是她心中的永恒。   既是亲人,也是爱人。   他用生命爱她。   她曾经多想再触碰到那苍白透明的   手指,看到他温雅而冶丽的笑颜,如果不能与他重逢,再多的永恒和喜欢又有什么意义呢——   “绮礼,你勾起我的伤心事了。”西洛不再剥核桃,将那个胡桃夹子丢到地上。   “先有心才能伤心。”绮礼颇有深意地说,虽然他话语依旧温和。   “那是有心的时候的事哟。”西洛点头,“我这样的人,也是真正爱过一个人的。真正存在的,可以触摸到的,实实在在的人。”   “——你有多爱他?”绮礼屏住呼吸,轻声问。   西洛仔细地回忆,自他死后,她再不是自己了。   妈妈也很伤心,为了复活爱子,动用了禁忌的炼金术想要将他从异世拉回。可惜他与西洛不是人类正常结合的产物,本来就不具备回归根源的资格。消失后连肉体都不复存,更妄论从何处拉回灵魂?   于是,异常之事引发了灾厄。   从术阵中诞生的阴影杀掉了召唤他的女魔术师。   这个通过禁忌魔术制造出的产物以可怕的速度制造出无数惨案,为了他自身的强大,数以百计千计地杀戮。   但是自始自终,被召唤的怪物都没有伤害过西洛,于是西洛明白了。妈妈成功了,她找回了哥哥的灵魂,虽然原本纯洁无垢的灵魂已经染成地狱的漆黑,他却依旧记得妹妹。   整座城市都陷入炼狱般的黑色火焰中,如同圣经中被耶和华降下天罚的罪恶之城所多玛。   西洛缓缓走向最后留存的少年,他最终靠着一个城市的万人献祭得到了肉体,她说:“他们都以为是我杀了那些人,因为只有我没事。不过如果是路西做的,我背黑锅也没关系。可是,你回来了,星星却堕落了——路西,你还是你吗?”   他的眼中淌着血水回头看她,火光中他的神色温雅依旧:“直到现在,我得到了肉体,才想起一切。我犯下大错,无法挽回。我的星星堕落了,所以西洛你要做永远的光耀星辰——   真好啊,犯下这一切罪过的是我。不是西洛变成这样,真是太好了。”   西洛想如果那时她跟他一起消失就好了,她想要重新触碰到他,却不想以这种绝望的方式重遇。亲人爱人,一个都没有了。希望光明,也不会出现。   因为一切已经无法挽回。   早一点明白就好了,她想要跟他一起,不想让他独自一人。   她想要触碰他的皮肤,抚摸他的头发,哪怕只是片刻即逝,也好过孤单无望的永恒——   “幸好不是西洛变成这样——”他在漫无边际的火光中张开怀抱,“来吧,西洛。最后一次,用无数的罪恶换来的时光——”   他在火焰中消失,与炼狱之城一同消失。   “永远不要堕落啊,我唯一的、至爱的光耀星   辰。”他抱紧她,留下最后一句嘱咐。   到底是在哥哥消失的那一刻,他就带走了她所有的爱呢。还是她作为罪人被折磨得连人形都没有,得到赦免的圣痕时才失去了那份柔软情感呢。   西洛不知道,唯一确定的是她无法爱上任何人了。   她失去了爱,自得到新生起,她就不是原本的少女了,她的生命只为耶和华的荣光而燃烧,至于生命的蜡烛何时熄灭?那与她无关。   她只是一架机器,被耶和华制造的代行工具。   ……   …   “你有多爱他?”   面对绮礼的询问,西洛短暂地沉默片刻:“他比我更像我自己,他就是我。没人能够替代的——”   路西菲尔的罪就是她的罪,路西菲尔的希望就是她的希望,她早在被异端审问团抓起来前就死了,活下来的是路西菲尔的愿望——“你是永不堕落的光耀星辰”。   “听起来是另人无法忘怀的,感人恋情啊。”绮礼评价道,“我联系了监督,待会他回来接你。不到最后不知道事情会发展成什么样,既然你早已失去Servant,就让那个男人先保护你吧。你曾经是雷维阿坦的恋人,在学校的时候——我是听他父亲说的,那位雷维阿坦卿似乎很欣赏你,他喜欢你更胜他的亲生儿子,这是什么缘故?”   “我跟老的小的都没关系哦,绮礼。他们各自有爱人的。”西洛回过味来,“我也不爱他们。”   “那么爱我吧。”绮礼突兀地说,他的话语坦然,没有任何犹疑不安。   “好啊,只要你先爱我。”西洛很坦率,言峰绮礼能够爱人,母猪也能上树了。   她最多令人喜欢,永远不会有人真爱她。除了路西菲尔。   爱不是消耗品,不会减少只会增加。贝露菲格露对她的爱随着时间减少,而后归结于喜欢,所以那不是真正的爱。   “我会努力。”绮礼温和地说。   作者有话要说:旁人永远比不上路西菲尔呀。   路西菲尔真的好爱西洛,自己要死了,还在庆幸死的不是妹妹。   作为回报,他也得到了西洛全部的灵魂与热情吧。   活人永远比不过死人。   何况还是这么好的死人QAQ   对西洛来说什么都无所谓,本来就不想要没有哥哥的生命。   既然耶和华再爱她一次,她就蜡炬成灰地将一切光热用在主的事业上了。   所以麻婆应该玩不坏她吧   恭喜你,麻婆,得到了质优玩具 ☆、堕天   恩斯特有些焦虑,他从言峰绮礼那里带走了西洛,现在他们在圣堂教会。   他的视线几次落在西洛身上,他犹豫再三,始终没有真的走出那一步。   他喜欢她,但他更妒忌她。   无论是他的母亲还是恩斯特本身,他们都输给同一张脸。父亲爱着那位爱德尔菲尔特的家主远胜母亲,父亲欣赏西洛更胜于恩斯特。   恩斯特爱着母亲,也爱父亲。说不定他爱父亲更多一点,因而他才能如此忌恨西洛。   西洛——   无论哪方面都完美,如同黑夜中高悬的星辰。她在教会中的地位,不是恩斯特所能企及的。   多么嫉妒啊,如同虫子啃噬骨头般的妒忌在青年的心中与日增长,他多么想要杀掉她——   “父亲说,如果为传播主的荣光,哪怕是献上百万的献祭也无所谓——”恩斯特不敢放任自己的思绪,他努力找话说。   “如同所多玛与蛾摩拉的毁灭,因为城中的人行恶事,所以耶和华派天使来劝服罪人——据说那两位使徒是路西法与米迦勒,双生的兄弟,主的使徒及代行者。”   “但是罪人反而想要玷污主的使徒,这就不可饶恕了——耶和华虽慈爱,却也有不能容忍的限度,所以他命令米迦勒不要试图感化他们,直接毁灭这座城池。”   “我不喜欢米迦勒,他是路西法的双生兄弟,却在兄长堕天时补刀——”西洛说。   “代行者间不也是这样,虽然对主忠贞,但私底下你死我活的事比比皆是。”恩斯特眯起淡色的眼睛,看着西洛,这是好机会。平日里,凭他是杀不死她的。再没有这么好的机会了。   “恩斯特,你的身上有野兽扑食时散发出的味道,太不高雅了……我本以为你是个自制力颇强的人呢……”西洛轻声说。   诶?系统提示的这个“妒恨交织”,也算是恩斯特对她好感度满值后的突破了。   他真的掐住了她的喉咙:“对不起,对不起,西洛。你什么都没错,只是我无法控制这颗忌恨的心。”   异端审判官修长有力的手指按在她脖子的两侧动脉上,不出五秒,她铁定死亡。   然而下一秒,不知从何处而来的火焰组成的热浪冲垮了整栋建筑。   他们被热力硬生生地冲散。   灼热而诡邪的气息充斥在空气中,这让西洛回忆起,她所经历过的那场炼狱盛宴。据说那次,整个城市的十万人都葬生火海——   十万人的死亡,才构筑出那样绝望的炼狱景象。   而这里,充斥着不亚于那时候的极恶的黑暗气息。   她一开始就有预感,圣杯不会是什么好东西。Caster明明是个恶灵,却被作为英灵召唤出来。能够召唤出恶灵的圣杯,怎么可能   是耶稣的圣遗物。   看来圣杯的确降临了,所以困在彼端的怪物得以现世。这就是西洛一直害怕想要远离的事物。   她躺在一片瓦砾中,全身被砖石压住,灼热的火焰舔舐着她的身体。   如果她还能看见,就会看到那从冬木会馆里以铺天盖地之势席卷整个冬木市的黑泥——聚合着此世之恶的黑泥。   ……   …   血液从额头上流下,绮礼睁开了眼睛,眼睛也被血液染成红色。   他记得他输给了卫宫切嗣,并被他一枪击中了心脏。   但是……他为何又活过来了。   他摇摇晃晃地站起来,黑泥席卷了整个会馆,满溢而出向四面八方扑去。   地狱的火焰在这片土地的每一个角落燃起——   地狱,炼狱——痛苦,罪恶——   每一样都是绮礼内心最衷爱的事物——   那圣杯中的东西,满载世间一切罪恶的东西。   绮礼确定了,那是他的同类,有自我意识的黑泥,此世之恶。   神父将手按在失去心跳的胸前,他的指间紧握着十字架。被黑泥填充了心脏,此刻他虚弱无比。然而注视着道路上烧焦的尸体,带着火焰痛苦呼号的人们,他的内心是如此狂喜,仿若新生的婴孩第一次注视到世界之美——   对绮礼来说,他的确是第一次真正感受到世间的美好。   绮礼一刻不停,他支撑着身体强迫自己以惊人的速度赶往圣堂教会。   「西洛——」   痛苦的人们如此可爱。   崩坏的万物如此美丽。   他的内心从未如此充实,尽管已经失去了心脏。   只有那个女人,会依旧安然平和地带着可爱的微笑接受一切。   的确他为毁灭感到快乐,但也因为心中依旧遵守着常人的道德而苦楚无比。   「事到如今,能够接纳我的只有你了。」   他需要平衡。   能够将他从毁灭的本能中拉回来的只有与之相反的本能。   爱慕的本能。迷恋,痴迷,哪怕是假的也没关系。哪怕执著于一个他压根不了解的少女也没关系,变得不像他也没关系。他已经得到答案,填充了心灵。   他既要答案,也想继续做个正常人。   他极尽所能地挖开那一片片的瓦砾,只有西洛,他不要她变成那副烧焦的样子。   终于他松了口气,把被压在废墟中的少女拖拽出来。   “西洛。”他拍她的脸,“醒醒,看看这一切——”   周围充斥着烧焦的气味,简直和西洛记忆中的地狱没什么两样,她如此熟悉这副情景。   “绮礼,发生了什么。”   他抱起她:“这周围的一切,就是我的答案。”   “是吗。”西洛点点头,平和地说,“你现在感到快乐吗?”   “只有你不会指摘——”绮礼注视着吞噬了一切的烈焰,他绝望地笑了起来,“就连主都不能包容一切罪恶,可是你什么都不会责备——你简直是为我而存在……”   “因为我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啊。”西洛轻声提醒,“我看不见。”   “死亡——到处都是死亡。”绮礼沉着地解释,“这个城市毁了。”   “差不多能够猜到。这样啊,是圣杯中有什么吧——”西洛叹息,“一开始就没有对的道路,因为注定会迎来这个东西的诞生——那么就由我来阻止它吧。”   “西洛,你没事太好了。”绮礼抱起她,他步伐虚浮,“我们离开。西洛,我得到了答案,也知道接下来该怎么做——这里对我已经没有意义。”   西洛抬起手:“等一下,我也有必须做的事,既然已经到这一步,那就不得不这么办——”   “住手!”从不远处的废墟里爬出来的恩斯特大声制止,“不能这么做!为了主的荣光清洗是必要的!神谕有指示,这个城市注定毁灭——主让他毁灭,你不能违背!”   但是已经迟了。   时光仿佛突然减慢般,一切都变成了凝滞的灰色。   只有胸前挂着十字架的少女,颜色依旧。   她张开了眼睛,应当空缺的双眼中,赤色的双眸比炼狱之炎的红色还要耀目。一双金色十字星浮现在赤红的眼眸中——   她的眼眸中仿佛装着万千星辰,浩瀚深邃。   大预言术——   她周围的一切都是缓慢移动的灰色,她立于灰色天地间,蓝发赤眸,是唯一的色彩。   “主啊,请哀怜我——”   她抬起手,其中蕴藏着无尽威压,这一刻,她是真正的主的代言人,甚至超越了所谓英灵的存在。   “主创造一切,主支配万物。主说不应向前的,必将被停止——”   她蹙起眉,遥遥指向天边。   无尽奔流的黑泥刹那间停止。   “主宽忍世间一切之恶。主赐予你忏悔的膏油,但你却拿来献祭魔鬼。”   她的神态变得苍老吃力,仿佛骤然老了十岁。   “主说背离我荣光的,便不会存在。”   “主说造成伤痛的……”   仿若突然蒸发般,无论是烈焰还是黑泥,都如骄阳下的雨点般消失无踪。   简直仿佛根本没有存在过——   只有余下的废墟提醒着这座城市发生了灭世般的劫难。   西洛闭上眼睛,淡蓝色的头发逐渐染成夜般的漆黑——   这座城池也是所多玛那般,主要让它毁灭的——   可是她鬼迷心窍地制止了清洗,违背了主。   恩斯特目瞪口呆,这就是历来只有教皇才能使用的大预言术。虽然施术者堕落了,可是……   何等强大。   西洛违背了神谕。所以到最后,主已经不再回应她的祈祷,大预言术并没有真正完成。本应因大预言术而复生的人一个都没有复生。   她堕落了,现今唯一能够行使大预言术的圣徒,就这样堕落了——   西洛勾起嘴角,笑了。   暂时恢复的视力消失了,圣痕也在慢慢消退。主已经抛弃她了。   但如果路西菲尔还在,他一定会赞同她的做法,通过禁忌魔术复生的路西菲尔为他的堕落而悲伤。   但是在西洛心中他是永远的光耀星辰,永不堕落的主的造物。   西洛永远不承认路西菲尔有罪,所以她傲慢,谁都没有权利断她的罪——   即便如今她的圣痕被剥离,象征堕落的黑发烈烈飞扬,她也依旧傲慢地立于炼狱之炎中。   如果已经身处地狱,她就让自己置身之处变为天堂。   即便是耶和华,也不能裁定她的堕落。   短暂的移情别恋结束了,如果耶和华也不再庇护她的光,她就自己来保护她的光吧。   她像个皇帝般站着,夜风中带着焦灰和热意,她仰着头,如同傲慢的魔王君临废墟。即便目不能视也傲慢地扬着下巴,恣意地扬起笑容。   「我永不堕落——   谁都不能判定我的堕落。   谁都不能认定我有罪。」   她的脖子、脸上逐渐蔓延出黑色的诅咒纹路,仿若真正的魔鬼。   施展大预言术后,她所剩不多的寿命又被折损十年,虽然在这个游戏中她的性命有无数条,但寿命总和不变。   加上之前在教会时使用大预言术耗用的那几十年,她的余命大约没几天了。时隔数年,遵循着哥哥的遗愿,直到最后,她都努力让自己更像路西菲尔。   而她的最后也是在化为炼狱的城市中被打上堕落者的记号,简直与路西菲尔一模一样——   她低声:“我是——”   永不堕落的光耀星辰。   虚弱的手攀扶上盲眼的堕落者肩膀,恩斯特伸出因被黑泥冲刷而略显无力的手,再次掐住了曾经同为主之使徒的姐妹的脖子。   他妒忌她啊——   即便她堕落,她也曾享有他难以企及的荣光。   即便她堕落,她也依旧能有如此潇洒的姿态。   作者有话要说:因为冬木大火与路西菲尔与她永别的那一幕太过相似,所以西洛圣母地使用了大预言术。   大预言术是直接与主沟通,直接使用主的力量,所以主是不可能让她随意使用的。违背意志而轻易使用就是被视为背叛主的堕落下场。   不过耶和华本来就是西洛为了路西菲尔而短暂移情的对象,如果没有路西菲尔,她也不会狂信耶和华。   为了哥哥而背叛主的荣光,求仁得仁吧。   柯妹的首要目的达到了,解决所有世界线集合的黑泥。因为柯妹没有直接参与世界的权限,只有让姐姐来做。【柯妹是阿赖耶的一部分,是世界外侧的存在。   但是大预言术是耗寿的,西洛姐姐被耗得没寿了,妹。   ===================================================   【堕天】角色扮演剧   Cast   路西法—路西华洛·贝露赛布布·爱德尔菲尔特【著名台词“宁在地狱称王,不在天堂为奴”   米迦勒—恩斯特·撒旦·雷维阿坦【据我推测,补刀心态:只要没有哥哥,我就是天堂最牛X的天使了=皿=   耶稣—言峰绮礼【我只是打酱油,顺便捡西洛回家[哔——]谢谢,我是神父,是神圣的 ☆、天之杯   背弃真主意志,主的代行者因使用大预言术而堕落。   咒术的反噬全部由她一人接受,无论是停止炼狱之炎消耗的能量,还是那无尽奔流的黑泥,都完全由她一人承受。   “吁——”因堕落而身染漆黑,苍白的皮肤被烙印上魔鬼的印记,被曾经的同僚掐住脖子,西洛松了口气似的发出一声叹息。   紧接着,她用青白的,青筋暴露的纤长手指,轻易地丢开恩斯特掐住她脖颈的微微颤抖的手,将虚弱的他抛至一边。   英灵沾染黑泥会黑化,人类沾染黑泥会虚弱。   她接受了黑泥全部的反噬,却力量依旧。   她的嘴角依旧带着若有似无的温雅笑容:“——就这样吧。”   她是幻想种,很清楚自己的寿命。   她等待燃尽生命的这一天等得太久,如果她的生命中缺失了路西菲尔,那么耀眼的荣光和虚幻的永恒之于她有什么意义呢。   即便是万能的愿望机也不能满足西洛的期望。就算她让兄长复生,路西菲尔堕落的过往也不可能消失于未发生之前,既然已经发生,就不可能再被抹消。   “西洛——”有人叫她,轻声而温柔。   她的神色微变。   “你来到这里了啊。”少年温柔的话语如闪电撕开夜幕,她漆黑一片的视野里,纤弱冶丽的金发少年缓缓向她走来。   “是路西啊。”西洛轻声,“我惊扰你了吗?”   被黑泥意志控制的圣杯刚刚选中了最后的胜者,圣杯选中这位藐视一切的前代行者作为最后的胜者。西洛此刻身处黑泥制造的幻境,所以恢复了视力。   因为不借用人格就无法与胜者沟通愿望,黑泥套上了胜者心中唯一不可替代的存在的人格。   “嗯,无论经过多久,你都没办法离开我走自己的道路啊。所以你的愿望说到底就是我啊,西洛。”路西菲尔以温柔哀悯的神色打量着西洛。   “不。”西洛果断地否定,“我比谁都清楚我的愿望。路西菲尔是世间最温柔宽悯的人,他不会想回到世间。你不是他,尽管人格相同,最基本的东西完全不对。走开,我不需要任何愿望。”   “真是让人没办法的背德者啊。”路西菲尔无奈地露出哀伤笑容,“你的心比金刚钻还要坚硬。不过圣杯已经被你所带来的光净化了,如今只是用单纯的无色之力实现一切愿望的许愿机,就算是这样你也不需要愿望吗?”   “自我出生的那一刻,世界就在我心中,我就是它的造物主,原本就不需要愿望——”   路西菲尔哑然:“我本以为你只是半途的背德者。原来一开始,你就背负傲慢的原罪——”   “真的不要吗,愿望?永恒的生命抑或灵魂,一个都不要   吗?”   “不需要——   我不需要没有他的永恒。”   西洛斩钉截铁地拒绝,她已经拥有世界,不是他人赋予,而是因为,她是自己的主宰者,她的真主,永远活在自己心中。   “圣杯,请将你的赐福赠予其他渴求你的人吧。”   西洛从心像世界中脱离,回到充满烧焦死亡气味的现实。   还有几秒,她这截蜡烛,终于快要在死神那里燃尽了。   不过西洛心满意足,她背负着自己与路西菲尔两个人的重量这样活下来,努力燃烧着火焰,努力做着哥哥所期盼的,光耀星辰。   她求仁得仁,志得意满,死而无憾了。   她落进某个人的怀中。   “绮礼——这个是你的答案吗,你能高兴就好。多么难得,你能遇见这个答案。”她仰起脸对神父说,“但是其实,这种答案这样俗,却因为你挖掘得够深而显得高雅起来了呢。”   “可它是背德的——”   “绮礼,我来告诉你,存在即合理。主创造一切,主掌控世间,所以任何存在都合理而非异物。绮礼你也是理应存于世间的一个分子啊。”她将手贴在他的手上,“这层将你与其他人隔开的玻璃箱子,不妨当做是主赠予你的独一无二的礼物。”   她的手往下滑落,绮礼抓紧她的手:“我没有办法杀死亲人爱人,我向往妻子与父亲的死,却不会亲自动手。”   “所以只能等着别人让他们死后好好乐乐吗。”西洛微微嘲讽地笑,“这样看来,你也有些伧俗呢。”   “我一心要做个俗人的,西洛。我一心想要正常快乐地活,可是做不到,因为我喜欢的东西都违背道德。我所爱的,乃是这个地狱。我与这些黑泥是真正的同类,既然你能接纳它,自然也能容忍我。”绮礼的神色微微放松,“说不定对我来说,唯一的救赎,就是陪伴你一生。”   “你能这么想,很荣幸哦。”西洛拍拍他的肩膀,“绮礼,你已经得到答案,今后会快乐的。如果到了你该毁灭的那天,一定会有人出来阻止你。放心吧,作为主的忠仆,在这世界前进,你不需要任何人。”   “我承认,我这样的人没有情爱,只有欲望。但是我拼命来找你,那时我想的是,如果我就这么死了,一定要见到你。所以我想说不定,我真的爱上你了……”他的声音因为自己也不确定而渐渐低下去,因为连自己都觉得可笑而绝望地笑起来。   “得了吧,绮礼你会爱人,母猪都会上树了。”西洛这样说,绮礼也深以为然。   “西洛,说不定,我真的爱你。不是因为任何高深的原因,只是这么觉得而已——”绮礼却还是想要坚持。   “来,近一点。”西洛勾勾   手指,她踮起身子,捧住他的脸,给他一个深深的几乎能把人窒息死的吻。   绮礼被这个尺度大得令人瞠目结舌的深吻给乍然惊到,他的身体僵硬,微微后仰。   等他回过神来时,重压已经消失。   面前空空如也,仿若西洛只是个不曾存在的虚幻影子。   一片漆黑如夜的羽毛从烧焦的天空中回旋,落在废墟上。   绮礼伸手,晦暗的夜色从他指尖穿过。   从她唇间传来的温暖到底传达了什么,又要归往何处呢——   「没有你的世界,又恢复一片空虚,了无生机了。」   虽然应该产生诸如此类的感想,不过他完全没有这种意思。他弯腰捡起那片烧焦的漆黑羽毛。   “原来我没办法从她的毁灭中汲取愉悦——   无法感觉到一丝愉悦——”   羽毛碎成齑粉,从指尖落下,消弭在无数扬起的死灰中。   绮礼将手按在被黑泥填充的没有心脏的胸腔上,这就是没有心的感觉。   他微微笑了,眼角有一丝细纹,不是罪恶的愉悦,只是感觉到单纯的快乐,心灵从禁锢中得以解放的快乐。   [True End:Heavens Feel(天之杯)]   [全盘游戏结束,游戏胜利者:言峰绮礼(Servant:Archer)]   [圣杯归属:言峰绮礼(经圣杯战争胜利者转让圣杯)]   作者有话要说:至此,全部游戏结束。True End已经出现,黑泥被净化。我们的小安亲亲回到盖亚侧了~~~~~~~   绮礼得到西洛不要的圣杯= =   大概下一章就结局了吧。   这篇文算是一种尝试,唯一的主役只有女主一人,男主和配角都只是为了主役而设。   不是写一个故事,只写一个人。只为刻画一个人而写。   西洛算是我倾注最多感情的主角了QAQ   虽然这篇文的成绩略囧,却是我最爱的自己写的文。当然以后可能不是XD   我大爱的女主西洛QAQ麻婆似乎有点像我,所以略沉闷了些   下一章,大约会更帅气逆天,我的西洛呀~   西洛一生从未有过真正的彷徨疑惑,即便面对路西菲尔的死亡,她也没有失态彷徨。   从出生起就果决坚定。出生就带有傲慢原罪=皿=   PS,这文绝对HE! ☆、天之杯   游戏完成,自己的生命也应该同时燃尽了——   所以在发觉自己身处专属GM的白色茶室后,西洛稍觉惊讶,她的寿命只有多么多,耗完了就没有了才是。   “……柯赛特,这里的时间是停止的?”正因为在西洛生命燃尽前的一秒,被转移到了这个时间定格的地方,所以她才没有消失。西洛点点头,自言自语,“我还奇怪怎么没有变成泡沫消失,原来是这个缘故。好了,游戏结束了,你也该遵照约定放我回归现实了吧?”   柯赛特既震惊又不快,她的脸因为难以置信的表情而扭曲,西洛觉得这张脸才符合她的魔女之称。   柯赛特不快道:“回到现实,就会立刻消失。我不明白——救赎与新生,这明明是大好的机会,用圣杯许愿得到灵魂,然后开始新的人生。”   尽管两人并非一处长大,毕竟是血脉相系的表姐妹,又是这个家族最后的幸存者。身为魔女,柯赛特依旧抱持着一颗想要救赎他人的心。   这大约也是因为,她是偏向人类方的“阿赖耶”的一部分吧——   较之另一位维持整个浩瀚时空的存在“盖亚”,阿赖耶兴许稍微偏爱人类。   西洛看着柯赛特,隔了好久,西洛才说:“你知道‘人不知鱼之乐’的典故吗——别人的快乐未必是自己的快乐。即便是你,也不能决定我的救赎道路。我的生命,纵然在你看来不完美,在我看来却无须任何修正,我所经历的每一件事,正是有它们,方构筑了我的存在。我为我在荆棘道上所洒落的每一滴血而骄傲。”   “但事到如今,我才知道我错了。”西洛又叹息一声。   柯赛特满意地笑了:“终于肯承认自己的罪了吗?路西华洛。”   “我不应该信奉耶和华,也不应该妥协陪你玩这无聊的时空游戏。明明我的真主就是我自己,我哪里需要信奉其他的存在呢?”听西洛的话,似乎她只会嫌自己还不够傲慢。   “我——没有罪。”西洛温雅地微笑,温柔而傲慢,她甚至连阿赖耶都不放在眼中。   与此同时,她的嘴角渗出鲜红的血液。   因为那仿若要将她刺成串烧般的,数十把金色的利器自西洛身后穿透了她的身体。   另一位GM,金色的英灵也来到了这间茶室。   ……   …   游戏终结。   赢得棋盘的GM是英雄王吉尔伽美什,赢得游戏的玩家是言峰绮礼。   本不该存于这个时空的败者已经从棋盘上退出。   绮礼不知道西洛去了哪里,到底是死去了,还是前往归处。   不过可以确定的是,他再也见不到她了。   眼前的金色圣杯里盛着澄澈无色的清水,绮礼在那清澄的水中,看到自己的倒影。   幻影   总是真实得让人难以相信那是虚假的,但若真心去触及,又的确会化为虚无消散。   镜面的两边,实物与幻影永不相交,却如此肖似,各自被关在那层玻璃的一边遥望无法融入的世界。   水中泛起波纹,微微地一层一层漾开。圣杯中呈现的影子不再是绮礼。   绮礼疑惑地盯着水面,是圣杯呈现出他此刻的愿望,还是他因为吸入过多的一氧化碳而神识迷糊了呢——   不过,若是幻影,他亦愿与幻影相恋。   绮礼将手伸向水中的倒影。   应该说,正因为她是无法被触碰,无法被伤害,无法被毁坏的幻影,才适合他这个只为毁灭和欲望而愉悦的异类吧——   他应该对西洛说过这句话吧,他说,也许我的愿望就是你。   他说过的。   ……   …   西洛的身体被无数金色利器刺穿,血液缓缓滴落,一滴滴落在白色大理石的地面上,在金器映照下绽开耀眼的金色花朵。   柯赛特神色冷峻地看着不请自来的英灵,吉尔伽美什真是兴之所至就会胡来的家伙。不过既然这里的时间静止,那么西洛就不会死,只是疼痛是无可避免的。   西洛的黑衣被血液染得更加漆黑,柯赛特上前一步想要扶住她。   但是前代行者浑身滴着血,以慑人的气势逼退了她,西洛带着无数的伤口和刀剑,缓慢地向Archer的方向前进。   姿态端庄,脊背挺直,仿佛身体根本没有被凶器扎得如刺猬一般。   “我——不需要任何断罪,救赎,赦免。将这棋盘玩弄于掌心的,两位游戏的发起者啊,我很难得有讨厌的人。但我如此讨厌你们。   你们如何认为,你们既定的道路就是正确的,你们又有何自信判定我有罪呢?”   西洛的气势如此强悍迫人,以至于完全压倒了另外两人,一位是盖亚侧最强的英灵,另一位则是阿赖耶的分.身,可在这位耗尽了生命全部力气也不肯弯下膝盖的被染上堕落印记的前代行者面前,他们似乎完全落了下风。   她压制着全场。   西洛已经来到Archer面前,她的嘴角滴着血,可她高傲地扬着嘴角,露出温雅而柔和的笑容:“吉尔伽美什,我连赦免都不需要,因为我根本无罪。”   Archer露出厌恶的神色:“傲慢啊,这就是你的罪,所以连盖亚都不再回应你的祈愿——整个世界都因你的傲慢而抛弃你——”   “只要我一息尚存,我的世界就永不陨落,”   西洛气势慑人地逼近最古之王,甚至因堕落而烙印在脸侧的黑色印记也被她硬生生地逼退,消失。   “我不需要世界的接纳。”   虽然每说一个字,就有大量鲜血溢出嘴角,但西   洛依旧掷地有声,她不失风度地扬起嘴角,如同坐拥世界的自信君王:“因为——   “我自为王。”   英雄王也逼不得已地后退半步,他的天之锁从四面八方展开,将她紧紧束缚在方寸空间之中。   西洛依旧从容:“我不需要一个虚幻的永恒,哪怕一离开这里就是真实的死亡,我也不需要妥协的生命。”   “吉尔伽美什。安徒生的童话里,人鱼宁愿化为泡沫消失在海中,也不需要一个没有灵魂和爱的永恒。不愿退而求其次的傲慢,有什么不好呢?都是我喜爱的东西。”   英雄王已经无法再面对这个百毒不侵的傲慢之人了。   他意识到,面前这个连人都不是,却拥有与神灵比肩之心的造物,她所拥有的意志如此肖似他唯一的挚友,却带着与恩奇都截然不同的可怕攻击性。   这大概就是为什么他当年被挚友折服吧,如果恩奇都往另一个方向发展,一定会变成令人毫无招架之力的无敌怪物——   唯一能令这位最古暴君折服的,就是这种坚韧的意志。   “不要再过来了!”Archer不满地后退一大步,要知道他近战可是个渣啊,这女人身体素质这么彪悍……   西洛满意地停住脚步:“那么,感谢两位非人者的招待,请将我送往十八年后,2012年的世界,让我在那里咽下我纯洁高贵人生的最后一口气吧。”   果然下一秒,这个时间停止的世界崩裂开来。她的时间继续向前。   但西洛讶然地发现自己落到了一个人怀中。   “绮礼——我怎么会在这儿啊。”   “大概是因为,你的通关条件还没有达成吧。我从Archer那里知道你要满足的条件。”绮礼神色认真地分析,“如果你不满足全部条件,依旧无法回到自己的时空吧。”   绮礼用圣杯许了愿望,然后圣杯果然把他的愿望送回来了——   但因为净化后的圣杯力量有限,所以只够延长西洛九天的生命。   “重新开始下一局游戏吧。”绮礼说,“我读过你的存档,也看过你完成的结局。我们从头开始,满足通关的全部条件,这样你就可以回到自己的世界了。”   如果在下一个世界再拿到圣杯,就能够继续延长西洛的生命。   如此反复,总有一天会厌倦吧。到时候他就可以心安理得地抛弃她了。   西洛的神色突然微妙起来:“绮礼,你会这么好心吗?”   “我偶尔也会想做一回正义的伙伴,给所有人带来Happy Ending的,西洛。”想到Archer给他看过的某条世界线的圣杯争夺战,一心想做正义伙伴的卫宫切嗣最后砍圣杯放出了毁掉整个冬木的黑泥,绮礼就不禁愉快地微笑   起来。   西洛有点不爽快,她不知道自己已经终结的寿命为什么还没结束。但既然事情已经发生了,她就只好以坦然的态度接受了。   “绮礼,你还真是玩不腻啊。的确在注定悲剧的棋盘上重现悲剧算不得本事,所以反过来追求Happy Ending倒也不错。”   西洛以轻松的语调点头表示赞同。   废墟之上,太阳仍将升起。   下一局游戏,圣杯也不会带来炼狱的景象了。   多少有点期待啊,有绮礼的帮助,会带来怎样的HE。   作者有话要说:第二卷:天之杯完结   Heavens Feel的字面直译是“恍若天堂”   所以接下来的第三卷就叫“恍若天堂”   是倾向于番外的正文,接下来会稍微慢地写一点,好让整篇文章有个明确的结局。   整篇文用了几个故事的梗:   第一,海の女儿——小美人鱼即便没有灵魂也不愿杀掉王子得到没有爱人的永恒(在我看来,不是爱情的故事,而是坚定的不愿妥协的骄傲)   第二,但丁《神曲》——绮礼的妻子紫阳花夫人早逝,象征永远的淑女贝阿朵莉切。维吉尔做为导师和指路人让但丁重遇早已死去的但丁年轻时的恋人贝阿朵莉切,也让但丁重新踏上求解之路。   第三,《圣经故事》——所多玛的毁灭,路西法的堕落   七宗罪的名字来源于龙骑士07的炼狱七姐妹设定   我的初恋是龙骑,永远摆脱不了他的影子呀~   PS:感谢大家一路以来的支持!   感谢仙者!   我爱西洛!我爱老虚!   我爱FZ!我要HEHEHE! ☆、骑士姬   [确定放弃GM权限,GM变更成功]   从茶室中得到这样的确认,柯赛特暧昧地笑了起来。她的GM权限已经完全移交给了言峰绮礼,她很愿意让他自由发挥。   “妾身说过吧,吉尔伽美什,你有女难之相,像样点的女人是不会看上你的。自始自终,盖亚都更愿意多看人类一些,她似乎对英灵毫无兴趣呀。”   “有什么不好,不像样的女人才更有乐趣。”吉尔伽美什冷哼一声,“不过,只有你这种不像样的女人,即便有一亿本伪书为你编造恶心的艳情故事,也不会有一个男人会看上你。”   “有什么不好。”柯赛特耸肩,“妾身本来就不用靠这些活着。这个游戏对于妾身而言已经结束了,现在送给愿意继续在棋盘上编织故事的圣徒也算是没有暴殄天物——”   “圣徒?你可真是会说笑话呀。言峰绮礼是圣徒,不仅母猪会上树了,阿赖耶侧的英灵也够绕地球两圈了。”在这棋局外世界的青年并非英灵的复制体而是身处英灵座的本体,因而英雄王显得不是那么没品卑劣,“你竟然愿意将自己的棋局拱手让人,这还真是令人心惊肉跳的好意啊,阿赖耶。”   “那位世间唯一配做妾身长姊的存在,难得能看到她闹出一个个笑话,倒霉得不得了,碎成一块块的烂渣滓,这样的好戏为什么不看?”柯赛特从自己的白色椅子上站起来,她洋洋得意地转了一个圈,代行者掉落在地的无数血滴绽开金色的花朵,消失在白大理石上,“在盖亚并不在其位的现在,真主自然只有阿赖耶一位。能够代行妾身的意志,以时空为牢笼囚禁盖亚的人类,难道不是主钦定的圣徒么?”   “之前还扮演着惹人怜爱的妹妹的形象,一下子就没廉耻起来了啊。”吉尔伽美什微笑着看着她,“好了,就随你的意好了。以旁观者的身份见证这一切,阿赖耶。”   ……   …   1994年,圣杯战争第九日。   直到现在,除了英灵陆陆续续被除去外,尚没有任何参战者身亡。   “如果一直和睦相处,圣杯战争就会一直继续下去,世界一直和平——”西洛从冰箱里拿出一盒牛奶,“所谓Happy Ending的界定,在我看来,他们只要不是死得和以往一样惨就好了。”   阅读过某条世界线发生的凄惨四战后,西洛才有此感想。   当然她至今也不知道,自己的寿命只有九日,如果今天再不取得圣杯续命,她就要对世界说永别了。   这一次,她与言峰绮礼的游戏是完完全全重新开始,她成功地用言峰绮礼带给她的圣遗物召唤出了Lancer。   耗魔量低0负担的枪兵,英灵真名为迪卢木多。   Lancer沉默地蹙着英俊的眉眼,似乎有话要说。   他沉吟再三,终于还是说了从被召唤之初就想对Master说的话:“有一件事,西洛阁下,我思考再三,一定要对你说。”   “因为某种缘故,西洛阁下召唤出的我并非复制体,而是英灵座的本体,所以我带有在其他世界参战的记忆。我要解释一下,我们的本体在座之中,无须参战,出战的复制体以书本的形式被座回收,然后本体通过阅读书本知晓经历。在前条世界线的书本中,本该死去的阁下,是因为圣杯得以续命,并且只得到延长九日的生命。今天已经是最后一日了。”   西洛捏爆了牛奶:“真是、有点、难以置信啊,呵呵。”   反正也只是延长九日而已,今天就要挂掉的命运,如果是上天对她的挑战,她也会坦然面对。   Lancer为什么到现在才对她说呢?是怕她桑心么。   “言峰绮礼曾拿阁下的安危要挟我,所以我并没有告诉您真相。但是我想应该没关系的,因为用圣杯许下为阁下续命愿望的上局游戏胜者正是言峰绮礼啊。”虽然西洛没有质问他,不过Lancer觉得还是解释一下自己隐瞒多时的缘故比较好。   经他一解释,西洛心中对他的隐约不快的确消失了,仇恨值全部拉到了言峰绮礼身上。   没想到她可以威武霸气地调教妄图将她困在永生中的GM,结果却不知不觉被绮礼续了命。   如果当时绮礼诚实地告诉她他做了些什么,她也不会有现在这种程度的不满。他什么都不告诉她,要知道她本来都把绮礼当同伴了。   “既然我是这样活下来的,我有什么必要待在这里……反正圣杯已经被清洗,这里发生的也不过是普通的圣杯争夺战。”但西洛很快就从不高兴的情绪中恢复过来,她重新拿了盒甜牛奶,撕开吸管喝起来。   “无论阁下要做什么,我都会为您所用。”Lancer略带拘谨地说。   “异常的就要让它恢复正常。被循环的时空终结于此便可,世界总要迈向明天的。”西洛打开电视,准点收看法国甜点节目,“Lancer,既然你是那个什么座上的本体,应该能够明白这个世界的异常性质吧,无数世界线被扭成一股,成为这个游戏棋盘。我个人倒是没什么愿望啦,只是希望将这被做成棋盘的世界重新恢复原状,让游戏真正终结。”   “阁下说要我怎么做就好,我一定会尽力做到。”Lancer衷心地说。   当然这个异常的游戏世界里还有一个异常奇葩的男人,想到终结游戏就不得不遇到言峰绮礼这个阻碍,连西洛都不禁觉得头疼。   这几天大家   融洽相处,和平得很,她经常列一张甜点表给绮礼,让他回来时带给她,倒也令他破费不少。用甜食把绮礼甜得昏过去,这种奇葩的做法——其实未尝不可。绮礼与甜一点的东西水火不容,比如说天生带有蜂蜜香氛的Lancer是绝对不能出现在绮礼视野范围之内的,会引发种种不兼容反应。由此可见,绮礼对甜党的鄙视痛恨厌恶。   西洛决心做一顿辣死人不偿命的麻婆豆腐,自然其中要加上爱德尔菲尔特独家秘制百年单传的迷药,而且她会事先吃解药。   必须有两位对弈者方能构成棋局,那么如果玩家中途挂掉了,游戏自然会终结。只有九天寿命的西洛只要安心度过最后一天的十二点,一切都会结束。   “会做菜吗?”西洛问Lancer。   Lancer英俊的脸上浮现起疑惑的表情。   西洛如此这般地对Lancer解释一番,Lancer依旧困惑:“既然阁下还有可以使人类立时毙命的药物,为什么不直接取其性命呢?”   西洛不禁多看了这位忠贞的骑士几眼:“还是我去做豆腐吧——”   他这么忠诚,说不定会替她毒死绮礼的。   作者有话要说:很多Fate同人设定,盖亚与阿赖耶是一黑一白两只萝莉,所以……你懂了吗   一开始Archer嘲讽的伪书,就是本文前作的祸水。柯赛特女主金闪闪男主的伪书。   事实上,是阿赖耶与盖亚侧英灵,好盆友的关系。   型月世界的真主,应该就是盖亚与阿赖耶吧~   虽被冠以耶和华之名~ ☆、骑士姬   帮西洛打下手时,Lancer显得心不在焉极了。   “把辣椒酱递给我好吗?”他的Master以一贯的亲切口吻说。   Lancer闷闷地把一罐蜂蜜递给西洛,诚然她是个很懂得拿捏分寸的Master,似乎长期身居高位所以懂得把握人心。   但是哪个英灵不是生前经历过人世种种磨难,遍尝喜怒哀乐,方得死后升格为英灵的资格。身为本体的迪卢木多,不仅有身为人类的记忆,也有身为英灵被召唤出参战的记忆,无论是主君芬恩,还是人类的Master,这些驭人心者,Lancer见过太多,在他看来西洛并没有什么与众不同。   而且她有个可怕的缺陷,她做事从来浮于表面,从不认真。即便在他告知她是经由圣杯得以续命的现在,她的态度也依旧儿戏。   如果不是Lancer已经确定了她的身份,他真不敢相信那位阁下具备意识时会是这副慢心透顶的模样。   言峰绮礼所做的一桩桩残忍至极的事,她自然不可能一无所知。虽然她处于被软禁的状态,又是低阶魔术师,但使役几个使魔观测战况还是能够做到的。   一开始,Lancer以为她是个有斯德哥尔摩症候群的受虐狂,他以为她对言峰绮礼抱有不切实际的爱慕。但随着时间推移,他却越发看不透她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   在饮食中下药这种傻透了的诡计,怎么可能成功?到底是愚笨还是慢心呢,无论哪点,都会招致自身灭亡的啊,Lancer深深地为Master担心了。   “竟然是蜂蜜啊……”西洛倒掉了三分之一罐蜂蜜后方才后知后觉似的感慨,她倒也不惋惜,“看来只好给你吃了,Lancer,说不定我可以加一剂吐真剂呢,这样你才会对我说实话吧。”   Lancer一贯谦卑而漠然的神色突然迸出一种刀锋般的锐意,深色的眼眸带着寒芒一闪而过的锋芒看着她,尽管只是一闪而逝,却一扫以往的淡漠。   “我并不知道你的意思,Master。”   “不知道?”西洛笑笑,打开一罐水果罐头,把甜蜜蜜的白桃果肉都倒进沸腾的油锅中,“言峰绮礼才不会威胁人,他只会直接干掉有威胁的对象。我对他是了解不多,就算是了解的部分也是顶卑劣的。是另有其人让你一直死守到最后一天才将真相对我和盘托出,想让我在仅剩不多的时间像没头的苍蝇似的任人牵着走吗?”   “其实你没必要画蛇添足,难道你以为那个男人——言峰绮礼真会重复一次同样的傻事,用这条世界线的圣杯为我续命吗。”西洛略带忧郁地看着Lancer,似乎很为他的智商捉急。殊不知La   ncer也正同样为她的大脑硬伤着急。   “一切只是为了阁下好。”Lancer沉吟片刻,斟酌着说,“阁下要相信,我只是为了阁下能够回到归处——身为本体的我,被阁下召唤至此。”   “归处……”西洛咀嚼这两个字的份量,渐渐露出一种逐渐明白起来的怪异神色。   “阁下不仅不是时空的存在,更不是世界的存在。”骑士深邃的眼中只有一片真诚,眼下的黑痣,为他正直不屈的面容镀上一层妖异魅惑的意味。   “我也有一些疑惑。”西洛的眉心微微拧起,虽然一直能够行使神术,实质上却感受不到那位真主的回应,在上次游戏结束时,身为阿赖耶的柯赛特与身为英灵的Archer在世界外侧没有时间的地方拿她没有办法。那绝不是他们有意放水,可见在除却世界内侧外的地方,他们拿她的确是无可奈何的——   可以与阿赖耶匹敌,甚至先于其存在的,只有——   “盖亚——”西洛轻声吐出这个名词。   事实上,她从未被灌输过盖亚与阿赖耶的概念。但是经Lancer一提醒,她的记忆就仿佛从内心深处觉醒了似的,顷刻便明白了所谓“真主”的真身——被教会冠以耶和华之名的意识体,偏向星球的盖亚与偏向灵长类的阿赖耶。   身为不明的幻想种,由外侧的意识集结而生,若说是盖亚的分.身也说得过去。   但是盖亚是无意识的存在,一旦有部分具备了意识而分离,这个分离出的部分真的还能够被称为盖亚吗?   “阁下是偏向于我们的存在,也只有阁下在世界内侧具现为人形,具备意识时,盖亚侧的英灵才能与阁下真正交流。身为本体的我,已经不具备争夺圣杯的意愿,我与Archer的愿望是同样的,希望阁下能够回到归处,以平衡世界外侧另一意识体阿赖耶的力量——”   Lancer似乎终因能够坦然而松了口气。若是由Archer告知西洛真相大约没有什么说服力,所以Archer也觉得由Lancer拖到最后向西洛和盘托出比较好。   因为这一次只有他与Archer是作为本体被召出的,所以目的一致的他们沟通得很方便。   西洛重复:“回到归处……”   「那其实是虚无一片吧……那样的我还是我吗」   她是西洛,而非盖亚——   无须动摇,即便真的曾是无意识体的真主的一部分又如何,从她诞生出自我意识的那一刻起,她就不再属于盖亚,也无权使用盖亚之名。   “这么说,你也想让这个游戏彻底终结,让这个由无数世界线扭曲而成的牢笼崩塌。但是,那意味着你们的盖亚重获平衡,而我却陷入一个   无意识体集合的新牢笼中,并且其期限是永恒——”从这个九日循环的鸟笼中出来后,迎接的并非死亡,原来她虽没有灵魂,却有一个最光耀的归处。君临世界内外的盖亚,何等光耀高贵,可笑的却是,连意识也无。   被困入永恒的失去自我的牢笼——   西洛深深地吸一口气,这也不是那也不是。   “你没得选择。”第三者的介入打断了西洛的沉思,也让Lancer忘了接下来要说的话。   职介为Archer的英灵突兀地出现在灰暗的教会地下室里,Archer穿着品味俗烈的服饰,耀目的金发红眸在黑暗中绽放着与此处格格不入的奢华光彩。   “拼图若是缺少一块就不得完整,尽管你只是无足轻重的一抔尘土,却也是累积成山的最后一笔。为了盖亚与阿赖耶间的天平不再向阿赖耶倾斜下去,你是必须加上的砝码。”Archer注视着西洛的目光中不再有以往的排斥与厌弃,他只是平静地与之对话。   他慢慢走过来,向西洛伸出双手:“你不能不给我们面子,已经召来两位英灵的本体,如果游戏再循环下去,只会因为你存在的缘故而带来更多异象——”   Archer的手上戴着一只蓝宝石尾戒,透着诡异的赤红色光芒。   “无论是本王还是其他诸多杂种,都等待最后一枚砝码的回归。我等早已上升至盖亚侧,万万不愿归属偏向人类方的阿赖耶侧。”   “你说过,那耳坠是最后一对——”西洛看着尾戒上镶嵌的蓝宝石,人鱼的眼珠,“我的哥哥呢,他又从哪里来,去了哪里?”   “只是因能量外溢从而与你一同诞生的不必要的幻影,所以才会虚弱早逝。既然是幻影,那就当做从未存在之物吧。”Archer向她伸出的手没有收到她的回应,他拍一拍她的肩膀,“你才是,要跟我们回到外侧。”   “我只是我自己,与任何其他存在都无关。”西洛用勺子舀了一勺锅中的桃子烧豆腐,她就着勺子吃了一口,然后眯起眼睛微笑。她的眼角牵扯起重重细纹。   “太甜了——”   话音刚落,她的嘴角就渗出一行浓黑的血液,然后她一头栽在地上,幸而是面朝地倒下,否则那因为剧毒而七窍流血的模样大概又要令Archer心生厌恶了。   Archer踢了踢她的身躯,露出副无奈的神色。   她不需要没有灵魂的永恒,自然也不需要没有自我的光耀。相较失去自我,回归无意识的状态,她选择了保有自我意识而活,所以为了逃开他与Lancer,连自杀这笃信者不齿的罪行都犯下了。   然而在这种时候死去……   Lance   r看了眼时钟,时针指向下午六点,就算她选择此刻死去避开他们,九日的寿命也只剩余六个小时了。难道她不知道,在下局游戏里,他与Archer依旧会追逐她吗?耗尽这几个小时的寿命,回归外侧,已经是西洛的既定命运。   她的尸身顷刻消失。   Lancer并无不安,在英灵座中阅读过无数书本的他,现在对任何诡怪情况都能沉静应对,区区棋盘,若是通晓规则,也与一般战争无异。   “被她逃了。”Lancer说了句废话。   “在时间停止之处,我们是拿她没办法的。不过绮礼会开始新局的,这由不得西洛。”Archer不气不恼地点点头,率先消去了身形。   因为现在的主动权在绮礼手中,所以要等绮礼完成他的结局,才能进入下一局。在进入新局之前,只好等待几天了。   作者有话要说:盖亚是偏向星球的,所以保护地球   阿赖耶是偏向人类的,所以保护人类   貌似维持的平衡点总是阿赖耶稍微强一点。   =========   因为枪哥和闪闪都是本体意识来了   所以只想要维持这个平衡点,不能让阿赖耶独大   因此要在天平上加上盖亚失去的那一部分,就是西洛了   所以两位要抓西洛回去盖亚侧洗脑了   西洛才要逃啊逃啊逃= =!   枪哥拖到最后一天才爆料就是为了让她措手不及,没办法应对=皿=乖乖地跟他和闪闪回去,洗脑洗意识 ☆、片恋   刚刚举行完葬礼的古旧老教堂,天气阴霾,不时划过的闪电偶尔将阴冷潮湿的室内照得一片雪亮。   少年独自一人,紧握着十字架静静站在圣灵的铸像前,在阴暗光线中泛着深琥珀光泽的瞳仁,绽放着不属于少年的幽暗光芒。不像是一个人类,更像是某种从沉睡中醒来睁开眼瞳的兽类。   尚是一介少年的他,已经很明晰自己将来的道路。   自幼就跟随父亲在世界各处巡礼,接受主的教诲,拥戴主的荣光。少年将一直在那条播洒神之光辉的道路上前行。   然而,刚刚在裹尸布下露出的死者面容,扭曲腐烂,打动了少年一向平稳无波的心灵。   他的心如同冰封湖面,被一粒石子击破冰面,从冰层下汹涌而出之物到底是什么呢……于疑惑与懵懂中,他隐约察觉到一丝喜悦。   富商的小千金,十岁不到的孩子,上个月还在做礼拜时对少年露出天真灿烂的笑容,因为父亲生意上得罪了人,她被绑架而后受尽折磨死去。昨天被找到尸体时,她的脸已经被耕得面目全非。   少年仰视神像,内心不禁迷茫。主所造万物,天赋同情悲悯之心,但他似乎根本不具备那样的情感。   这样的自己,真的是正常的造物吗。也许根本就是被主遗漏了赐福的存在。   即便明知是亵渎,也难以忍耐,他勾起嘴角,一向表情冷淡的脸上露出微笑。   外面雷电交加,大雨倾盆,闪电划开一道亮光,照在神像上。   他找了地方坐下,默默翻开诗篇,等待着雨停。   如果他不是被遗漏被抛弃的异类,真主能否为他降下神谕,给他指引正确的路途呢?   当然绮礼知道这是不可能的,神谕每二十年降下一次,并且永远不会降临在圣堂教会,真主只会将神谕传达给罗马教廷。   但是在这样阴暗的场合,只有他与真主对峙着,他产生奇怪的感觉,似乎那座剥落的神像真的能够听到他的愿望一样。   过了不久,有被雨淋成落汤鸡的神父匆匆进来躲雨。   是埋葬机关的雷维阿坦神官,他从法衣里拿出一个裹在黑色防雨斗篷里的东西,那东西动了动,然后竟然伸出一只小小的手来。   “不好意思,里面很闷吧。”雷维阿坦小心地打开裹成一团的斗篷笑着说,那里面坐着一个短发的小孩。   据说他对他妻子很恶劣,对别人的小孩倒十分的贴心。   少年绮礼不动声色地观察着这位埋葬机关的代行者,那孩子很小,大概只有三、四岁的样子,没有同龄小孩胖乎乎的团子一样的感觉,很清瘦,小小的脸在阴天显得格外惨白。   可以直接去演鬼片里突然冒出来的早夭婴灵了,绮礼不无刻毒地想。   但是在神官   穿上防雨斗篷离开,请少年暂时照看一会她时,绮礼还是很尽职的。   他得知少女才四岁就被独自一人送到异国的神学院去,大概正因为是养女父母才能如此放手吧。   不过少女表示她会努力学习,争取提前毕业,早日成为代行者。最好跟他一样能够十四岁就毕业,这样人生就自由了。   她还从口袋里掏出一盒小点心请他吃。   绮礼一生不碰甜食,所以他记住了这种甜腻得齁死人,除了甜之外毫无特色的没品甜点,永远敬而远之。   再碰见她时,是八年后了。   据说那个昏了头的老不死枢机卿很高兴地收下了阿其波卢德送给他的小姑娘。   绮礼不爱记人的名字,不过一看到她的眼睛就认出她了。依旧苍白清瘦,他找到她时,她正在拿一把柴刀砍树,她严肃而略带羞怯地表示自己每天要砍树锻炼身体。   她的身体有多处磨损,她说是每天深夜里练习万里长跑,被荆棘划穿的结果。   绮礼在心里遗憾找到的不是一具尸体,而是个神采奕奕每天锻炼身体锻炼得很有精神的孩子。   然后他结婚了,本以为能努力过着正常人的生活。却发现事与愿违,他根本无药可救。   用他的话来说,妻子是个十足完美的圣女,她很愿意理解他救赎他,可是即便她那样努力,他也无可救药。   如此度过两年后,他决心自杀,但妻子似乎洞悉他的想法,所以先一步自杀离世。为了不辜负妻子的好意,他只有继续味同嚼蜡地活着。   他的内心藏着多重的悲伤忧愁,纠葛成一团,永远也理不清。   他完全忘我地投入代行者的工作,反而在事业上有所建树,神学院邀他出席这一届的毕业典礼,雷维阿坦的儿子是这届的首席毕业生。   紧随其后的第二名无人关注,少女并没有太多喜悦,她所坐的地方,周围空出一大片,似乎人人都如同躲避病毒般对她避之不及。   说实在的,她是个美人,学业与实战成绩都很优异,如果不是被学生会主席排斥厌恶,导致成为全校公敌,就算家庭背景糟糕也不至如此落魄的。   “半年才打折出售一次的。求你了,帮我买吧。”她如同做贼般地低着头打电话,“没有糖分就跟没有盐一样难受啊,索拉姐姐。回去之后,我必定躺平任调戏……”   说到糖分,绮礼就不禁回忆起十二年前的阴雨天,那噩梦般的五颜六色的迷你马卡龙点心,除了甜还是甜的腻味,他第一次感受到那种生理上的深深绝望感。   冗长无味的毕业典礼结束之后,他问她要不要跟他做毕业鉴定,既然每年都要带新人,绮礼想不如带一个比较安静的。而且,客观来说从某个角度看,她很像他的妻子。   他刚刚才见到她时,发现她长成了这副模样就稍觉微妙。但他心里不愿承认他在其他人身上看到了妻子的影子,一直以来他都避免承认这点。   她做了他一个月的助手,其间除了一些简短的对话没有什么深入的交流。   因为她在他身旁,有时他会错以为又回到了妻子尚活着的时候。   他对自己的心从来疑惑,所以并不知道他到底是对没有亲手杀死妻子感到遗憾,还是如今开始怀念奥尔黛西亚了。   西洛和他不同,她的性格实在是极好的,招人喜欢得近乎奇怪。   “这一年得做出一些成绩来,不然鉴定书上不好写什么。”如今他是长辈,所以希望她能做些实事,别被其他事分心。总有一堆年轻女人来约她,而她总是来者不拒,似乎颇没节操。   西洛听了他的话后了悟,立刻收拾了行装,把本该在他身边的一年压成一个月,她的成绩的确惊人,一年后通过各种卑劣手段成功地为圣堂教会带回了一名封印指定魔术师的尸体。   毕业与鉴定对她而言似乎只是儿戏。雷维阿坦高兴极了,把那个首席的儿子抛到脑后,立刻让她以正式代行者的身份进入埋葬机关。   然后,就是这场冬木市的圣杯战争了。   他又遇见了她。又见到了那张苍白清瘦的脸庞,钴蓝色的眼珠里静静流转着与他相距甚远的光,再浓重的黑也压不住她。   十字架与光,是言峰绮礼永远不会抛下的东西。   锅里面还炖着甜烂的桃子与豆腐,真是光想一想就令人敬而远之的诡异菜式。   绮礼觉得自己又回到了十四年前,他依旧是那个为内心的破冰感到彷徨懵懂的少年,他只有静静地沉默地面对着地上的一截十字架。在那个教堂里,某些东西产生了,他相信着,真主看到了他的彷徨与疑惑,然后滋生出了某种只为他而诞生的东西。   GM权限可以认定的是,西洛已经死亡。只是在游戏中死亡。   但是她活着又能如何呢,一遍一遍地得到九日的寿命,一遍一遍地重复战争?   绮礼知道这不对,而他也绝不期待永远如此。   之前一切都做错了,他如果一开始就抛下一切只要她,就不会有这种状况。他只要她在身边,却并不希望再进一步。   也许当年她跟在他身边做助手的状态才是最好的。可是那时偏偏是他一席话把她劝走了。或者主动让她留在第八秘迹会也很好,时间长了,说不定他会想娶她。因为她低下头时,实在太像他的妻子了。   在只有一条最糟糕的道路可以选择时,绮礼才发现,他有过很多选择重归正常道路的机会,只是他都放任不管地错过了。   作者有话要说:我有罪,麻婆崩死~   这货绝壁是大千世界无奇不有诞生的可能性~   他的母亲绝壁不是虚渊玄,也绝壁不是蘑菇~ ☆、恍若天堂   「它」曾无数次想要伸出双手,扶起跪伏在地面的少年,每一条世界线上,胸前垂挂着十字架的少年都仰视着它,渴求着某个答案,某种救赎。   雷电交加的暴雨天,少年内心充斥着纠葛与不安,为他第一次感受到的灵魂的喜悦与热度感到彷徨——他只为那腐烂败坏的尸身而愉悦。   能够听到他的疑惑,然后它开始思考,想要回应这个笃信者的疑问,想要具有一双人类的手,想要切实地紧握少年颤栗的双手。   因为他如此坚信着自己,所以它也必须要回应这份真诚和信任——   自它倾听到少年苦痛的迷惑和自哀那刻起,她就脱离了那个广大浩瀚的集合体,具备了独自的意识和渴望。   不知重复了几千几亿条世界线,她终于能够伸出近乎透明的手指,具备了自身的形态,却依旧无法迈过那层无形的隔阂,她的手指贴在他扬起微笑却依旧淡漠的青涩脸庞上,少年眼中滴落的泪水穿透薄弱的意识体,和破旧天花板裂缝里落下的雨水一起消失在大地中。   还不够——   触碰不到。   尽管依照着他未来妻子的模样做出了自己的形状,却依旧无法触碰到他,无法握紧那双因彷徨而轻微颤抖的手。   这样可不成,要再努力一点。   哪里有召唤,她就去响应,只要能够从无意识的外侧来到内侧。   她要打开那个关住他的玻璃箱子,既不是救赎也不是解放。只是想要握紧他的手,因为是他颤栗彷徨的灵魂让她苏生,笃信者求道的虔诚之心,必须回应。   但是,来到世界之后,她却忘记了诞生的目的,忘记了自己是为何而来。   不过,这些都不重要了。以前的目的,从前的意识,俱不是现在的自己。   西洛,这才是自己。   只为一个目的而活,哥哥的骄傲,哥哥的光耀。她此生只为尽力像他,纯洁光耀。   尽管此生唯一挚爱早就消弭于世界内外,再也找不回了。然而虚幻泡影,在她心中却永不陨落。   到底最初是因谁的愿望和渴求才诞生与世界,即便如今她业已模糊意识到自己为何对那个神父永远抱持着极佳的耐心和善意,但这也无法动摇她心底磐石。   做自己的主人,不为任何事物左右,不为任何记忆动摇。   哪怕最初,她其实是响应了那个男人的疑惑彷徨才会来到世界内侧。   哪怕障碍重重,事情演变早已超出一介少女的想象。但只能有短暂的措手不及,却永远不能迷惑彷徨。   世界外侧,这个没有时间的纯白茶室,突然混入黑色,变成黑白相间的模样,空间也浩瀚无边地不断延伸,容纳着过去未来所有时间的剪影。   这才是,外侧世界的真实模样。   及腰蓝发,曳地黑裙,手腕上系着黑色丝带,一向衣着利落的代行者此时与那位纯白魔女的打扮一无二致,只是颜色一律纯黑。   魔女在这里等候多时,终于等到了这个独处时刻。   “我回来了。”西洛抬起手腕,似笑非笑地打量着累赘的丝带,修长的眉峰微微扬起,斜长的赤红色眼睛下是一道长长的黑色咒符,“应该属于我的东西,意识记忆力量都回来了。所以,我回来了。”   “碍事的人都被困在下面了。我们好好谈谈?”一直安静坐在座椅上的柯赛特眯起眼睛,交叠起双手商量道,“妾身的游戏已经到了封盘时刻。”   “不用经过吉尔伽美什的同意吗?”   “区区英灵而已,何况……”柯赛特端起梅干红茶小小地喝了一口,“从头至尾,都只是妾身一人的游戏,一刻都不曾变过。一切都在妾身意料之中。”   “指定攻略角色是圣杯中的Avenger?”   “差不多吧。”柯赛特低垂着眼,莞尔一笑,“不可攻略者是言峰绮礼,幸好你从未动过心思。我可为你准备了几千个Terrible End呢。”   “这是真实的世界线构筑的棋盘,只有具备可能实现的可能性才能写入End。出现那种结局的可能性是0,所以从一开始你就写不出那样的结局。”西洛无奈地看看她,“否则你并不介意好好玩玩我吧。”   “毕竟我们自小在梦中一处长大,你也知道,我死前遭遇了什么吧。”柯赛特嘴角便绽开几分凉薄冷意,“但凡我尚存有意识一日,便无法忘怀此种肮脏污秽。但如今妾身却是魔女,玩弄于妾身掌心的是永远的罪业。”   西洛的眉心微沉,她眼中带着些微怜悯看着她:“只要尚具人形,如何能承认自己是非人者?如果还能在正常人的道路上行走,又有谁愿意踏上魔女的道路?你遇害的那日,我也在梦中与你感同身受。醒后我想如果受到那种创伤的并非你,而是我就好了。”   “你读过那本伪书吗?”柯赛特抬起头,看着黑衣的代行者,她看上去比自己更像个魔女。   “我读过。虽然并不是书写真实之书,但它向我传达了你的愿望,你希望能够被真正杀死。”   对于向往纯白无垢世界的柯赛特来说,比起踏上魔女的道路,比起获得阿赖耶的威荣,她更愿意回归澄净的虚无——   魔女无论在任何人面前都要摆出狡黠扭曲的模样。但是她本性并非如此。   因而,只有知晓柯赛特所经历一切的西洛读懂了她真正的愿望。   柯赛特想要死亡。但是能够杀死阿赖耶的手段,绝不存在。所以柯赛特将永远抱持着遥不可及的无垢希望,在世   界外侧度过孤独的永恒。   “你不是盖亚的全部,我也并非完全的阿赖耶。因为具备意识与经历,我们只是广大意识体剥离开的微不可察的小小微粒。因为盖亚中失去了姐姐与哥哥,为了制衡,阿赖耶也剥离出了我。这就是我们出现在世界外侧的缘故。”柯赛特看着西洛,西洛鼓励她继续说下去,这样看起来,她真是个温和宽容的姐姐啊。尽管她对任何人都如此虚伪,但柯赛特依旧为这片刻的温柔而感到心安。   “既然姐姐并不想留在九日循环,也不想失去自我重新回归盖亚。剩下的第三条道路是,湮灭。我们是性质相反的能量体,只有姐姐能够给予我真正的死亡。我等了许久,终于等到了姐姐的到来。这个游戏——”   柯赛特站起来,纤巧的手上带着洁白的蕾丝手套,丝质长裙也镶满了美丽的花边,这副装扮倒有些像参加婚礼的新娘。   她行了个屈膝礼:“姐姐真正的指定攻略角色,是我。”   柯赛特低着头,手指牵着裙裾,低声嗫嚅:“请救赎我,与我一同湮灭于虚空中。”   代行者向屈膝的白色少女伸出双手,像个享有天上地下所有权柄的君王,有力地握住少女的手。   除非万不得已,热爱纯白无垢之色的少女如何会走上魔女的道路呢?   “如果遭受那种事的是我,不是阿薇就好了啊。姐姐应该保护妹妹……”   西洛用手背擦去少女眼角挂着的泪珠。   十六岁的少女,被蹂躏被杀害,这一切,西洛都在梦中与她感同身受,纯洁的表妹被玷污而死去。为了存续,少女放弃了人类之名,成为了名为柯赛特的魔女。   “我们一起走吧。”西洛扶住她的肩膀,温和道。   “姐姐与我不同,你、是被需要的。只要愿意回去,无论内侧外侧都有人愿意接纳。只要我愿意向他们妥协,英灵不会让你失去意识而回归。只要姐姐想起来到世界前的一切,你是为了回应那个男人不断的追问才来到内侧的,你不为任何人,只是为言峰绮礼而来——并且,他应该下意识地意识到你本质为何物,才会对你执著。一时的抱紧也许只是冲动,而执著是因为憧憬,或者爱情。我不想诱使你达成我的愿望,你……必须清楚你要抛弃的是什么。世界,生命,或许还有你已经失落的东西。”   “我是西洛,并非是世界外侧的意识体。”西洛解释着说,其实她自己也并不能分清这个界限,“世界,生命,甜到让人想吐的甜食,敲核桃的胡桃夹子,等待收藏家收藏的珍珠,还有很多很多人的喜欢,那都是很好很好的。”   西洛闭上眼睛重复:“那都是很好很好的——可是,我偏不喜欢。”   能够真   正理解她,爱着她的人,自他永远消失的那一日之后,便再也不会有了。   虚伪的东西,再多,也是不需要的。   而宇宙中的一瞬湮灭,哪怕是极短的光耀,也是永不陨落的。   “如果谁能够真正爱我,那么他应该知道,九日循环的牢笼便是不切实际又无可挽回的Terrible End。但是能够明白这点的人,永远也不会有吧。”西洛安慰般地对柯赛特说。   似乎认同了西洛的话,柯赛特不再说话。   “失去心的是我,不是你。”手腕上系着黑色丝带的手握住魔女戴着白色手套的手,西洛带着她往极高的高处,密度最大的黑点走去,“即便如此穷途末路,你也一直寻找所期待之物,如今终于能够得偿所愿。没有失去愿望,真是太好了。”   各种能量体交织成的魔网遍布外侧的高处,如同等待无知弱小的昆虫落网的重重蛛网。   黑衣的代行者牵住白色的魔术师的手,为她挡去上层压来的一切伤害。   “突然觉得,就好像是婚礼一样呢——”柯赛特小声说,“通向婚礼祭坛的道路真是坎坷而痛苦啊。”   “没关系——我们、永远在一起。所以你不用再害怕孤身一人,也不用再假装你是多么扭曲恶劣的魔女——”   顶住身体内部处处破碎的痛苦,西洛露出微笑安慰她。   “我想要、很多很多的爱。如果没有很多很多的爱,就要很多很多的喜欢,哪怕不是真爱,我也想要。所以,我羡慕你,西洛。”   她们终于快要来到尽头。   “你是听到了少年时的言峰绮礼在神像前的疑惑,才来到世界外侧的。因为你是他潜在的愿望,所以你才会在1994年圣杯战争的最后一日诞生,正是借助了部分圣杯的力量才得以跨过界限……因为有他不断的迷惑彷徨,不断的追问,所以盖亚中才滋生了你的意识。所以你会对言峰绮礼特殊优待,难道真的连一丝真心也没有吗?”   戴着白手套的纤细手指在西洛手中慢慢融解,同样的,西洛的身体也在慢慢瓦解。   西洛只问: “消失时会绽放出和星星燃烧殆尽一般明亮的光吗?”   “会的,哪怕比烟花还要短暂。也是存在过的痕迹啊。”柯赛特的脸因为痛苦而剧烈扭曲起来,但她依旧努力对西洛露出微笑,“我不会伤害姐姐的,姐姐已经完成了通关游戏的条件。所以可以回到原本的时空了,还有很长很长时间等待你去度过。对姐姐而言,这只是一个梦,醒来后就会忘却——”   “很多很多的爱,我是没有的。我只有我这一个人的爱,我以姐姐的身份来爱你。”西洛张开手臂,让白蝶一般的少女投入   自己的怀中。   “我一直觉得你很像魔王,那么我就是被魔王深爱的魔女吧。”柯赛特喃喃低语。   “被魔王抢走的公主——这样是不是更合适一点?”   声音消失在支撑着宇宙的巨大魔网中。   黑色与白色融为一体,湮灭于至高的顶点,恒星湮灭的光转瞬即逝,却永远不会堕落。   作者有话要说:   伪书是前作,表达了对柯赛特来说唯一真正的救赎只有死亡——   珂赛特把西洛拉到这里,是因为姐姐是唯一可以结束自己的存在。   柯赛特死前所经历的那些事,的确是她心底一直无法承受的,尽管身为魔女,却一直没有一颗真正的魔女的心。   现在西洛完成了柯赛特的愿望,在自己原本世界的寿命是正常的人类寿命。   接下来大约就是终章了吧。   无论多么神展开QAQ 我深爱这篇文,为期待而绝望`   “那都是很好很好的,可惜我偏不喜欢”——金庸老爷子的《白马啸西风》   其实游戏到这里总算终结,虽然所有参战者都得到了Happy ending,但游戏本身走的是Terrible End。   在麻婆协助下打出来的“晨昏中堕落的九个日夜”   突然发现Terrible End 和True End 都是TE ~   路西法堕天也是用了九个日夜~~~~ ☆、恍若天堂   永远迎不来第十日清晨的九日循环毫无意义。   绮礼很明白这点,所以在这一局游戏的渐入佳境时,他的愿望就已经模糊了,不可能再用圣杯许下第二个让西洛续命的愿望。   不是因着他自私的缘故,绮礼明白时空混乱是背离常规的事件,而绮礼相信西洛也会愿意一切遵循常规的。   她莫名其妙地在这局游戏里死了,只留下一锅逐渐泛出黑气下了剧毒的炖豆腐给他,不知放了多少蜂蜜,光是闻到味道就让人想吐。   他们没有道别就永远不能再见了。但绮礼不会惋惜的,他不打算真正进行无限九日的循环,虽然他试图这样做,但一旦真的做起这件事,绮礼就明白,身为主之忠仆的他不能容忍这种时空混乱的事。   如今绮礼打算做出一个真正的Happy Ending,权当是换换胃口,然后在恢复正常的世界继续自己的求道之旅。虽然这次与答案擦肩而过,但绮礼觉得无需遗憾。   西洛既不愿理解他,也不愿安慰他,她教会他的是坦率面对一切的豁达,世界不可能遂自己的意,所以要永不服输的话就对一切超乎意料的事坦率接受好了。   也算是半个导师吧。   这一回,最后的敌手又是卫宫切嗣。   如果在其他世界线,没有经历之前一切,绮礼大约还是会厌恶着真正的切嗣,想要摧毁他一切的愿望,让他那天真可笑的梦想变成笑话吧。   因为绮礼想要过着正常人的生活,切嗣的生命在不断地爱人,不断追逐梦想中度过,因而永不空虚,而绮礼呢,绮礼只剩空虚。切嗣拥有的充实,都是绮礼想要珍惜却根本就不具备的东西。但是切嗣却一边爱着一边抛弃着,在绮礼看来这是多么不知好歹啊。   绮礼想要的东西,切嗣一点都不珍惜地就抛弃了,仅仅为了可笑的拯救世界的梦想。   所以绮礼会在很多世界里,成为切嗣的敌人。   但是现在,绮礼看到切嗣并没有感到那么深切的愤恨和嫉妒。   为什么如此平静呢?大约是因为此刻的自己已经没有了心脏吧。   “我并不想阻止你,但是这里的圣杯并非神之子的圣遗物,充其量也只存有让一个人多活一段时间的魔力罢了。拯救世界这种事,凭它是做不到的。”绮礼平静地对切嗣说,“与其这样,你还是让这个人造人复活吧。她不是你深爱的妻子吗,既然如此,就做到力所能及之事吧。”   说完这些,绮礼就离开了,将那具即将化为圣餐杯的人形留给切嗣。   他明天就要离开冬木市,他得和时臣师父道别。   远坂凛还是一如既往地不喜欢他,远坂樱总是怯生生地跟在姐姐身后。这位叫做樱的少女,在绝大多数世界里,都被   过继给间桐家,遭受了惨无人道的蹂躏。   只有在这个HE的世界里,她依旧陪伴在双亲和姐姐身旁,保持着小狗般纯洁无垢的眼神。   其实间桐雁夜从间桐脏砚那里得到保证,只要他追求魔术师协会的贝露菲格露,正常娶妻生子,间桐家就无须过继别人的小孩。但是间桐雁夜是个痴情的好男人,绝不轻易移情别恋,再加上贝露菲格露是有名的交际花,这事情就变得很纠结。   所以西洛求了卫宫切嗣好久,他才同意借出妻子假扮冬之圣女,让间桐脏砚突然收到感化,抛下了子孙独自去了德国爱因兹北仑城堡,冬之圣女羽斯提萨的故乡。   西洛自己也角色扮演过圣女贞德,硬生生把对她仇恨无比的Caster感化得抱着魔导书跟着言峰璃正修道了。所以雨生龙之介因为自身能力不足,只好在追逐艺术之道上败退了。   而Rider和他的Master根本无需他人操心,他们一向与诸位苦逼的Master不同,自得其乐,故而西洛也轻松不少。   绮礼回忆起这九日的过往,也是因为过去的种种经验,这次才能如此出乎意料的顺利。   对于卫宫切嗣来说,取得圣杯,复活妻子,然后回到城堡与女儿团聚,勉强也能算是HE吧。   从恩师家出来,绮礼在秋风萧瑟的大路上慢慢走着,他要回圣堂教会。父亲已经提前回第八秘迹会了。教会里空无一人。   他一直走到天黑。   冰冷的水落下来,下雨了——   萧瑟的秋与冷酷的冬,界限不明的时节。   似乎已经是所有人的HE了,身为GM可以更改通关条件。可以彻底关闭了吧,这个可以无限轮回的游戏。   他清算着每一个Master的结局,西洛是不用算的,她原本就是从十八年之后的世界来的,并不属于这个世界。   还漏了一个,对了,是他自己。   彻头彻尾的空虚之人,没有Bad End可言,自然也不会有Happy End。   他在越下越大的大雨中缓缓走着,走回阴森寂寥的教会。   一双手,青白而纤长的手握住他的手。他颤栗起来。   她把他拉进来,递给他干毛巾。   她说:“为什么不走得快点呢,全身都被淋湿了啊。”   她点起炉火:“本来就因为黑泥而衰弱了,要注意身体才是。”   不是西洛——   只是因为游戏即将终结而出现的幻影。   “绮礼你有句话说得很对,我的确是你的愿望。”虽然并不是本人,但她一切都与西洛本人完全相同的。她坐回沙发,神色安逸地看着他。   西洛是因着少年绮礼的疑惑而从无意识中诞生的意识体,通过1994年圣杯打   开的通道才能从世界外侧来到内侧,但是出生的时间已经太迟了。如果不是来到十八年前的游戏,她永远不会遇见言峰绮礼。   “我原本就是为了你才会出生的。”   “主永远不会抛弃信徒,即便你的身上有某种谬误,也有只为你存在之物,为了稍解你的空虚。”   幽灵用温和的话语安抚他。   他想要解开湿透了的外衣的纽扣,却因为太滑而没能解开。   “你过来,我帮你。”她勾勾手指,示意他来到沙发前。   他一句话都没说,他来到她面前,微微倾身。   她伸手解开他的外衣。   然后,事情就自然而然地发生了。   绮礼醒来时,第十日的清晨已经到来,无论是西洛本人还是她的幻影,都已经不复存在。   桌面上只有一朵养在玻璃碗中的紫阳花,白色的小小的花朵,玻璃碗下压着一张潦草的字条。   一个地名——   并不清楚这暗示着什么,绮礼只好亲自去了那里。   遥远异国的偏僻乡下,他敲开修道院的门,当地的老神父开的门,绮礼第一眼就看到了那个白色头发的小女孩,穿着破破烂烂,拿着相较其身过大的扫帚,扫着空荡荡的庭院。   她咬着嘴唇,金色的眼睛里一片冷漠。   “母亲似乎是个娼妓,父亲不知道是哪里的男人。因为母亲是自杀的,所以只好放在这里混着了。这种孩子,还真是不知道该放到哪里去的好——”看见绮礼的目光,老神父解释道。   绮礼慢慢走到小女孩面前,他竟然微微笑了:“你好,我叫言峰绮礼。”   “我是奥尔黛西亚。”小女孩抱着扫帚,略带防备地看着他,“卡莲·奥尔黛西亚。”   “我带你走,好不好?”他几乎是半跪着,看着这张几乎与亡妻如出一辙的脸。   “你能够教我识字的话,我就稍微考虑一下。”卡莲虽然抱着扫帚,却也能做出一副端庄小姐的样子。   “她有父亲,母亲也不是娼妓。”绮礼拍拍少女柔软的头发,他对老神父温言道,“现在起我就是她的父亲,她可以接受洗礼,也不带有罪业,我是她的父亲。”   妻子留下了女儿,他会悉心教导她,生活业已不再空虚——   已经可以结束了,这个棋盘。   从西洛手中接过的游戏,从魔女手中取得的GM权限,都可以一并抹消了。   ……   …   “在那条船上,人声和活动又开始了。   王子和他的新娘悲悼地望着翻腾的泡沫,好像他们还记得那位已经化为泡沫的海之公主,因此悼念她一样。”   伊利亚斯菲尔摆足了姐姐的模样,将安徒生童话搁在膝头,一板一眼地读着。   卡莲眼巴巴地坐在小凳子上,   对认识好多字的伊利亚佩服得不得了。   已经是1996年的冬日,绮礼带着卡莲去拜访卫宫切嗣。   自两年前的圣杯战争结束后,他与卫宫切嗣一家倒是建立了某种微妙的友谊,绮礼偶尔也会带幼女拜访冬之城堡。   每每回忆两年前的战争,绮礼总隐约觉得有一块记忆是空白的。似乎少了些什么,少了一个本就不应存在的人。   “大家都忘记她了吗?”卡莲用水汪汪的金色眼睛看着伊利亚。   绮礼默默面对着大雪纷飞的窗外,积雪覆盖窗棂,旧式窗户映着他的面容。修长的眉锋,分明的五官,依旧矜持清冷,淡漠无波。   但此刻他的心却如此哀伤绞痛。   「主啊,请哀怜我,我被悲伤侵蚀,骨头发颤,灵魂软弱不堪」   作者有话要说:   快结束了~~~~~   再等等,现在1996年,西洛才2岁。   么么,谢谢支持~ ☆、恍若天堂   二零一二年。   左三把,右三把,代行者抽出六把黑键如同疾风般来到修道女面前。   看上去极其孱弱的修道女并不着急,她只是轻轻抬了抬手。红影掠过两人之间,大红的圣骸布如同裹木乃伊般将黑衣的见习代行者紧紧束缚,她如同一只蠢笨的毛毛虫般横在修女面前。   “卡、卡莲前辈——”西洛略带慌张地抬头看她,西洛真不知道卡莲还有这一手啊。   仔细看的话,她们长得有三分肖似,如果不是因为卡莲只大了西洛五岁,大约很多人会认为,这位毫无背景却深受照顾的代行者是奥尔黛西亚的私生女吧。   “抹大拉的圣骸布,只对男性起效。”卡莲微笑着俯视后辈,“为什么对你也有用呢?”   卡莲对任何人都是一副高傲得不得了的傲慢态度,唯独对西洛很好。这当然不是因为西洛与她长得像。西洛是珍稀圣痕拥有者,原本作为毁灭一个城市的罪魁祸首被异端审问团玩得只吊着一口气,但是就算被碾压成肉酱西洛也不肯认罪,如果灵魂不屈服,再多的酷刑逼迫又有什么用呢。就连那位恩斯特总务也拿她毫无办法。   然后,二十年一次的神迹第一次降临在了罗马教廷以外的地方,跌至地狱谷地的罪人被真主赐予唯一代行者的优渥荣耀,比教会的任何人都光耀高贵。   活过来的西洛,没有介意这段伤痛经历。受到教会指示,她跟随卡莲修行,才半年就获得了见习代行者的资格。   “上个月去监测的圣杯,怎么就什么痕迹都不留的消失了?”卡莲疑惑地问西洛。   西洛只记得她似乎真见着了那位只会在她梦境中出现的表妹,但是之后发生了什么呢?她似乎做了一个冗长的梦,醒来后,圣杯波动,白裙的魔术师,连个影子都没留下。她只好悻悻然跑回来复命,一无所得,觉得让师傅卡莲面上无光。   “别介意,监测圣杯这种任务摆明就是为难人的。”卡莲舒展开纤秀长眉,“枢机卿阁下现在就在马斯特里赫特教廷,你可以去见他,你应该感谢他,不是吗?”   半年前,教皇病重垂危,就圣堂教会的囚徒身上出现真主圣痕一事,除教皇之外没人敢拿主意。多亏枢机卿一道特赦令,西洛才从被关了三年的刑具室放了出来。   从此,西洛才有了信仰,成为信奉真主的笃信者。   如果有什么一定要感激的人,除了卡莲师傅外,就是从这段荆棘道上解救她的枢机卿了。   “我并不知道怎么才能见到他,级别不够,权限不足。”西洛颇有自知之明地看着卡莲。   “没关系的。”卡莲安慰她,“我有办法。”   对卡莲来说,见到言峰绮礼,实在是太容易了。作为   枢机卿的养女,卡莲甚至厌烦了频繁的见面次数,留在意大利的教廷工作,好离父亲远远的。   帮帮心爱的后辈,让西洛道谢什么的,这种事太简单了。   何况卡莲还有自己的目的。   历来大预言术都只能由教皇行使,神迹也不会出现在圣堂教会。   但这一次神迹和圣痕者都在圣堂教会出现,教廷与教会之间的微妙平衡开始倾斜。无论圣堂教会怎么想,卡莲都只会帮现在是教廷枢机卿的父亲。   自这次神迹出现,说不定主的赐福以后都只会降临在圣堂教会了。那么圣堂教会还需要把教廷放在眼里吗。教皇反正在等死,如今情况堪忧的是身为枢机卿的父亲。   拐带这位圣痕者,让她心甘情愿地站在枢机卿那边,才是卡莲的真正目的。   神迹在教会出现又能如何,不就是异象么,出现后就消失。重要的是能够行使大预言术的神术者的归属,所以言峰绮礼才会在无人能够做主时拉一把被圣痕赐福的囚徒。   西洛很尊重卡莲,又是卡莲的脑残粉,所以卡莲说要她去拜谢枢机卿,她就真去了。   马斯特里赫特教廷的设计比较怪异,她走了半天也没撞见个鬼影,走到后花园才看到很多很多教廷的神职者嘈杂地交谈,大约是在开交流会?   其中有个身着红色法袍的老头子,白发苍苍,他一脸严肃地往中间一站,西洛估摸着那就是枢机卿爷爷了。看起来真是霸气面瘫,真是让人望而生畏。   一身圣堂教会代行者装扮的西洛,就像是混进这群真正纯洁小羊羔的连羊皮都不披的大灰狼。可见制服的统一是多么重要,一有外人就可以立刻发现目标,然后群起攻之!   西洛讪讪地捏捏衣角,准备开溜。   她这一转身,就撞坏了个人。   这人怎么就这么脆弱呢,人类都是玻璃心又玻璃身的生物。   兴好没人注意她犯了事。西洛不敢大意,立刻扶稳被她撞到的人然后松手:“真是对不起。”   “你要走了?”这个人带着与周围诸人不同的疏离感,表情淡漠的脸上只看得出矜持冷清,并不太像羊羔群里长大的神职者,倒是很有代行者的气息。   所以西洛得出结论,他是披羊皮的狼。   “穿错了衣服,我得换套装备才是。”西洛点头,表示无奈,本来小羊羔们就对代行者抱持厌恶,因为代行者整天都干些见不得人的勾当。   不过对面前这个男人说这些话应该没关系,西洛凭直觉这样想。   “为什么要做代行者?”男人问得很简洁,连个表情也无,西洛真是憧憬这副淡定劲,她什么时候能像卡莲一样,当一把第八秘迹会的司祭,让大家仰视仰视再仰视呢。   “我只能做这   个。”这是放在面前的康庄大道,没人想象得出她曾经被折腾成个什么玩意,就连她自己回忆一下那三年整日整夜被刑讯的记忆,都觉得毫无真实感。   变成那德行还能活着,说明审问团技术超一流。如今她恨死那个雷维阿坦总务卿了,简直是变态。   西洛追忆往昔,就不禁哲学起来:“其实这问题就像是有人问天生自杀倾向的人你为什么要死呢,然后那人反问,你为什么要活呢。双方都回答不了对方的问题,其实这就是个人取向的事,哪里有答案呢。比如,你接下来会问我为什么只能做这个,我就回答你因为我空虚得只有这个刺激的事可以满足自我实现需求。你再问我为什么空虚呢,我就问你为什么不空虚呢?哲学家的交谈有千斤重,所以最后他们被自己的思想压死了。”   “我并不是不空虚的。”他淡漠的脸上浮起一丝细微的笑容,嘴角牵扯起一道细细的皱纹,“我只好问你,我为什么也感到空虚,令我们感到空虚的,到底是不是同样的事物?”   西洛没神棍到人,人家态度又很好。她讪讪地不知道说什么好。   这时那个白发苍苍的老神甫在众人让道之下从中间走出来,老红衣主教显得激动万分:“枢机卿阁下终于来了。”   西洛看看前后左右只有身边这个男人,这话又不可能是对她说的。   所以很明显,她原本是要来感激这个人的,如今却在这里和人家扯淡。而且,这个、枢机卿到底应该多少岁,至少她眼前这位看上去还不是那么的……   言峰绮礼安慰似的拍一拍她的肩膀,轻声道:“有一件比代行者更加刺激的工作,你知道的,教皇阁下已经垂垂老矣……”   他只说半句,可是西洛很懂他的意思。   “我有心无力,急需助力。”他经过她的身边,神色矜持高贵,他一边向众人走去,一边不着痕迹地伸手,“来吗?”   妥妥的,生命燃烧得越剧烈,湮灭时的光才会越强烈——   这是一定的。   眼看着他就要从她身旁错过,西洛立刻握住他的手。   “真是睿智。”他半是嘲讽半是心安理得地带着她向人群中间走去,一切都如此顺理成章。   作者有话要说:快、快结束了QAQ   游戏结束了,对于2012的西洛来说,是醒来后就不记得的梦。与她在棋盘上相遇的人们也不会记得她的存在。   现在才是她的现实。   樱在姐姐身边,卡莲也能在父亲身边,伊利亚的妈妈也活着。   1994西洛X柯赛特CP成了,也许西洛其实是受才对,不过都合体消失了,也就不要计较这些了。   伊利亚X卡莲的CP有希望。   卡莲X2012西洛也有希望【前提是卡莲不要被父亲NTR才好   虚渊在FZ四册里没有描写麻婆对女儿的心态,真是教人不好办啊=皿=   这个系列可能是三部曲,如果写最后一部,主角就叫宝生吧,一听就知道全世界都爱她啊。【如果我有精力写的话】   虽然说,士郎的出场被抹了,不过在亲生父母身边活着也很好啊,士郎。不要当啥正义の味方了=皿=   料理界的皇帝才是正道。   我可能会交待交待英灵去向。   如今,麻婆和他闺女在野心家的道路上努力着。   西洛作为蠢良的白菜,是他们必须挟制利用的天子。   在漫漫长路上,也许他们会发现白菜并不怎么好打发。 ☆、终章   一直以来,从圣堂教会转到教廷的神职者只能做副职。最高做到枢机卿就到头了,因为教皇必须是能行大预言术的神术者。   不过这次有例外,神术者是不满二十岁的囚徒,无论教廷还是教会都不可能让这么个年轻人坐上教皇之位。   动心思的人自然就多了。   西洛才刚刚跟言峰绮礼会个面,圣堂教会那边就不淡定了。异端审问团的首席讯问官兼总务卿首当其冲,恩斯特不好跟同级的奥尔黛西亚叫板。但他可以捡软柿子捏。   所以西洛回国后,就立刻被迫跟雷维阿坦谈心。   雷维阿坦的妻子贝露菲格露,年轻时是魔术师上流交际圈一枝花,据说两个人是在日本冬木认识的,感情一直相当相当地好。   “因为你一直秉承着灵魂的高洁,所以真主才会回应你。当年我也相信,你一定有苦衷,所以并没有施加玷污人格的刑罚。”恩斯特循循善诱道。   面对这种阴暗组织,只有少说才能少错。西洛吞下了反驳的话语,她都被他手下碾成过渣渣了,这还叫不玷污人格。她都可以直接扔到土里当有机化肥了,她哥都不会认出她。   虽然这些都不是雷维阿坦亲手做的,不过他总是一再命令重罚重罚,只要一日不认罪就十倍百倍地加刑。   “与纯粹讲求实干的圣堂教会不同,教廷势力遍布世界各地,其中利益关系错综复杂。我觉得还是利害关系简单些,只消做执行机器的代行者适合你。”恩斯特语重心长道。   “但是我已经跟魔鬼签了约啊——”西洛也语重心长地叹息一声。对她而言,这些根本就不重要。   “言峰绮礼并不是多么不好的人。你认真些罢。”对方既然明摆着死猪不怕开水烫,恩斯特也无可奈何。   西洛想到临行前,言峰绮礼跟她说的那些话,觉得雷维阿坦卿实在是错看了言峰绮礼。   其实就节操这个问题,西洛是很看得开的。   因为卡莲师傅还有事拜托她处理,所以她在马斯特里赫特教廷逗留了一个月。   后来有一天下雨,她被淋成了个落汤鸡,然后碰见了言峰绮礼。这个时候他还逗留在这小地方,真是不容易。   他用冷淡的表情指一指身后:“进去避雨?”   真巧,就是他的地盘。   眼见着这雨着实大,西洛就避雨了。   言峰绮礼依旧是一副矜持冷清的表情:“我这里有干衣服,你换一换?”   换就换吧,阁下就不能有点其他表情么。又不是肉毒素打多了,面部肌肉僵死。   西洛说:“我换个干外套就好。”然后开始解扣子。扣子的边缘太滑,她一下子没解开。   这时,言峰绮礼已经来到她面前,淡漠地俯视她了。   西洛问   号了一下脸,立刻正襟危坐。   “我帮你。”他大方说道,然后帮她解纽扣。   人家这么正直,西洛就死命压制着那点危机感不暴露了。   但是接着他的手却贴上她的脸,眼神中带着不容拒绝的意味将她压倒在沙发上。   然后事情就自然而然地发生了。   西洛并不想回忆具体细节,总之她完全被他那种心安理得的态度给弄懵了。   既然发生了就发生了吧,她曾被碾成肉末,这种事也很快就过去了。西洛自我催眠着,言峰绮礼也在清醒着。   她脸皮子其实挺薄的,她真是尴尬得恨不得把地球打穿了钻进去。   终于她收到卡莲的命令要回去了,绮礼开车送她去机场,他问她:“你还是要回圣堂教会?”   西洛不是不知道自己这个神术者的价值的,可是绮礼以为他这么做了就能把她捆绑销售然后各种利用了么。要知道她根本不把这种事当回事啊。   “我本来就是那里的代行者啊。”她看着窗外,没好气道,想一想又觉得失了风度,于是前半截话底气十足,后半截话又平和温雅,综合起来就是怪声怪气。   “有一件事你大概还不知道,卡莲·奥尔黛西亚,是我的女儿。”绮礼语调温和地说。   原来他女儿比我还大呢!西洛的内心崩溃了。更要紧的是,她这回还真背德了。   卡莲对她多好,把奄奄一息的她拖出来好好照顾。但是卡莲这叫引狼入室,卡莲好心让她来见她父亲,可她怎么就跟卡莲的父亲睡了呢——   “师傅的父亲,有什么统一的称呼吗?”西洛看向绮礼,颇有几分六神无主。父亲的父亲叫爷爷。那师傅的父亲叫什么,师爷……   这绝壁不科学,他怎么能够是卡莲的父亲呢……   “没有必要纠结于称呼。现在的问题是,你想不想让她知道我们之间的事。”绮礼镇定地看向她。   “什么事?我并不知道有什么事。”西洛被他一看,立刻神色严肃起来。   “你自己想想吧,你要不要让她知道。”绮礼根本不吃她这套,就算她继续装死,该说的他都要说。   “这是胁迫啊……”西洛虚弱地说。   “西洛。”已经到机场了,绮礼停下车安慰她,“除了哲学,我们得谋划一些物质的事,不然是没有足够的物质和资格去研习哲学的。”   “我肯定是站在阁下这边的,我这不就是回去办手续,从圣堂教会转出的吗?神术者当然必须是站在教廷这边的。”西洛立刻坚定立场。   “我喜欢识时务的人,我必定守口如瓶。”他将手按在她的肩上,将她压在副驾的座位上,很是坦然地亲吻她。   自始自终,他的脸上都带着那副高贵清冷不食人   间烟火的神色。   对西洛来说,本来就没有她必须坚定的立场。既然她犯了这种事,又不想让卡莲对她改观,她就只好听言峰绮礼的,彻底站到他这边。   所以跟雷维阿坦交谈完毕后,西洛又去教会总部办了关系转出的手续,现在西洛觉得前途迷茫。   不远处的许愿池旁,一对夫妇给他们的女儿一枚硬币,让她投进许愿池。   小女孩一身纯白的洋装,即使如今是冬日也撑着阳伞。   “唉呀,我们是不是见过?”那个有着玫瑰般冶烈红发的大美人一眼看见西洛,问道。   “你没见过我,不过我倒是经常在报纸上见到你,索拉小姐。”西洛打起十二分精神地笑着回答她。这两位不是夫妻关系,索拉是这位肯尼斯先生的助手,也是魔术师世界的著名学者。   肯尼斯心系这位小姐二十年如一日,并且很有牺牲精神地单方面解除婚约让她获得自由,却又一直未娶,真是痴心好男人的典范。   西洛看着小女孩,她有一个小小的精致下颌,一双浅灰色的狭长凤眼。跟她那位早逝的表妹柯赛特一模一样。   “我叫宝生,间桐宝生。大姐姐有空来我家玩吧,我们家跟别家不同的。”看到西洛一直看她,宝生冲她甜甜一笑,撑着阳伞快步跑开了。   目送着小女孩的远去,西洛心情大悦。她暗暗下定决心,一定要去间桐家好好勾搭这小姑娘。   ……   …   三个月后,西洛神色庄重地拖着行李箱,吭哧吭哧地来到了罗马教廷。   枢机卿自然装模作样地表示欢迎。   到了无人之处,西洛把行李箱一撂,重现了当年挡在病弱的哥哥面前舌战群Sb的泼妇架势,开始了长篇大论。   受到如此多不带一个脏字的言语攻击,最后言峰绮礼也招架不住,他靠着墙滑下去,虚弱地叹息一声:“我心脏不好,再听下去恐怕要受不住。”   西洛一伸手,手指戳在他胸前,她待要说我以为你这人没公德心呢。没想到他还真的没心跳。她讪讪地收手。   “这回你要握紧了,不能弄错。”绮礼却握住她的手腕把她的手放在自己手上,“就算最终会变成泡沫,一丝痕迹也没有,我想我也是能够记得的。”   “我是来工作的,不是你私人的那什么。你要尊重我。”西洛一甩手,她哥哥才是真包子呢,她一直以来只是学她哥而已。   “那就合法化好了。”他说。   西洛呆了一下,问了一个比较现实的问题:“我至今都不知道你到底几岁。”   “年龄不是问题——”绮礼并不想明确这个问题,最好越模糊化越好,“重要的是——”   “真心?”西洛抽搐着嘴角,这可好,大家都没   有心,可喜可贺。   “你太甜了。”绮礼似乎感慨万分,“如果没有我,你大约会走上错误的道路吧。”   这不靠着你已经走上失足少女的道路了吗——   那个,《飘》是什么励志的?   “Tomorrow is another day.”   目前来看,她没病没灾,不愁生计,师傅很美,宠物可爱——   虽然,她突然发现,她似乎、其实容易对言峰绮礼心软。   “我扶你一把,阁下先平身了再说吧。”西洛把他扯起来。   合法化还是需要深思熟虑的,这事留到明天想吧。   作者有话要说:终于结束了~   我的西洛啊,看在标签是BG的份上,麻婆结局出现了~   西洛啊,水仙也是不好的,总之都是错啊~   柯妹结束了游戏,把自己的人类寿命转给了西洛。   湮灭后的转世就是宝生,哦,茶妈妈会在心里爱你的,宝生酱。 ☆、my fair lady   如果不是无路可走,没有人愿意走上魔女的道路。   恋情开始时,她的丈夫就说过“我只对你是真爱,我们在一起后,请你一定不要相信任何想要拆散我们的人说的话。”   一开始就给她打预防针,她本该明白的,他心虚到何种程度。   某日她让他骂完了,披上风衣出去散心,中途猝死。死后的她便来到了魔女的世界,做元老院里一名默默无闻的小秘书。日子空乏无比。有一日,只有一堆数据的英灵殿中,突然出现了一位白色少女。   少女婉约沉静,双眸似水,哀伤忧郁,她终日那样忧伤地徘徊在空荡寂寥的英灵殿中。   偶尔有英灵现出身形与她说说话,她也是微笑回应的,虽然眉宇总有一丝抹不开的积郁。   人类若是忧伤,便不会好看。小秘书也曾因为丈夫出轨而整日愁苦,于是愈加被他嫌恶责骂。两人吵起架时,更是真刀真枪时常见血。   白色少女的忧伤却不令人觉得沉闷乏味,反而空灵出了味道。身为阿赖耶,这位名为柯赛特的少女相较诸多苦逼的魔女还是有其与众不同之处的。   英灵中有一位,红眸的凌冽青年,很喜欢和这少女说话。说不到几句,少女就会静静看向远方,似乎神游天外,早就忘了眼前一切似的。   时间长了,英灵便讪讪地觉得无聊了。于是转变了方针,从元老院里拖出了那倒霉的小秘书,他给小秘书一支笔,又用一道镣铐将她的手与笔锁在一处。   英灵一指那位终日比月色哀伤的少女,对小秘书说:“一日不能怡人,你就一日不停地写罢。”   少女是名为阿赖耶的抑制力,却迟迟放不□为人类时所经历的悲恸,不能回归本源。   小秘书不眠不休地写了三个月,拿出一本破破烂烂的成品,给那位少女观阅。   “何苦来着,我又不是看看童话就能满足的小孩子。”少女把那堆破烂撕成一片片碎屑,一片片扔进壁炉里烧成了灰,她的五官拿捏得恰恰好,无论哪个角度都沉静婉约,像一副工笔画,“妾身存在一刻,便一刻不会有救赎。你写这许多,不能够怡人,还令人猝然。”   “我想要写得重口些,便这么写了。”秘书愧疚道。   “妾身不喜欢。”柯赛特看着满炉化为灰烬的黑灰,笑了,“世上伪书千万,多我一个凑热闹,好没趣。”   “唉呀,不过是图个乐子。你不喜欢,我写个其他的便是。”秘书握住笔,待要奋笔疾书,“可再写你,这不打脸么。”   “我有对双生的哥哥姐姐,如果不是因为她去了世界内侧,我也无须为了制衡被剥离出去成为人类。就这一点来说,我真正恨她。大可写一写她,折磨折磨她。”柯赛特说,   “而且这次不要做伪,用世界线编订。”   柯赛特拿出一把金线,每一条线都是一个平行世界,因为秘书的手和笔拷在一处,所以魔女只好独自一人编织着棋盘。   柯赛特让秘书写了个开头。然后她用棋盘把秘书敲了个头破血流,自己直接跳进了棋盘,看来她是真恨西洛,不上真身掐架不幸福。   Archer怎能放过凑热闹的机会,也跟着去了。   Lancer本来就被自己无数苦逼的征战经历打击到,以至于性格大变,各种深沉冷酷。一听Archer匡他说他主君芬恩也出现在棋盘里了,立刻紧随Archer去了。   小秘书带着被砸出个血窟窿的脑袋醒来时,黄花菜都凉了,棋盘也快结束了。   柯赛特找到了自杀的正确方式,终于可以不用再哀婉忧伤。   秘书得了自由,便去人间转上一转。   她对此次的故事多有疑惑,她拜访了作为此次棋盘主角的,最后的一位爱德尔菲尔特小姐。   寒暄一番后,她问:“到底哪个是你真名呢?”   西洛将一杯加了许多糖与鲜奶的咖啡推到她面前:“叫得顺口就好。名字,其实没有太多意义。”   这时,一位先生从外面进来了。   他问西洛:“有客人?”   这男人虽然看着很是正派很是端正,但神色上却过分冷漠了。小秘书立刻知道他是谁。   “对,这位小姐似乎很清楚我的事。”西洛客气地介绍了不速之客,“你要和我们一起喝点咖啡吗,绮礼。”   言峰绮礼礼貌地和客人打了招呼,表示一下对西洛爱屋及乌的尊重,但他对那堆叠成山的方糖和五颜六色的Macarons颇有几分忌惮,他客气地对西洛说:“你们好好谈,我不打扰了。”   这个男人绝对不好相处,秘书想,见到本人她才明白那个“冷淡疏离”的确切概念。   “幸亏你能妥协。”秘书喃喃地说出心中想法。   “妥协?”西洛诧异了,“每个人的人生都是妥协的哲学,可我一定是最不会妥协的那个。”   “那倒也是。”小秘书讪讪道,她暗暗想,难怪男人大多不讨厌智商有硬伤的女人,无法交流倒也能确保双方相安无事。   “不要因为某方面的印象就完全否定一个人。”仿佛知道对方在揣摩什么似的,西洛说,“这里交通不方便,虽然已经从教会隐退了,但他是这里唯一的神父,也是唯一的医生,无论多么晚或者碰上怎样的天气都会出诊救人。他并不是你看上去的那么冷漠。”   “无论对谁都这么客气疏远,跟这样的男人在一起,时间长了绝对要疯的。”小秘书干脆破罐子破摔地直接指摘绮礼。西洛的精神世界绝对   没节操,指不定早就出轨到哪里去了。   西洛淡淡地说:“我是笃信主的小羊羔,绝对很有节操保证。当然我是不明白,你到底是觉得怎样才算正确啦。我与他这样客客气气的不好吗,非要搞得乌烟瘴气才叫不疏远?”   “我不承认。”小秘书突然极力反驳,“你从来都不拒绝任何人的好意,跟他在一起也是妥协。这种结局,你觉得很好吗?世间从来只有这种妥协!”   西洛忽然捂住她的嘴,让她平静下来:“我承认,我是有一段时间很颓废,认定自己人生晦暗,只想快点捱过去,只想快些死。不过后来出了一次任务,那次回来后,我的想法有了一些改变,我想我是热爱这段新生的,虽然不能遗忘过去,但也不能用过去否定将来。”   西洛静一静:“我是真的喜欢绮礼的。并不是妥协,我是真的喜欢他的。”   小秘书平静下来,看着她:“对不起,因为我想起自己的事,忍不住愤世嫉俗。”   西洛留她吃晚餐,她拒绝了。   她披上风衣,离开西洛家。她死于心碎,以世间无真爱为由来保护自己的卑微灵魂而成为魔女,但此刻也应该从自欺欺人的梦中醒来了。   她的确该承认自己遇人不淑,却不应该因此否定全世界。连言峰绮礼这样的男人,都有人真心对他。   送走客人后,西洛拿出猫粮,招呼家里的小猫起司吃午餐。   庭院外的玻璃门是拉上的,小猫进不来,它用软绵绵的猫爪子拍着门。   西洛没有注意,她以为它没听到呢,又叫了几声它的名字。   “妈妈,开门。”   细细的小女孩嗓音传了进来,西洛终于看到贴在玻璃上的起司,她颇淡定地去开了门。   看着小猫悠悠地走进来,西洛才发出一声惊叹。   然后她抬头看见正从楼梯上下来的绮礼。   “绮礼,她刚刚说话了。”西洛震惊地说。起司淡定地瞥她一眼,喵呜叫了一声。   “绮礼,她刚刚让我开门呢。你听到了吗?”西洛不依不饶地问。   绮礼淡定地回答她:“以前在日本时,我遇见过一只会在主人给它洗澡时不断地叫巧克力的猫——”   “但是,这科学吗……”西洛回头看看吃猫粮的小猫小声嘀咕,忽然觉得有些渗人。   “你要出去了?”她看他拿着一叠文件,虽然已经引退,但这个偏僻小镇依旧有许多工作要做。   “嗯,不自己做不放心。”绮礼说。   西洛看着他从自己身边走过去,突然说:“绮礼。”   “什么事?我会带甜点回来的。”他的神色依旧疏冷。   “我第一次见到你时,跟你说了许多话。刚刚经人提醒,我才想起来我从来没对你说过   ,那时我并不知道你是谁,我只是觉得这人真是我的type啊。”西洛抬头看他,“其、其实绮礼,我喜欢你,是真心的。”   他握一握她的手,她的手指冰冷。他明白的,她原本就是为了他才存在的,尽管只有这一条世界线给了他与她相见的可能性。因为在除此之外的世界,言峰绮礼必然在第五次圣杯战争中死亡。   “现在的我,即便孤身一人也是能够不空虚地度过余生的。”他温和地说,“你要带点什么?”   “带一束安息香吧。”她轻声。   绮礼别过脸。   他推开门,秋天金色的阳光下,庭院中飘散的枯叶燃烧殆尽生命最后的光彩。   他望着如同金蝶般漫天飞舞的绚烂落叶说:“我走了。”   他走过庭院,回头看见她在玻璃门的另一边,微笑着向他挥手道别。   他迟疑着举起手回应她,看见她脸上露出更加明灿的笑容。   再见了。   Farewell,my fair lady. 作者有话要说:Farewell,my fair lady. 小说下载尽在http://www.bookben.cn - 手机访问 m.bookben.cn--- 书本网整理 附:【本作品来自互联网,本人不做任何负责】内容版权归作者所有!